林星一行人匆匆赶到时，便看见仓库里洛城人围作一团，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惠子在一旁皱着眉头，看见他们的出现，眼神一亮。
“你们来了。有个孩子突然倒下，叫也叫不醒。”惠子跟她们说明情况。
今天早上，惠子将洛城人带至仓库，开始分配他们的分工。
仓库就离昨晚休息的地方不远，也是因此，她才不惧这些洛城人是否会作乱。
他们也都出奇地服从。带头的壮汉名叫刘勇，本身就在公司分部的仓库工作过，没几下便得心应手，惠子也乐得让他来进行其余人等的管教。
昨天和林星交手的那名少年，是惠子多有关注的一位。他并没有经过多少义体改造，身材瘦小，她便让刘勇吩咐他做些轻松的活。
眼看他虽然没经验，但好在积极，少年人又比较精力旺盛，很快就适应了仓库的工作环境，惠子也就安心许多。
左右不过几周时间，近日来，仓库本就增添了不少物品，提供岗位给这几个洛城人以此谋生，她倒也可以轻松不少。
没成想，临近中午，那位少年却突然失神，将一箱营养液失手摔落在地。玻璃瓶哐啷地碎了一地，而他捂住脑袋，缓缓蹲了下来。
“阿奇，你怎么了？”他身边的大人看了过去。
“嘶……头有点痛。”他咬着牙关，挤出一丝虚弱的声音，“不好意思……我之后会打扫赔偿的。”
话音刚落，他忽地瘫倒在地，浑身抽搐，口中只剩呻/吟，再也发不出完整的句子。
“阿奇！”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惊慌地跑过来，将他团团围住，惠子听到声响，也从隔壁的房间匆匆过来，看到蜷缩在地上颤抖的少年，一位洛城妇女应该是他的长辈，跪着不住给他按压放松脊背和手脚，却没什么好转。她匆匆给韦莱发了讯息。
“带他去纪医生那就诊吧。”韦莱快速下了判断，她叫上林星和那位阿奇的亲属，带着少年上了飞车，让惠子和凯文留下来继续看场子。
纪医生的诊所。
“他有什么旧疾吗？”纪医生问道。她给阿奇注射了一管镇静剂，让他先从痉挛的状态中平复下来，但阿奇仍未恢复清醒，昏昏沉沉地阖着双眼。
“以前从来没试过这样的，医生，他、他这是怎么了？”那女人红了眼眶。她的右臂也是机械义肢，抹过眼泪后，那铅灰的机械指染上一滩水渍，顺着指尖滴落。
“暂时还不清楚，我要对他进行一个全身体检。之前有做过什么手术或者改造吗？”
她想了想，说：“之前他有跟着我们在公司打零工，原本组长看他年纪小，长得又矮，初来是不答应的。后来，给他安排了个监控核对的工作，要盯着屏幕一整天还不能出错，就植入了脑部芯片，还是公司出钱做的。”
听到这个回答，纪医生轻轻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我先给他做个脑部检查。”
“费用我们先垫着。”韦莱插嘴补了一句。
那女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口中不住道谢：“谢谢，谢谢，真是太麻烦你们了。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等你们赚到工钱了再还吧。”韦莱摆摆手，说道。
林星协助着纪医生，在阿奇身上夹好检测仪，再将他推入检测设备里。
扫描结果很快出来了。
纪医生滚动着光标，看屏幕上显示的结果，神情专注谨慎，一向温和带笑的脸上只剩下严肃。
“他之前安装的辅助芯片，可以帮助他提高识别速度和准度，但是这个元件，需要被定期激活，否则会影响他的脑部机能。”纪医生下了结论。
林星愕然。她感觉脑后开始肿胀，那个硬币大小的块状物仿佛有了生命，在里面一跳一动，直达她的心脏。
【现在开始怕了？】
Zero悄无声息地出现。他这两天都没有怎么打扰她，突然的发声使林星瞳孔紧缩了一下。
“不要吵。”她摇了摇头，仔细听纪医生接下来说的话。
“他应该一段时间没有做之前的工作了？”纪医生问道。
“是、是的，大概有一个月了。洛城分部那边的变动，我们地面去打工的全都下岗了。”那女人回答，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纪医生，眼白上盘纠交错的血丝明显：“医生，救救他吧！”
“没事的，别怕。”纪医生安抚她，“做个小手术，将芯片取出就好。”
“只有取出来这个办法吗？”那女人咬了咬唇。
芯片植入的费用是公司出的不假，但那也是要定期从工资中按比例扣除的。现如今虽然洛城不再有这类岗位，谁能担保日后不会恢复常态呢？
她的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你还在想什么。”韦莱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他这次出事刚好有人在身边，如果再有第二次，第三次呢？”
“……行吧，那麻烦医生了。”她还是下定了决心，用手背轻轻抚过阿奇的脸颊。
纪医生唤来两个护士，推着阿奇进了手术室。
门关上，大家在外面沉默地等待。
过了一个小时。
纪医生出来，背后是同时被推出来，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阿奇。
“可以了。他起码要躺着好好休息两个星期，三个月内不要激烈运动。可以不住院，带回去好好养。”纪医生边摘下手套和口罩，边对一旁等得焦急的女人说。
“好好好，谢谢医生！”她激动地说，冲过去看躺在病床上的少年。
“没事就好，那我们先走，今天打扰您了。”等那少年麻药散去得差不多，可以起身时，韦莱对纪医生道谢后，便让大家跟着她一起回惠子的场地。
林星没有走。她还有话要问纪医生。
房间里的人都散去，只有她们二人了。
“纪医生，我……有些事情想问问您的意见。”林星咬了咬唇，有些口干舌燥。
“怎么了？”纪筠看出她的紧张，让她先坐下来。
“您之前研究的，是什么领域？”林星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找了个切入点。
“我不过是个普通医生。”纪筠淡淡一笑。
“是吗？但您的设备，可不是普通医生能持有的。”林星不想让纪筠回避她的问题。
“星星，你想说什么？”纪筠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知道您来自天塔。”林星单刀直入。
“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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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多那孩子告诉你的吗？”她反问。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但是，想必维克多也已经告诉你，我的选择。”她直视纪筠的双眼。
在这样的追问之下，纪筠却笑了：“是个聪明的孩子，我果然没看错你。我是研究脑机技术的，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说吧，你想要我的什么意见？”
“我也曾经历过脑部改造，持续时间比较久。劳烦您帮我看看，我身上是否会有类似阿奇的隐患。”林星轻描淡写地略过整段在生物所的经历，只谈最后的诉求。
“好。”纪筠起身，走向门口，看向林星，“跟我过来。”
尾随着纪医生，林星来到上次她们所在的房间。
“躺下吧。”纪医生给她做了次阿奇方才做过的检查。
她看了下扫描出来的片子，对林星说：“有一个明显的皮下植入脑机接口，技术很先进，对你的大脑应该不会有太多副作用。”
“好。我还想要更深入的检查。”林星松了一口气，但借此机会，她也想知道在生物所里，她还有没有受到其他影响。
“行。去那边的测试椅上坐着。”纪筠指了指。
林星坐上测试椅，手边的一些测量仪器是她所熟知的。
纪筠在她的头皮上涂抹了几处耦合液，将测试端口按压贴上，然后在一旁的屏幕上看实时的数据。
随着屏幕上折线的波动，她越看，脸上的神色越严肃。
“怎么样？”林星轻声问。
“有些不对劲。你的大脑信号，有像人工编码的痕迹。”
纪筠在她面前闪了闪灯，林星眨了眨眼。
“嗯，在接受闪光测试时尤为明显。当释放刺激时，你的大脑会产生一种规律的共鸣，并且β波的信号明显增强。”
“目前看来，并没有找到除了脑机链接元件以外的其他植入，但你的脑电波的构成，和其他正常人类也有些差异。”
【呵，说了这么多，还不是发现不了我的存在。】Zero在她脑海里发出一声讥笑。
“……奇怪。你的脑电图突然显示波动紊乱，应该是受到了不明原因的干扰。欸？不应该呀，难道设备出了什么问题？”纪筠有些疑惑，更认真地盯着屏幕。
Zero立刻闭上了嘴。
纪筠将林星身上的测试端口一一取下。
接下来，纪筠给林星认认真真做了一趟全身检测，没有再检查出更多问题，
“目前来看，除了脑电波的异常，你的健康状态良好，堪称优秀。如果你没有感到不适的话，那其他方面应该都没什么问题。”
“好，谢谢纪医生，现在情况我也了解了。”林星认真谢过纪医生。
“谢就不用说了。不过，既然你已经加入我们的阵营，有件事情，我想要请求你的帮忙，事成后，我也会按你的价位付给报酬。”
“你知道普罗米修斯天塔吗？那是生物研究所的据点。我曾在那里，秘密保留下一份很重要的报告。我可以将通行证给你，令你在天塔上畅通无阻，然后，找机会帮我拿回那份报告。”
“事关重大，你可以好好考虑。”
“我……”林星正准备答应，诊疗室的门，突然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