缈缈的热气从茶杯中,盘旋而上,徐徐散在空气中。
屋子内,跪了一地等待吩咐的人。
冯立丘高坐在椅子上,低头吹了吹,啜了一口浓茶,喟叹一声,才终于道:“我不在的这些时日,村子里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跪在最前头,一个手臂上纹了只老虎的光头赶紧膝行几步,靠近了冯立丘:“老大放心,您定下的规矩,兄弟们哪个敢不照着办,有闹事的也叫兄弟们早早拎出来打死了,不敢劳老大您费心。就是有一件事……”
“什么事啊?”冯立丘放下茶杯,垂眼盯着他,微微一笑。
光头陪着笑,回头给后面的人递了个眼神,他身后瘦杆一样的人忙托着一个碧绿的方匣子,膝行到冯立丘前面,深深地低下头,双手高捧着。
光头慢声道:“天火教那群人又来了,送来了这方匣子,说是匣子里的东西老大在关键时刻用得上,小的斗胆替老大收下了。”
冯立丘手指一下一下,笃笃敲在桌面上。
这几个月,天火教收并了许多江湖black道门派,也差人上门来找过他,想要将他们也收入麾下。他当时不以为意,拒绝了。但是接下来,不出半个月的时间,就听说黑水门门主入了天火教,当了大长老。
现在天火教又叫人送东西过来,还说什么关键时刻用得上,难道他们就是用这样东西收服了黑水门门主段乐集?
冯立丘眼神凝视着方匣,暗暗忖度。
他不说话,底下人也不敢吱声,头又抵在地板上,等候吩咐。
良久,冯立丘伸手接过匣子,他没有打开,径自往桌面上轻轻一搁。
他的眼神重新落回地上的下属,和蔼的笑道:“行了,都起来回话吧。”
跪地的众人这才活络起身,叽叽喳喳开始汇报这两个月的打家劫舍、抢掠多少妇女孩童的“收获”。
冯立丘一一听着,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才道:“我方才带回来的几车人里,有几个豪绅,你们去将人带出来,问清楚姓名和住址,准备写个索钱的帖子,寄到他们家里。”
“是。”
“还有那个叫顾启章的钦差,把人看好了,他那颗头可是值一百锭黄金的。人要是跑了,我就砍你们的头。”
众人抹了一把汗,连连称是。
冯立丘眼神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正要抬手挥退众人,外面忽然响起了一串嘈杂的动静。
“着火了,着火了,快来灭火!”屋外传来一声掩盖一切噪音的呼喊。
冯立丘脸色一变,猛地从椅子上起来:“去看看关押肥羊的房间。”
说着,他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离开前不忘将桌上那个碧绿的方匣子揣进怀里。
滚滚浓烟中,一群鬼鬼祟祟的身影,借着四起的火光,贴在一处茅舍的壁沿上,悄无声息地疾步行进。
沈末打头,提着剑四处张望,她看到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而是奔向几处着火的屋舍,不禁一阵高兴。
“顾大人,”她边走,边笑道:“你真厉害,他们都忙着救火去了,没人来追我们。”
一刻钟前,她想带着人强行突破,顾启章却提议可以用烈酒加篝火,烧几处屋子分散这伙强盗的注意力,他们兵分几路,到马厩汇合,这样不引人注目。
这个计划实施起来,落在她身上的压力果然骤减。
现在只要赶到马厩,偷上几辆马车,他们就能逃出生天了。
计划还算顺利,何咏紧绷的心慢慢松懈下来,他与有荣焉地一挺胸脯,接口道:“那当然,我家少爷可是德渊三十七年科考二甲的头名,我……”
他唧唧呱呱地说着顾启章的辉煌事迹,沈末一惊一乍地发出几声赞叹。
“何咏。”顾启章扶额,不得不将俩人打断。
此时情况危急,那个假县令随时有追上来的可能,这些闲谈吹捧等到逃出生天再说也不迟,最好能在乔姑娘在场时多讲讲。
脑子里想到乔屿,顾启章抬眼看了一眼幽幽的月光,不知道乔姑娘发现异常,带着人追过来没有。
他这个计划的后半截其实还要算上乔屿赶来的时间,只有乔屿在半路上差人赶到,他们才算是真的逃出生天了,要是乔姑娘没赶到,或是他们被冯立丘提前发现……
他思索到这里,突然脖子上一凉。
顾启章倏地停住脚步,铁链摩擦的窣窣声紧跟着响起,他的脖颈在一瞬间已经缠上了数圈手腕粗的铁链,勒得他喉咙发紧,呼吸不畅,脸色随之爆红,窒息的剧痛刹那间涌向大脑。
冯立丘冷笑一声,轻轻拽回甩出去的铁鞭,顾启章整个人便像直挺挺的树枝一样,被他轻轻松松地拉回来,扔到地上。
顾启章倒在地上,两眼发白,干呕着捂住脖子,重重地喘息。
冯立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正要一脚重重地踩上去,却乍然感受到一股凌厉的剑气扑面而来。
他鬼魅般移步避开,那边沈末一剑刺空,也不再进攻,落在三步远的地方,上下将他扫视了一遍,骂道:“亏你长得人模狗样,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也不怕遭报应。”
冯立丘无所谓地一笑:“祸害遗千年,我不怕遭报应,但你这个好人怕是要不长命了。”
话落,他眼神一暗,闪电般朝沈末蹬去,一扬铁链,他手里弯弯曲曲折叠的铁链居然陡地立起,宛如巨蛇摆尾一样,啪对准沈末的头部挥去。
沈末一惊,没想到他说完就开打。
“当——”她慢了半拍抬剑,好险挡住了这一击。
正当她重重松了一口气,要全身心应付时,身后猝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她心一抽,转头只见一个高壮的光头伸手抓住了一个女人,手摸到女人腿上,喀哒一下,硬生生将女人的双脚掰折了。
“啊——”尖锐的声音从女人口中叫出,她摔倒在地上,抓紧了双腿,一声接一声,撕心裂肺地哭嚎。
沈末看得心头血涌,怒火在胸口冉冉升起,她红着眼眶,要折返扑过去,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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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却啷啷作响,卷着风的铁链照着她的脸劈头盖脸打过来。
沈末猝不及防,提剑格挡时,那铁链仿佛千斤重的秤砣,已经擦过了剑刃,抽上了她的脸颊。
“哗——”金属擦碰中,脸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鲜血顺着一道指甲粗细的伤口里冒出来,滴滴答答没入了胸口的衣服。
“呵。”一击扫中,冯立丘扬唇一笑,接着不给沈末回神的时间,啪啪啪,手臂上肌肉爆起,像甩鞭一样,狠狠挥出铁链。
“咣——咣——咣——”
沈末顶着血,冷着脸提剑闪避。她双脚变换,快得像滚滚的车轮,一把长剑被她舞得眼花缭乱。
不愧是玄玉宗的弟子,年纪轻轻也能有这样的剑法。
顾启章在何咏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眼神慢慢收回,冷不丁瞥见一抹悄然靠近的高大身影,他不知道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一把推开眼前的何咏。
“嘭——”何咏措手不及地摔倒在地,他再抬起头时,发现他家少爷被一个光头男捏住了脖颈,提到了半空。
光头男一只手缓缓向下,冲着顾启章的双腿摸去。
“少爷——”
何咏心一跳,脸色一白,他知道光头要干什么,他刚才远远地看到这个光头掰折了一个女人的双腿,顿时爆出一声哀号。
沉浸在见招拆招中的沈末,被他的声音惊动,手上的动作一滞,转头看去,她只来得及瞪大双眼,整个人便被一股掀鼎的巨力抽中,身体重重地倒飞了出去。
滚烫的热血从她半边胳膊上乍然溅开,她偏头哇一声吐出鲜血,大睁着眼睛看那光头抬脚一下一下踹开扑上去的何咏,等何咏倒在了地上爬不起来后,他再一次故技重施,紧紧抓住了顾启章的腿。
身体在这一刻痛得动不了,沈末死死咬住嘴唇,闭上了眼睛,滚烫的泪珠顺着眼角一颗一颗流下来。
寂静之中,一声清脆的铮鸣突然响起。
接着她便听到一道分外耳熟的女声,吐字道:“碎玉。”
这一瞬间,宛如惊涛拍岸,不轻不重的声音,好像撕破带着一股撕破黑夜的力量,绽放乍亮的白光掩盖住了一簇簇火光的亮度。
在这处偏远幽暗的村落里,亮如晨辉的剑光一点点扩散,直至一切人影都褪成鱼肚的白色,才骤然熄灭。
沈末挪开遮眼的手,看到那个大块头的光头已经跌倒在地,他的双腿掉在身体旁,双手在地上重重地抓挠着,痛到失语,瞪大眼睛嗬嗬直喘着。
而那个跟他对打的冯立丘胸口刺着一把长剑,握着长剑的女人慢慢将剑拔出,看着冯立丘软倒在地,转过头朝她望过来,微微一笑。
“大师姐……”沈末紧紧地抿住嘴巴,委屈的哭声还是没有忍住。
“哇——”哭了出来。
顾启章听着那可怜的哭声,扶起鼻青脸肿,但还在喘气的何咏,忍不住一笑。
他抬起头,却见乔屿身后软倒在地的冯立丘直挺挺地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