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数钱的困难
    这是个不加班的周末。

    前两周因为清理后勤堆积的各种工作,又同时作为新员工的苏菲做得确有点慢,她的确主动加班补之前的坑。

    苏菲起了大早,去龙穴外面的平台上拉伸自己。

    龙穴在麦尔珈山的主山上,放眼望去,周围从山到土地,都光秃秃的。现在虽已确认它是一座死火山,但火山喷发后的遗留物让这里不适合植物生长。没有人在这里定居,甚至去最近的村落也要驾车大概三个小时。

    苏菲环视远方的荒原,并未期待自己能看见什么新鲜东西。果然,一旦享受到了人类社会的便利,这里的洞穴生活就会显得简陋。

    摇摇头,苏菲转身回龙穴,从箱子里找了昨天提前买好的面包。她不打算麻烦奥利今天再特意飞出去买食物,就提前购买了耐储存的餐食。

    苏菲抱着手臂,一边吃早餐一边在龙穴里遛弯——亮闪闪的、数不清的金山呐!

    而她今天的计划就是数金山……看样子这个周末是难数清了。

    苏菲还记得自己答应替奥利算账、轻点财产。对,答应他快一个月了,结果人家实现了帮自己找工作融入社会的愿望,自己却还没做出一点行动。

    金币数不清,怎么和奥利开口说自己搬出去?痛苦,苏菲敲敲自己额头,契约精神和责任心是自己作为二十一世纪优秀人类的基本素养,本心让她做不出敷衍的事。

    而且,她还是很需要和巨龙搞好关系的。就那个什么涉及圣女的破预言——如果“馅饼”真的砸在自己的脑袋上,奥利一定是苏菲必选的求救对象。

    不远处的奥利还在睡。巨龙以大字趴在金山上,前爪搂了一大捧金币,后爪都插在金币堆里——奥利说,这是最有安全感和幸福感的睡姿。

    ————

    两个小时后。

    “苏菲……你醒了。”巨龙喃喃道,声音低沉又慵懒。

    “你在忙什么?”奥利醒了但没起来,他快乐地用前爪捧金币又举起,看金币哗啦啦从指缝落下,单纯地享受有钱的声音。

    苏菲正在离奥利比较远的角落,把一堆令人烟花缭乱的珠宝分类。红红绿绿花花又闪闪,仅仅是清点数量就有够让人头痛,这堆东西她甚至都想不出怎么估价。

    坐在地上,她麻木机械地捡起宝石,感觉自己就像在炉灰里捡豆子的灰姑娘。灰姑娘有小麻雀帮自己给红绿豆子分类,自己能……麻烦奥利帮忙吗?

    可是和老板说这个,是不是不合适哎。

    摇头,她蹲得腿麻,索性坐在了块金砖上。

    奥利见苏菲不理自己,就颠颠地走过来看苏菲在干什么。巨龙没隐藏自己的动静,于是苏菲抬头与他对视。

    “奥利……”苏菲撇嘴,满脸都写满了疲惫和委屈。

    “怎么啦。”奥利一把捞起苏菲分好的红宝石堆,左右爪互相倒着把玩。

    “这么多钱,你以前是怎么管的。”苏菲弱弱地问了一句。

    “就是放在这里啊。”

    “那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

    “哎,我之前讲了嘛,我的确不知道。”巨龙扁扁嘴,“说好了不嘲笑我的。”

    想起伯德小姐对奥利的“完全不懂数学”的吐槽,苏菲只能点点头,“所以要数到猴年马月了。”

    “猴子和马过年?半人马属于兽人吗?”奥利没听懂,假装一本正经地和她讨论。

    ……苏菲摆烂似的,拖来苹果筐开始咔嚓咔嚓。

    “我想把你这些珠宝分类,这样才能算清每种财宝有多少数量,然后才能估计价值。”重在沟通,说不定能找到突破口,她这样鼓励自己。

    “分类啊,你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奥利点头,然后忍不住把半筐苹果都倒在嘴里。“看你吃感觉很香,我吃就感觉有点酸。”巨龙皱了皱鼻子,拍拍胸口让自己咽下去。

    “不过现在东西太多了,我一个人不知道要分多久。”苏菲看看奥利,对方没什么反应。

    并不明显的暗示,对方没懂。

    那就转换思路,“还有一种办法是,我一边数一边记,不过我不知道怎么估价。”苏菲弯腰捡起两颗宝石,举到巨龙的脸前。“你知道吗?”

    巨龙盯着宝石。它们一大一小,小的比大的光辉灿烂些。“额……这两个差不多?”奥利犯了难,“我其实……好像是比武赢来的,只知道很值钱。”

    他停下没再说,意思也很明显。不知道,涉及到数字的问题别问我。

    奥利把龙头歪向一边,眨眨眼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用沉默逃避苏菲眼里的震惊和疑问。

    奥利只想过自己拥有很多钱,或许数起来会麻烦,但他以为苏菲这个专业的、有执照的会计能完全搞定这件事。

    要是认识苏菲以前,他觉得自己能把财宝聚在一起就很开心,可现在……要是能知道自己有多少钱不是更好吗,那样就能去龙岛吹牛了!

    这不仅关系到自己能否摆脱“数学白痴只会打架”的龙岛评价,甚至这还是自己财富增长得起点啊!

    苏菲说得有道理,知道自己有多少钱,知道应该花多少钱,才能估计自己挣多少钱。

    “好苏菲,你会帮我的……对吧。”奥利从虚空中摸出一顶小金冠,轻轻放在苏菲头上。他满怀期待地看着苏菲,两只前爪在胸前合握,做虔诚恳求状。

    苏菲被他打断思路,疑惑地从头上摘下金冠——做工精巧,花样繁杂,宝石和钻石排列的层次非常有设计感,这个工艺程度让她幻视了一些穿越前摆在国家博物馆的展品。

    虽然苏菲真的很想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这么多财宝,我也无能为力。但奥利的眼神让她完全开不了口。

    心软就会被派活儿,老社畜也会犯错。

    于是苏菲问:“这个王冠是哪里来的?我刚才看这附近没有啊。”王冠太过精致,如果像其他金币一样,大赖赖地堆在地上很容易被压坏。

    奥利快速眨眼,金色的眼眸尝试对苏菲散发魅力:“我也知道它比较脆弱,所以把它放在了其他地方。好看吧,送给你,当作你的奖金。”

    那里还注意得到礼物的事。苏菲吓得瞪大眼,“这么说你还有个小金库呗?”她大声喊了出来,“你到底还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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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宝贝没让我看见!”

    头大、头大、头大,如果现在龙穴里的财物是“遥遥无期”,那么加上奥利没告诉自己的金库还不知道翻了几番!

    奥利很满意苏菲的反应,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既安抚了苏菲畏惧工作的情绪,还无意间低调地炫耀了自己的财富。

    “那些藏品都很好看,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欣赏。”巨龙兴奋地左右摇晃身子,显然很满意很骄傲。

    “天!我一个人数不完这么多!”苏菲把皇冠放在一边,两只手钻成拳头,边走边挥拳表达自己的情绪。她尽量让自己说话不那么难听:“奥利,我理解你有很多财富,但这么多,我怕是下辈子都数不完……”

    巨龙往后稍稍缩回了身子,他甚至不敢对视苏菲,“那……我们不是说还要一起赚钱吗,嗯……我们要不五五分成?”

    “天哪!这不是钱的问题!”苏菲拍拍脸,就差没哭出来,“这你给我再多钱,我也干不完。”

    “数钱……哪里不是钱的问题。”奥利趁苏菲不注意,又把皇冠握在手上。巨龙做作地望向穹顶,叹了口气,“怪我,我的财富太多了。”

    他想了想,犹豫着开口:“你要是信得着我,我可以帮你数。”

    “我怎么觉得咱们两个也数不完呢。”苏菲这句话倒是很真诚,她预估奥利的战斗力几乎为零,除了体力工作,很可能我完全没有帮助。

    奥利鬼鬼祟祟地,趁苏菲不注意,又把皇冠摆在她头上。

    “就……不能用魔法吗?”苏菲拿下皇冠,看向奥利。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个好办法,“就是那种让金币咻咻咻飞起来,从一堆变到另一堆,自己就能按数量放好的那种。”

    想想都兴奋!

    可奥利却看起来更心虚了,“不……太行。”他吞吞吐吐,:“我魔法天赋几乎没有,而且……就算用魔法驱动,也得用数学作为逻辑支撑。”

    “要不别数了。”看不得苏菲皱眉头,巨龙有点赌气又有点懊恼地说。可他双眼明明紧盯着苏菲,表情写满了祈求。

    “那你能不能把杜德的金山帮我标出来?”苏菲耸耸肩,看向奥利。她让奥利用丝绸把属于杜德的金山盖住,剩下的工作,走一步看一步吧。

    ————

    苏菲蹲在地上吭哧吭哧数钱,奥利趴在金山上闷闷不乐。

    奥利左爪托住下巴,看苏菲的耳边垂下的一缕发丝随风飘动。

    苏菲的身影,小小的。

    其实苏菲和他最开始以为的,不太一样。

    他以为圣法柜召唤来的,会是一个有着高深法力的魔法师,或者像他一样优秀的体术师。

    但苏菲却好像这个世界里很多的人类,面对困难有着很坚韧的品格,就算很难也会一点点地做下去。

    奥利有点懊恼地摸出一块卷轴的残印,看着上面的花纹,他又想起来关于信仰之战的预言。

    理论上,他不会介入这场战争,可为什么圣法柜又被他启动了呢。

    疑问很多,可又没地方寻找答案。

    只希望苏菲不是圣女,而时空漩涡的一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