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餐厅,某个小包间内。
艾丽娜娜换了一身朴素简约的常装,如约而至。
“我还以为是别人捉弄我,没想到您真的在这里。”她推开门,果然看见奥利已经坐在里面,“不是说我请您吃饭么,这让您破费了。”
奥利脸色严肃,不知道怎么接话:“……”
其实,奥利有点沮丧,他明明小心用其他人的口吻写了匿名信,又趁没人的时候顺着门缝塞进艾丽娜娜在学院的临时办公室。
可艾莉娜娜竟然猜到是自己
“有位教授想和艾丽娜娜聊聊……之前和她有过约定。”艾丽娜娜翩然坐下,她抖了抖手里的“匿名信”,笑容自信。
“奥利教授,您和我干嘛兜弯子呢?和您吃饭,我可是求之不得。”
她托着下巴,看了一圈桌上的菜,有些不满似的娇嗔道:“我要是请您吃饭,可不是这些食堂的简餐……肯定请皇家的厨子来这里给您做一桌漂亮菜。”
奥利没开口,艾丽娜娜倒是自顾自地说了半天。
他心里觉得懊恼——自己从来玩不转贵族那套复杂的交际手段。
哎……现在是真的要求人了,想开口,又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而且,奥利平时也没什么大事需要求别人,反而都是别人巴结自己这个龙族。
就连上次苏菲的工作,也是奥利刚提了一句“我有个朋友”,索隆院长就明白他的意思。
“奥利教授,您怎么不说话?”艾丽娜娜一双绿眸满含柔情,“您看,我的衣服怎么样?”
她今天的衣服,特意按照苏菲的喜好选的。
“挺好的。”奥利没注意这些,他胡乱点点头。又想了下,他拿起酒壶,倒了一小杯推到艾丽娜娜面前。
拉关系套近乎要怎么着来的?奥利想起学院开放日晚宴那天伯德小姐的姿态,“艾丽娜娜,你最近还挺好的哈。”
“我当然好啊。奥利教授您不好吗?”艾丽娜娜手搭在酒杯上,她看着奥利的侧脸——这是她年少时真心实意钟情过的人,也是当众撕毁她自尊并被舆论指摘的那个原因。
多年过去,她怨恨过、后悔过。有了机会,艾丽娜娜当然想报复。
可当看见他雕塑般的侧脸,她心里又忍不住青葱岁月时的柔软。
几分快意几分嫉妒,艾莉娜娜开口:“是因为苏菲不好,您才不好吧。”
奥利看向艾丽娜娜,“我和苏菲,只是好朋友。”
艾丽娜娜点点头,轻而易举接受了他的说法,“所以呢?”
她不信奥利对苏菲只是朋友,但忍不住遗憾,为什么自己当时和奥利连朋友都没做成……奥利教授最平易近人了。
“但是朋友有难,我也会帮忙。”奥利斟酌着开口,“苏菲最近……你也知道的。我想她应该是不适合基金会管理人的工作,所以……”
“所以,您是怎么看待苏菲的工作能力?苏菲小姐如果不想干了,该不会连和我说真话的勇气都没有?”
艾丽娜娜摇摇头,不掩饰语气里的不屑:“还是奥利教授您看轻了苏菲小姐,擅自主张背着她来找我?”
奥利被她猜中了真相,脸上的表情也不自然起来。
……
几个来回下来,奥利不仅说不过艾莉娜娜,还似乎被她歪曲着贬低了苏菲。
定了定心神,奥利深呼吸。
艾丽娜娜看好戏似的看着他,脸上带笑。
“艾丽娜娜,我、我……”奥利觉得问题根源还是自己,“当年是我的不对,不应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撕了你的信,这样太不顾忌一个学生的面子了。
而且,我那时的确不想和任何家族有密切的联系,所以才用了非常无礼的方式……
我是龙族,有自己需要遵守的准则。很抱歉,我撕信的行为,其实不止是为了拒绝你,也是为了拒绝你的家族,还有其他拉拢巴结我偏袒光明人。”
奥利说话恳切真诚,他直视艾丽娜娜,话里的歉意和后悔很明显。
艾丽娜娜望着奥利的金色双眸,思考了几秒。
终于……这双曾在年少梦里见过无数次的眼睛也落在了自己身上。奥利教授还是当年初见时的活力四射,自己却已经结婚生子。
心中思绪万千,沧海桑田的感觉涌上艾莉娜娜心头。
“亲口听您说了原因……”艾丽娜娜露出一个微笑:“我有点吃惊。”
撕信事件之后,艾丽娜娜颜面尽失,又被家族责罚。她内心痛苦彻底醉心学业,直到毕业,她都未曾再踏入过学院的体术区。
艾丽娜娜也的确设想过诸如奥利后悔之类的经典戏码,但维度没想过对方会这样坦诚地与自己交谈。
“奥利教授,我不是小女孩了。”艾丽娜娜继续说,“但还是谢谢你的解释。”
如果在年少的时候,奥利教授与她这样心平气和的解释,她一定不会理解也不会接受,但现在,她却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境和难处。
她那个“怨恨”的心结瞬间解了大半。
奥利见艾丽娜娜言语间不再与自己唱反调,顿时信心大增。
真诚说话果然有用,他挺直身子,端起酒杯:“艾丽娜娜,我们怎么也有一些师生情谊。这次感谢你回母校捐助,母校的发展离不开你。”
艾丽娜娜也顺势举起酒杯。
“但学院里有许多比苏菲有才干的人,你看,选一个更好的管理基金会不好吗?”奥利脸上的笑容明媚起来。
“那我看,奥利教授您就很好。”艾丽娜娜也不客气。
“我、我不行啊,我算不明白账的。”奥利着急了,脱口而出。
艾丽娜娜放下酒杯,转换话题:“那我问奥利教授一个问题。”
奥利也跟着放下酒杯,“您说。”
听着这个“您”字,艾丽娜娜觉得心上好像被扎了一根细细的木刺,她觉得也许以现在的情景,二人大概没法成为朋友吧。
不再费心力纠正,艾丽娜娜开口:“您为了龙族的规矩,不亲近光明、不靠近黑暗,我自然理解。不过……如果有一天,为了苏菲的话,您又会怎样选择呢?”
“苏菲是您的朋友,您刚才说您不想朋友受苦。”
艾丽娜娜脸上笑容玩味。
为了不想朋友受苦,就背着她来找自己求情……还真是让人嫉妒啊。
“我当然遵守龙族的规矩!”奥利话说得毫不犹豫,没细想艾丽娜娜话里是否有其他深意。
“那……拭目以待了。”艾丽娜娜站起身,拍拍裙子上不存在褶皱,径自走出房间:“奥利教授,您知道么,听说……光明碎片快凑齐了,信仰之战也快了。”
光明碎片?
信仰之战?
“等一下!”奥利起身,可艾丽娜娜早就离开了。
这……艾丽娜娜是什么意思呢?
————
不知道最近怎么了,苏菲订阅的各种邮件总是送迟……之前送迟过《光明携手》,还耽误了她看冒险者团队的消息。
现在怎么什么邮件都送错啊……苏菲无语,在登记表上签字后,才领回来一大摞自己的邮件。
看看日期……甚至还有一个半月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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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到的。
一身疲惫,苏菲连饭也不想吃,她就回到了宿舍。
“奥利?”苏菲没想到奥利竟然在自己这,还给自己带了晚餐:“你不是今天要给库潘奇加训吗,怎么过来了。”
“还不是关心你喽。”白鸟趴在书架的鸟篮里,抬眼皮看了眼来人,“哼,大蠢龙就关心你,连我的份都没给带,还说我吃的多”,他话里酸溜溜的。
苏菲把一叠信封放在书桌上吗,转身去洗手。
奥利巴巴地跟在她身后,也凑到苏菲身边洗手,“这两天工作怎么样啦?”
他问得小心翼翼。
上次约见艾丽娜娜,可艾丽娜娜明显不吃自己这套,他甚至担心苏菲会被加倍为难。
“什么工作,就那样呗?”
“我是说,芬利家族基金会?”
“艾丽娜娜回去了,算是告一段落吧。那几个投诉的教师倒是突然消停了,据说是艾丽娜娜同意明年优先考虑他们几个的项目。”
苏菲接过奥利手里的毛巾,“你问这个干嘛?体术系需要赞助?”
“不用不用。”奥利脸上表情笑嘻嘻,心里感叹艾丽娜娜还是有点人情味的。
苏菲吃过饭,坐在桌前专心致志地整理信件。
“哎?我记得回来的时候,看见一封赞助者的回函,哪儿去了?”苏菲在桌上翻找,怎么也找不到。
“是不是这个?”杜德嘴里叼着一个信封,飞了过来。
“对对对,”苏菲接过来,“之前发了那么多封邮件,总算有人回信了。”
苏菲陆陆续续一直按照之前筛选的赞助者团队发函,可总是杳无音讯——或许那些榜上有名的冒险团真的不缺赞助,自己又提了要见面、要对方记账的要求,对方估计嫌麻烦都不理自己。
白鸟歪着脖子,站在桌边看,奥利也凑过来。
回函很短,对方说可以聊,但请在某月某日之前约见——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苏菲靠在椅子上,有点沮丧。她看看奥利,“不好意思奥利,这些信都送迟了……耽误我们赚钱了。”
奥利才不在乎,自己都从胖大师那赚到钱了,而且自己好像还帮苏菲解决了艾丽娜娜。
“没事,苏菲,我相信你。你慢慢来。”奥利的安慰真诚,苏菲心里更加愧疚。
穿越过来快十个月,自己帮奥利赚了不到五十个银币——这速度,还不如自己每月拿出一点工资给奥利呢。
奥利回坐在沙发上,“别苦着脸啦……要不,你考虑下胖大师?我看,伯德小姐她们好像赚得不少。”
他假装不经意地提起,也是真的想为苏菲宽心。
苏菲摇摇头,“我觉得他不对劲啊……”
“什么胖大师?”杜德插嘴,白鸟一屁股坐在桌在上,像个人似的把两条鸟腿垂在桌边,还轻轻晃动。
“就是一个理财大师,是个光明信徒……据说克尔曼大陆大半的商业帝国都在他手里。”
苏菲打断奥利,“杜德,你别听奥利瞎说,我觉得那个人奇奇怪怪的。”
“哪里奇怪,咱们上次还带学生去参观了呢。”奥利不认同苏菲,“人家赚钱嘛,很多贵族都投资他们了。总不能那么多人都看错了吧。”
杜德从二人的话里听出点不对劲来,“你们没投?”
奥利好像很了解这个胖大师似的,苏菲说一句他跟一句,句句和苏菲唱反调,罕见啊!
奥利扁扁嘴,低下头:“没有。”
杜德看着奥利的小动作——唉?奥利不敢看苏菲了,刚才不是还嘴硬争辩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