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章
    这样好的风,这样好的月,这样好的花香,程娇看着面前笑靥明媚的姑娘,却很不合时宜地生出了一种职场新人见老鸟的局促感。

    她结结巴巴地说:“我……叫程娇,才从扬州随韩大人一块儿来的……”

    “……韩大人?是指大公子吗?”花月眼中一亮,笑道:“那姐姐你一定是大小姐说的那位程姨娘了?”

    程娇讪笑道:“是我。”

    “一早便听闻姐姐是位十分难得的美人儿,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也就只有江南之地才能养出似姐姐这般温柔如水的女子。”花月笑问:“我一直向往江南,可惜从来也没机会去,姐姐,扬州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呀?”

    程娇道:“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这说的便是扬州。鸟拂琼帘度,霞连绣栱张,这说的也是扬州。”

    “真好,若我有机会去便好了。”花月眼里亮晶晶的,像藏了一弯月亮似的,“不过我们东京是天下最繁盛之地,想必亦不逊色,待日后有机会,我求了夫人让她带咱们出去游玩。”

    花月果然如阿芷姐姐说的那般亲切和善,同她说了一会儿话,程娇心头的不安与燥郁竟散去不少。她笑问:“可以吗?夫人她会同意吗?”

    花月亦笑道:“这有何难?大小姐一早来信说了,你在扬州替她打理奁产颇为得力,正巧我们夫人不善此道,昨儿个还说,等程姨娘来了定要向她好生讨教。我们夫人是乔太师幼女,家中世代清流,是最爽利宽厚不过的人,从不苛责欺压我们,你便把心放在肚子里罢。”

    程娇松了口气,“那真是太好了。”又问:“那家中其他人呢,花月姑娘可方便同我说说?”

    花月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家里人口还算简单,大老爷早些年过身了,最上头只有位老太太,一人含辛茹苦地将老爷拉扯大,通家上下对老太太没有敢不敬着尊着的。再之后便是老爷和太太,老爷是吏部尚书,正二品大员,从来忙碌,咱们这些人不逢年过节是见不着的。最常见着的是太太和我家大夫人,太太同你一般,也是大商户家的千金,性情最是和软,你这样好,一定能讨她喜欢。老爷没有旁的姨娘、姑娘什么的,只同太太育有二子一女,老大家的便是咱们大公子和夫人,至于大小姐你是最熟悉的,再之后便是二公子……”

    不知为何,在说到二公子时,花月的神情显出几分不自然,口中的话茬一时也停滞下来,程娇忙问:“二公子他如何?”

    花月笑了笑,“二公子因是幺儿,老太太甚是宠爱,自幼不许老爷严加管教,所以……性情有些随意散漫,但他是个爷儿们,咱们平日里尽量避着他些便也是了。只是二公子的妻室,二夫人黄氏……”花月蹙起秀眉,犹豫了再三,还是附在程娇耳边轻声说:“那不是个好相与的,幸而她上头还有太太和咱们夫人压着,若真撞上了,你少不得忍耐些便是,她见你无趣,便也放过了。”

    “这样啊……”程娇作若有所思状,心里却倏忽想起临行前,阿芷姐姐拉着自己的手细细说:“我那弟弟是个混不吝的纨绔子弟,平日里声色犬马样样都来,床上不知道滚过家里多少有心思有姿色的丫鬟——可愣是没一个被他抬成姨娘!由此可见他凉薄之余,我那弟媳妇也是个厉害的……他们这两口子,你得小心躲避着。”

    阿芷姐姐当她如亲人一般,才将家里琐事仔细道出,可花月同自己不过初见,却也愿小心提点。程娇心头一暖,原先几分淡淡的警惕散去,眼神愈发和软,道:“多谢你,竟肯同我说得这样明白。”

    花月笑道:“这没什么,在这深宅大院中,咱们处在一块儿的时间,说不得要比大公子还多上许多,我自然要对你好些。”

    程娇笑了笑,没说自己只在韩家待两年的事,只问:“怎么这样晚了,你还出来?”

    花月一怔,抬头看了看天色,“呀,你不说我都没有察觉,竟都五更天了呢。”她提着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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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几步,朝程娇摆摆手道:“我回去了,你也赶紧歇下罢!”

    程娇“哎”了一声,却还是站在窗口,等那娇俏明媚的、伴了一身馥郁桂花香气的女孩儿复又隐匿于雾气中,才关了窗户,重新躺回床铺上。

    这一回,她睡得很快很沉,直到翌日一早,韩桢在外头敲门,才将她叫醒。

    “程娇?程娇!”韩桢不住地轻轻敲门,“醒醒,咱们该去给老太太和太太请安见礼了。”

    “吱嘎”一声,门开了,程娇穿着齐整,发髻也梳得规矩,唯独两只手遮着脸,躲躲藏藏地不给韩桢看。

    “怎么了?”韩桢微微蹙眉,想伸手去拿开程娇挡脸的手,伸到半空还是收回,只道:“程娇,有什么事你得同我说。”

    程娇这才悻悻把两只手放下,韩桢低头一看,只见她一对原本如秋水般清澈的杏眼,此刻又红又肿,连眼皮都胀得消失了,活脱脱一只大兔子。

    “……”纵使如韩桢这般严肃沉默的人,骤然见她这般模样,也难免忍俊不禁。他也确实笑了,唇角微弯,道:“怎么弄的?”

    程娇羞稔地捏了捏自己的左手指,“……昨天晚上,忽然有点想家,就……就偷偷哭了一会儿,就一会儿……”

    韩桢无声叹道:“罢了,你这幅样子,就别出门了,否则我怕旁人要笑话你。还是暂且先歇在这里,等我禀了夫人,让她再为你另行安置。”

    程娇点点头,“哧溜”一声又缩了回去。

    见韩桢独自推门而出,韩成赶紧迎上前,问:“公子,怎么就您独自个儿?程姨娘呢?”

    韩桢道:“她从扬州初来东京,水土不服,身子不适,我让她歇着了。老太太和太太可都起了?”

    韩成忙道:“都起了,太太正服侍老太太用早膳呢。夫人还在院中,着人来询问是否要随您一道去请安?”

    韩桢淡淡道:“既然程姨娘不在,我同她就不必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