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提前记了路，姬雨舟轻车熟路地就找到那个书摊。
那个姑娘还在那儿，她的摊子前围了不少客人，那姑娘眼尖，一见着姬雨舟，连忙挥手招呼。
“客官，来了？”
“嗯。”
姬雨舟点点头，随后小心翼翼环顾四周，舒了一口气，接着拿起先前那本书，直接问道：“摊主，这本怎么卖？”
“十钱。”
姬雨舟斟酌了一会，眼下钱不多，不可大手大脚花了。
“摊主，便宜一点吧？”
卖书的姑娘早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姬雨舟，不像是平民百姓，与她同行的男子手中拿了不少东西。
那姑娘一下子就断定姬雨舟应当是什么暴发户，出手阔绰。
“客官，这已经很便宜了，你也看到了，就剩下这么几本了，大家都抢着要呢。”
摊主示意姬雨舟看看摊前的买书人。
“施姑娘，那本《帝君对我情有独钟》怎么没了？”
一个买书的姑娘在摊位上挑来挑去，没找到想要的书，忍不住开口。
“抱歉，郭小姐，那书前日就卖完了，你应当早来些。”
“可惜了，若有货了，你可得给我留一本。”
“好嘞，若是有了，您只管来。”
姬雨舟在旁边听着，犹豫的心更加犹豫了，思绪在买与不买之间来回飘。
十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她这次出来，把自己这几个月积攒的俸禄和师兄师姐的赠予都带出来了，大部分钱都是柳师姐给的。
如今剩余的钱，维持一月的衣食住行还是有余的，但是如果按照这第一日的花销来看，可能就不够了。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姬雨舟心中想着，安慰自己。
摊主还以为姬雨舟没被打动，她可不能放过姬雨舟这么富有的潜在客户。
“这位客官，您若真心想要，我也诚心卖。不如您多买几本，我给您便宜点？”
多买几本？
一本都已经让她足够犹豫了。
“两本只要十六钱，如何？”
姬雨舟盘算着，咬了咬牙，“好吧。”
她又走到摊位前，挑第二本。
一本有些老旧的书，摆在了最高的位置，十分显眼。
姬雨舟指着那本旧书，虽然陈旧，但是封面还算完整，书名依然清晰可见。
“就这本吧！”
姬雨舟拿起挥了挥，将封面展示给摊主。
话音刚落，这本叫作《人鱼之恋》的旧书被摊主迅速拿走了。
“这本，可是传世之作。镇店之宝，不卖！”
“这么宝贵？”
姬雨舟起了兴趣，镇店之宝能有多好看？
“那可不，你要看，只能买它的印刷版。”
“那给我拿一本吧。”
姬雨舟刚准备从兜里掏钱，人群突然躁动起来，远处传来马蹄声。
摊主见状，向还在摊位挑选书的人喊道，“快收摊！”
上一秒还在挑书的数人都纷纷掏出布袋，拿起书就扔进去，姬雨舟一脸懵。
这书买不成了？等等，这些人……是一伙的？！
方才询问摊主的郭小姐也没离开，反倒是一起帮忙收摊。
“你们这是……”
话还没说完，摊主就拽着姬雨舟连忙跑，其他人也朝四面分散跑开。
“等等，你们跑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你不是要买书吗？跟我来。”
姬雨舟没有反抗，她有武功在身，不怕被人绑架，不过眼前这情形，她只想一探究竟。
摊主一路左顾右盼，最终拐进一处巷子里。
不会是打劫吧？
姬雨舟心中怀疑，没有轻举妄动。
摊主拉着姬雨舟走到一扇门前，“娘，快开门！”
门嘎吱一声，迅速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个面容慈祥的妇人，手里还攥着一只帕子。
“小若回来啦！”妇人开口道，瞥见自己女儿身旁站着一个陌生人，随即问道：“这位是？”
“啊——这是我的一位故友！我带她来家里做客。”
姬雨舟跟着点点头附和，“对对，我来拜访一下，多有叨扰了。”
妇人喜笑颜开，热情地招呼着。
“原是小若的朋友，来，快进来。”
姬雨舟被拉着向前，妇人进了屋子，让姬雨舟和摊主在院子里歇着。
摊主笑着说，“刚刚挺机灵的嘛。”
她想到什么，复问道，“对了，我叫施若，你叫什么名字？”
“姬雨舟。”
姬雨舟刚说出口，眼前人便一愣，惊讶地微微张着嘴。
“天哪！”
“怎么了？”姬雨舟偏头问道。
施若拿出那本镇店之宝，激动地说道：“你和女主竟然同名同姓！”
姬雨舟还没反应过来，施若拉着她的手更加激动了。
“天底下竟有如此巧合！”
姬雨舟翻看了眼那本镇店之宝，书中介绍女主的时候，姓名和她确实一模一样。
这本书……和她还挺有缘……
这下还有不买的理由吗？
姬雨舟琢磨一会儿，开口道：“确实挺巧，既如此，我买下了。”
施若却对此事并不上心，反而问道：“你是哪里人？去过哪些地方？可会武功？”
看见了姬雨舟身上带着佩剑，她又补充道，“你随身携带佩剑，定然是会武功的。你可会水？”
一连串的问题铺天盖地地砸下来，姬雨舟有些难以招架，她象征性地回答了几个简单的问题。
“我来自……边邑苦寒之地，不善水性。”
姬雨舟犹豫地扯了个谎，真假参半。
“苦寒之地，还是边境，莫非是古荆城？”
没听过，但是只要点点头应该就能糊弄过去了，于是，她佯装成有些震惊的模样，点了点头。
“没想到你竟是古荆来的。”
说罢，施若叹了口气，看向姬雨舟的眼神中多了许多同情。
施若盘问这么多，姬雨舟知道她是想验证自己是不是和书中的姬雨舟有着相似的经历。
但怎么可能会相似呢？
瞧见施若叹气，姬雨舟没有多说什么，从口袋掏出钱，交于施若手上。
施若全然没有收钱的心思，“你想看便拿去，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我不收钱。”
姬雨舟有些奇怪，莫非是因为自己和镇店之宝的主角同名，自己作为书粉所以感动得要给自己免单？
姬雨舟在脑海中脑补了一番。
但是这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施姑娘，你人真好，你的生意一定会越做越大的！”
姬雨舟激动地拉起施若，真心祝福。
施若“嗐”了一声，“这有什么，你能出来不容易，能帮助到你，几本书算什么？”
姬雨舟一时间没理解她的话，愣在原地。
施若却好像想到什么，拉着姬雨舟怎么也不让走了。
“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
“多谢施姑娘好意，不过我同伴还在等我，我得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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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雨舟一边摆手婉拒一边后撤。
施若挪开视线，但手拉着姬雨舟不放，一会儿才出声道，“那位公子？那就把他喊来一起吧！”
她太过热情，姬雨舟盛情难却，只好与她一起回了客栈。
如今也快申时了，确实该吃饭了。
但是该怎么和师兄解释？不知道师兄有没有发现自己不见了。
走至客栈门前时，姬雨舟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停住脚步，不敢往前。
对方也盯着姬雨舟，目光紧紧注视她走来的每一步。
“师兄……”
姬雨舟垂头走了过去。
奉川俊眉微蹙，似是不满，这还是他第一次表现出来，而且他没有弯弯眼角展露笑颜，看来他已经发现了。
“怎么许久未回？”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偷偷跑出来了。
奉川注意到姬雨舟身后的施若，又将目光再次转移到姬雨舟身上。
不过他表情看上去没有往日和善，但是语气没有改变，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交了个新朋友。”
姬雨舟眼珠子一转，微微笑着，脸不红心不跳说道，将施若拉了过来。
施若心领神会，伸出双手作揖，然后打了声招呼。
“久仰，我是施若，想必你就是她的师兄了。”
姬雨舟在路上早已向施若介绍过了，她有一位聪慧过人，武功高强的师兄同行。
“在下奉川。”
奉川也拱手作揖。
于凡人而言，他们本就不知神仙的存在，更别提姓甚名谁了，因此奉川用真名交友毫无顾虑。
“师兄，施姑娘同我前来是来邀请我们去她家做客，我们就去吧？”
听姬雨舟这么一说，奉川没多大反应，只是对着姬雨舟微微颔首，“都听你的。”
随后对着施若礼貌微笑。
施若不曾想姬雨舟的师兄竟然是如此温润的性格，而且生得风流韵致。她不禁联想到那本书。
《人鱼之恋》中的男主似乎也是这种性格，光凭这气质与样貌，就让人觉得书里的男主“活”过来了。
天底下竟有这么巧合的事？
她悄悄垂眸，这书流传几百年，不可能是他们写的，兴许，真的是巧合吧。
*
柳无音近些日子都在西山加固封印，随着时间流逝，封印时而出现松动，不过近些日子更加平凡了。
是封印的力量在削弱，还是被封印之物在加强？
五百年来，人间纷扰经过她的干预，世间恶欲与善念一直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正是最正常的状态。
而如今天阙已与封印合为一体，如今封印松动，她的力量似乎已经在丧失了。
如若真是这样，天阙现在必定开始元神涣散了。
当初天阙匆匆以身祭阵，餍兽的实力强大，她们深知封印只是一时的。
只是没想到餍兽这么快就有破除封印的迹象了……
封印消失，天阙也会魂飞魄散的。
不行！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她必须在天阙元神没有涣散之前，找到救她的方法。
在柳无音心里，她的妹妹一直没有死，只是在短暂地沉睡。
不久后，天下将又会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只能尽她所能让那天来得慢些……
加固封印消耗了柳无音一些仙力，但每次修补加固，她能明显感觉到需要的力量越来越多。
她若有所思地走近封印之地的中心位置，蹲下抚摸了一下封印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