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林间很远的地方,两道身影并排而立,冷然寡淡地望着这一幕,把自己当成了完完全全的局外人。
夜泽宇心思几何暂不论,墨九也没有任何的心思波动。除非有人面临生死之危,否则他没打算出手。
江湖需要有人破局,墨楚便是那个破局之人。至于他,躲起来当个九公子就好。
暗流之下,蛰伏思危。
没受任何影响的墨楚彻底对上夜泽川。两人从地面打到半空,从这头冲至那头。因为不需要顾及旁人,墨楚这次全无隐藏,全力出手,几次都让夜泽川处在下风。
白起从马车上下来将白沉渊扶起靠在马车旁。兄弟俩同时抬头看向上方越打越激烈的两人,第一次发现墨楚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也是,同为墨家兄弟,墨九那般厉害,他又怎会差了去!
兄弟俩看得入了神,简林简木早已受那琴声影响无法再次动手,顾希颜没有内力,宛如废人,而他们当中唯一还能战的人已经被夜泽川牵制……
当真没有比此时此刻更合适的时机了。
马车后方忽然有凌风大起,唰唰便至眼前。
“砰!”
马车被人狠狠一拍,发生剧烈震动,孙伯和顾黎感觉四肢五肺都因这一震碎了秩序,尤其是顾黎。
他本就是小孩子,身体脆弱得很,虽然这半年独自面对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可他始终只是一个孩子。如今顾希颜就在他身边,还有那么多保护他的人,他就算再顾自坚强也会卸下一直悬挂的忍耐。而就是这一卸,他没能受住那么突然的一拍,直直往前方倒下。
“小黎!”顾希颜惊呼,连忙伸手接住就要倒地的顾黎。
她的惊呼唤回了守在马车外那群人的注意。白起掀开车帘从外面看进来,看见顾希颜跪地抱着顾黎,而那孩子已经晕了过去,嘴角还有鲜血流出。
“先把人抱出来!”白起连忙喊道,同时伸手帮忙。
将顾黎弄出来放置在平坦地面上,简林简木相护支撑又去马车里将孙伯扶出来。
一群人手忙脚乱,白沉渊执凝天剑时刻警惕四周。
曲调越来越婉转,音律越来越刺耳的琴声还在继续,比方才还急促,湍流似水,鸣啸如鹰。
忽然左前方窜出一人,是夜泽川身边的随从夜天。白沉渊一看,立马上前阻拦。可也正因为他短暂离开片刻,又有一人窜出,头戴一黑色斗笠,大白天的蒙着面,直奔顾黎而来。
白起和简林简木条件反射出手阻挡。
“铮……”
琴声在耳边轰然作响,三人纷纷一怔,只觉两耳刹那间堵塞了般,听不见外界丝毫声音。
蒙面男子趁此机会飞速向前,抓起顾黎就往前方掠去,只留给顾希颜一道声嘶力竭的呐喊,“小黎!!!”
远在高空和夜泽川纠缠的墨楚听闻此声,瞬间暴起,目欲恣裂朝夜泽川看去,眼中凶光越来越甚。
“你们,找、死!!”
一声冲天怒吼,墨楚转身极速而下,浑然不顾紧追不舍的夜泽川。
两眼在此时突然紧闭,忽而又咻得睁开,锋利如刃,锁定目标,一刻不停朝那蒙面男子的方向追去,速度越来越快。
观望至此的墨九淡淡吐出一口气,莫名有种他这个二哥终于长大的感觉。
墨九知道,这一战,结局已毫无悬念。
确实没有悬念。
发了疯的墨楚仿佛换了一个人,三两下便冲至那蒙面男子身后,铜剑袭向男子悬挂在后面的两脚,只听“砰”一声,男子重心不稳栽倒在地,而被他抓在手中的顾黎已经安稳落于墨楚手上。
低头望着表情略显痛苦的顾黎,墨楚感觉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愤怒过。
他不过一个孩子,本该无忧无虑,这些人为什么就是不愿放过他?
他家小九曾经也是一个孩子,也该无忧无虑,可是没有人怜悯心疼,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追杀。那时他家小九身边没有如他们这般保护顾黎的人,只有他自己一人。
一人面对人心丑恶,一人独挡他人贪欲。
墨楚抱着顾黎一步一步往回走来,身后蒙面男子已经没了呼吸。一剑封喉,属于铜剑的气息还残留在他身上。
将顾黎重新交到顾希颜手中,墨楚淡淡看了一眼周围的白沉渊兄弟和简林简木,随后目视前方,冷冷出声,“若想死,尽管上。若不想死,就给小爷通通滚远点儿!!”
他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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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乎什么平衡不平衡,这江湖如何与他毫无关系。真把他惹急了,他手起剑落,谁的背景都不好使!
暴起的墨楚震惊了所有人。
躲在远处观望的宋可心一行人知道抓顾黎已经没有可能,彼此互看一眼,眼中闪过失望。
一直不停的琴声渐渐弱下来,直至再无声音可见。
墨楚将铜剑收回剑鞘,转身看向白沉渊,抱拳一礼,“给你们添麻烦了,以后有事,但叫无妨。”说完,他又抬眸看向远方,明明没看见身影,他却知道那人一直都在。他高声招呼,“小九,我送小黎去归一谷,之后回来找你。”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他才弯腰将顾黎抱起,朝那马车走去,“走吧,去归一谷。”
马车重新行驶起来,简林简木跟在一旁,却无人再敢阻拦。
白沉渊凝望马车离去,心神恍惚,不知岁月几何。
墨家兄弟踏入江湖不过一月就已带来如此声名,这个江湖终将因为他们两人平起波澜。
夜泽川停在远处望着离去的白沉渊兄弟,又看向另一侧缓缓前行的马车,一咬牙,跟了上去。
身后宋可心连忙跟上,至于柳忠压根儿不在她眼里。而本就没有任何实力的文卿卿更是一早便被她叮嘱待在衡州,不准去凑热闹。
并排而立的身影不知何时已不在原地,只有草地上两道很深的脚印证实方才有人在这里站了许久。
衡州一事在有心人推波助澜之下很快席卷整个江南。短短两日时间,江北都知道江湖上出现了一对打得夜泽川还不了手的兄弟,一个叫墨九,一个叫墨楚。
墨九只一招,两指轻轻一放,夜泽川血流掌前。
墨楚只一战,铜剑凛光一闪,夜泽川止步不前。
除此之外他们更得知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消失两年之久的夜泽宇,回来了!!
这则消息比墨家兄弟带来的影响还大。毕竟他们在这以前不认识什么墨九,可夜泽宇之名却早已震动天下。如今夜泽宇归来,不知又要引起什么风浪。
无隐寺佛光普照之地,大师听着江湖上一则则消息,终于无声地笑了。
风声已至,九公子,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