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没有任何阻碍的六人一路向前，穿过长长的走道最后停在一四四方方的空间内。
空间很光滑很干净，除了居中那本用石头雕刻的古书，就只有古书旁一面凹凸不平的石镜。
石镜两面不一样。
其中一面什么都没有，连个刮痕都没有，真宛若镜子。至于另一面……
墨楚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小九，这……”他组织半天语言，最后终于组织出来一句，“这是巧合吧？”
只见另一面石镜上刻着一幅残缺的画。画没有完全印在石镜上，仔细看会发现那画与石镜之间还有一层，颜色已经褪去，但看那材质依然能依稀辨别出是黄帛。
黄帛上面有一幅勾勒得很简单的山水画，在黄帛右下角，一个淡淡的巫字静静躺在那里，这一次它没办法随风飘扬。
墨楚瞬间想起在彼岸镇低谷那个地道中见到的那张黄帛，上面有一个看不清的东字。
东巫。
“果然是东巫。”墨楚长叹一口气，以往的天真被他收起，此刻看起来似乎多了不少睿智。
顾希颜没听懂，脑子乱乱的，“什么东巫？”
墨楚将他和墨九从低谷中看到的那幅画简单描述一番，又提起那个东字。
顾希颜恍然大悟，随即又疑惑，“可东巫那么大，去哪里找？”
两人跟在打哑谜似的，冷冥或多或少猜到一些，萧清枫是完全没跟上节奏，这会儿只觉得满脑子都是问号，“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东巫？又要找什么？”
墨楚和顾希颜对视一眼，忽然齐齐闭嘴。
两人想法出奇地一致。
完了，又说漏嘴了！
两人同时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遍，忽然又齐齐抬头看向墨九，期望他能给个借口。
被寄予厚望的墨九，“……”
他们闯的祸，关他什么事？
“九幽之秘。”墨九慢慢开口。
“小九！”
“墨九！”
墨楚和顾希颜刹那惊呼。两人那整齐划一的动作实在吸引人注意，于是连同夜泽宇和墨九在内的四人全都转头望去。
两人好不尴尬。
“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冷冥是那个打破尴尬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墨九身上，声音越来越轻，除了在场几人，或许他们眼前的石书和石镜都听不见，“你也想要九幽？”
没人看见的地方，冷冥拳头握得死死的，手心的汗像是要从指缝间溢出来。
他很紧张，紧张墨九的回答。
墨九抬头淡淡看着他，将他的情绪一并看进眼里，然后缓缓点头，也用很轻的声音，“嗯。”
那可是九幽，谁不想要。
江湖上有一个很久远的传说，远到三百年前。
传说三百年前有一个名叫离九幽的人，以一人之力力压整个江湖，是千古以来第一人。
传说离九幽独创九幽心法，开辟九幽山庄，打制九幽扇，一人一江湖，一人便是一天下。
传说九幽心法杀人于无形，一幽更比一幽甚，第九幽甚至能锁人心壳，驱人傀儡。
传说九幽山庄进可攻退可守，无人能在那里讨得半分便宜。若攻，必先以自身鲜血开路。
传说九幽扇威力无穷，配合九幽心法承载万物，也覆盖万物。
传说……
“那不是传说吗？”萧清枫的声音传来，懵懵懂懂。他是真的不懂，他甚至十分意外他家阁主竟然一脸严肃的样子。
“传说如何！”夜泽宇默默开口，眼里尽是厌恶，对这江湖的厌恶，“有人信之，所以抢之。”
因提起一个沉重的话题，空气似乎都冷寂下来，只有几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墨楚望望这个又看看那个，见几人脸上都布满严肃，忽然咧嘴一笑，没心没肺，“管他是传说还是真的，考虑那么多做什么。要不咱们先把眼前这事解决了？别忘了这洞里可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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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几个，还有夜泽川他们。”
要是这里被那几人发现，岂不是白白便宜他们？
解决这事很简单。
墨九从墨楚手中拔出铜剑，“刺啦”一下在自己左手手掌划开一道口子，吓得墨楚连连惊叫，“小九你做什么？”
他刚问完，墨九掌上流出的鲜血刚好被铜剑完全吸收。手握铜剑，墨九去到石镜另一面，一笔一划慢慢雕刻。
可奇了，原本光滑无比的石镜在墨九一笔一划的雕刻中竟隐隐浮现出画面来。那画众人都不陌生，正是石镜背面处于同一位置的那幅画。
“小九？”墨楚睁大眼睛，不可思议，“你，你知道？”
他是真的震惊。
这把铜剑若有鲜血灌溉会出现新的作用。滴水穿石，入木三分，这些其他东西能做到的事情，铜剑也能。
但这是他偶然发现的，那时他们还在村子里。
“嗯。”墨九一边雕刻一边回答，语气没有起伏。
那幅残缺的画已经被他刻完。在众人注视下，一幅新的画从另一个四分之一的角度开始起剑，转钩，拉长，描边，最后落剑。
墨楚已经不知道震惊是什么感觉，只能凭借脑子的反应继续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墨九执剑的手忽然一顿。他抬眸朝墨楚看来，语气终于有所改变，多了丝温度，“后山的河流分了家。”
那是他少有出门的时候。
听他师父说墨楚又一个人去了后山，他不放心，悄悄找了过去。便是那时他看见发怒的墨楚一剑划过手掌，血流不止，顺着水流注入铜剑中。然后铜剑划过的地方河流被硬生生拆成两段，彼此相连却又互不干扰。
墨楚只觉得心里有暖流淌过。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日子里他家小九也在默默关注他，原来他从来都不是被他家小九嫌弃的那个，原来他家小九心里一直都有他都有那个村子。
也就两人说话的时间，第二幅画已经完全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