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正版在
    因为读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所以才会从破罐破摔变为谨慎。

    盛斯遇那句话的意思好像是在告诉他,不要以为结了婚,他就会大发善心给他豪宅和金钱,养活他们一家老小。

    他是个商人,做什么都要有回报,并且利润要远远大于本钱。

    应该是这样的吧……

    他们这种人最神秘了,随时随地抛出一个眼神,或是一个细微小动作,不用说话身边人必须理解。

    所以当何幸站在宽阔气派的豪宅面前,并没有多开心自己从此以后将要长久地居住在这里,反而觉得被这栋建筑死死压住,变得更加渺小。

    越走近越有探险者的感觉,小心翼翼踩在地上,盯着地板的纹路发呆。

    向来在任何场合不怯场,能让别人增生好感的他,今日变得木讷。

    盛斯遇瞧出他的局促,主动问:“想不想参观一下我的书房?”

    何幸懵懂点头。

    总以为他的书房也会和他本人一样严肃,可一推开门,却惊呆了双眼。

    这哪里是书房,分明是他梦寐以求的电竞屋!

    透明液冷机箱挂在墙上,颜色是五彩斑斓的黑。

    机箱里面竟然还有水草和逼真的假鱼,一打开无数泡泡漂浮其中,像是个迷你海底世界,看得何幸移不开眼。

    “竟然有水。”

    “不是水,”他耐心给他讲解,“这是一种特殊的绝缘液体,只是外表看上去像水。没有腐蚀性,也不会导电。”

    “你爱打游戏?”

    “不爱,”盛斯遇微笑,“这个房子当初交给我弟弟帮我装修,他完全按照自己喜好来的。”

    盛斯遇指着真皮座椅:“去感受一下。”

    何幸迫不及待坐上去,比电竞椅更舒服些,只是手臂垫在桌上感觉有些高,随后才意识到这是按照盛斯遇的身高调整的。

    他抬着椅子向前挪了两寸,电脑荧幕的灯打在脸上,盛斯遇清晰看见他左脸的五个手指印。

    在对方新奇眺望的眼光中,他离开房间。

    再回来时对方好奇心依旧不改,目光仿佛被巨大的曲面电脑深深吸引住,无法自拔。

    Steam里的游戏数也数不清,何幸打开了一款平时舍不得买售价599元的游戏,正沉迷于其中时,脸颊突然一冰。

    盛斯遇手中拿着冰袋,细心的用柔软纱布包裹好,贴在白日里被掌掴过的脸颊上。

    这才记起自己的身份,局促重新回归。

    没动,任由他拿着冰袋贴着自己的脸。

    “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

    “我不想工作就没有工作。”盛斯遇看了眼屏幕,问,“不玩了?”

    “等候中。”

    盛斯遇也扯了个椅子过来,坐在他对面,握住座椅两边扶手轻轻一扯,膝盖就对在了一起。

    他的手掌温热,扣在肩膀上,另一只手又是冷的,在帮自己消肿。

    “很严重吗?”

    “嗯。”他脸色依旧淡然,仿佛在为一片叶子擦拭灰尘,问,“你父亲经常这样对你?”

    “长大了以后很少打我了。”

    “这次是你的话刺激到他了。”

    “不是,以前我躲得快,他追不上我。今天我气急败坏,忘记躲了。”

    盛斯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问话,只专心帮他冷敷,随后又取了一罐透明的药膏。

    指腹弯了一些涂在他脸上,味道清新,冰冰凉凉。

    手掌随着抹药动作,偶尔会碰到下颌,掌心的温度也能感受到。

    何幸突然心猿意马,连手指关节都卡顿,可瞥向盛斯遇的脸,才意识到对方心无旁骛,像是一个专业的医护人员。

    他暗恼自己,轻轻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疼了?”

    盛斯遇敏锐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在对上他的眼睛时,眉梢微抬。

    瞬间看破他心中所想。

    何幸心里一阵敲锣打鼓:“不,不疼。”

    盛斯遇微笑,本来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改为托着他的下颌。

    这个动作叫他不得不抬起头,而盛斯遇坐得又高,本就在俯视他,这样就好像他在主动献吻一般。

    何幸刚刚屏住呼吸0.1秒,又听他开口:“别紧张,只是帮你上药而已。今天带你到家里来,是觉得你与你父亲产生矛盾,回去住恐怕又要挨打。”

    “要不然我也很少回家里住。”

    盛斯遇有些诧异:“那你平时住学校?”

    “也很少,兼职的地方离学校很远,下班寝室已经锁门了。我都住在跟朋友合租的房子里。”

    盛斯遇又剜了一些药膏,思考着说:“之前我遇见你那个地方?”

    “嗯。”

    “和周……”他眉头微蹙,做思考状。

    “周考潍。”何幸补充。

    又解释:“我们是合租。”

    见他没回应,再补充:“我们是朋友。”

    何幸给自己找到了必须对他解释的理由——婚内义务。

    既然打算要结婚了,就有理由跟他交代自己身边的朋友关系。

    朋友分为普通、要好,周考潍属于极其要好的那种。

    和结婚对象解释清楚自己的社交关系网,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应该算是婚内义务。

    指尖上最后一点药膏涂抹干净,盛斯遇扯了一张纸擦拭手指,微笑:“那他以后要单独负担房租了。”

    说完,揉了揉他的头。

    打记事起,何幸就一直在父亲的威严下谨小慎微地活着,后来遇见了周考潍,被他带着活泼起来。

    也曾不可一世过、酩酊大醉过,酒醉后也撂下狂言,称整个安城都是他何幸的。

    可这样宠溺又亲昵的动作,却没有一个人对他做过。

    然而还未等他感慨多久,忽然见盛斯遇皱眉,后脑继而被他扣住,另一手掌附着于额头上。

    一阵古龙香水味飘到鼻间,有些熟悉,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人来人往的商场。

    他曾在专卖店闻过。

    兼职的超市开在商场二楼,一楼是各种奢侈品店、服装店、金银珠宝店。

    店中每月会拿出一瓶价格最昂贵的香水,喷洒在展览的玻璃盒里面。

    路过就会有芳香阵阵,他觉得这一款最好闻。

    周考潍说有种冬天的味道,而何幸则觉得,‘冬天’二字远远不足以形容。

    应当是冬日正午,无人的雪山之上,太阳被白云吞噬一半,清风拂过。

    清淡宽阔的木质香又或者是檀香。

    前调初闻凛冽,后调却并不刺鼻,淡淡的,很好闻。

    他抬眼,对上了他暗不见底的目光。

    困在这张椅子上,被圈在他与椅子之间,何幸无处可退。

    早已忘却游戏等候时间已经结束,随机匹配的队友正在公屏扣字怒骂他是伪人。

    覆盖在额头上的手掌又滑到他脸庞,轻缓地摩挲。

    向下。

    到细长的脖子。

    何幸突然觉得呼吸发紧,明明对方没有用力,却似乎已经扼住他的脖子。

    指腹划过凸起的喉结,坚硬的指甲也随着一同路过。

    痒痒的,想咳嗽。

    门‘嘭’地一声被推开!

    本就乱撞的心跳更加活泼,支配着身体抖了两下。

    进来的是吴超。

    不等他开口,盛斯遇头也不回,斥道:“怎么不敲门。”

    他的手还扣在他后脑上,微微下移,勾着他的脖颈。

    吴超怔愣片刻,退出去重新敲了三下:“不好意思盛总,您要的东西都备齐了。”说完,逃命似的走了。

    他的声音掩盖了他的心跳声。

    盛斯遇也退回出他的安全距离之外。

    “你发烧了。”

    人退出去了,气味还疯狂往鼻子里钻。

    何幸用手背贴了贴额头,假装自己很忙很会感觉温度。

    “可能吧,遇见你的时候我在台阶上坐了挺久,然后车里空调又开太热。”

    “是我没考虑周全。”

    “没关系的。”

    “去洗个热水澡。”

    何幸足足怔愣了五秒钟,随即抿了抿唇,轻轻的:“嗯……”

    令他惊讶的是,这栋房子似乎是透明的,透明是指外墙几乎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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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被窗户取代,就连偌大的浴缸边上也是一扇落地窗。

    在这个绝对安全的领域里,隐私也可以不用遮盖。

    因为这里不会像出租屋的洗手间那样,窗户隔三差五就被人推开。

    躺在温暖的浴缸中,一眼就能看见被寒风和白雪欺凌的松树,风刮得猛烈,像深渊野兽的嚎叫。

    他伸出食指,轻点玻璃,留下一个圆圆的泡沫。

    就这么一墙之隔,他幸运的在温室里,而不是能冻掉耳朵的风雪中。

    浴缸会自动加热,舒服的几乎要睡着,幸好盛斯遇敲门提醒,他才走出来。

    穿得是还带着标签的睡衣,刚好合身。

    盛斯遇问:“洗干净了吗?”

    何幸假装调整睡衣带子完美的结:“嗯……”

    盛斯遇走近,连同气息一起压过来。

    何幸只觉得心跳骤停,双手被他抬起。

    只见盛斯遇放在鼻下轻嗅,又送到他鼻下:“什么味道?”

    何幸眨了眨眼:“香。”

    盛斯遇微笑:“你看,这不是很好洗掉吗。”

    那洗了四五遍都洗不掉的鱼腥味,很好洗掉。

    恍然的时间里,一杯冒着热气的红酒送到他手上。

    何幸尝了一口,品出各种味道,苹果、鲜橙、肉桂……还有点苦,但可以接受,一口下去又接一口,香醇取代微苦。很好喝。

    他放松地坐在沙发上,两条腿伸直,闭上眼睛深呼吸。

    杯底的酒已经微凉,但依然美味。

    “我还想再喝一杯。”

    盛斯遇膝盖上放着一台笔记本,认真地打字,随手一指,示意他自己倒。

    现在大概是他想工作的时候。

    第二杯喝完,何幸已经做了第43882次心理准备了,却不见他有什么动作。

    此刻是该主动履行婚内义务吗?

    还是,要等他来?

    他喜欢怎样的?

    关灯还是开灯?

    “我……我还想再喝……”

    这一次,盛斯遇偏头看他:“两杯就够了,我在里面加了些能退烧的药,你喝太多会起反作用。”

    原来还有药,怪不得有些苦。

    真贴心。

    他最讨厌吃苦苦的药,哪怕被糖衣或胶囊包着,也觉得难以下咽,回回卡在嗓子眼,要呛得淋湿衣服才勉强能咽下去。

    盛斯遇说:“去休息吧,房间在书房对面。”

    懂了,潜台词是要自己回房间等他。

    何幸躺在柔软的床上,被子盖到下颌,双手抓着被子,嘴里要是含个坚果就活脱脱是个仓鼠。

    要脱光了等吗?

    别了吧,好像显得他迫不及待想痛一下。

    那要侧躺着面向门吗?

    这样他一进来,自己是笑还是不笑呢?

    背对着门?

    那是无声的拒绝,说不定明早就会被他‘退货’。

    还是平躺吧。

    要不坐起来靠在床头?

    何幸终于拿定主意,将枕头立起靠在床头,深呼吸了几次。

    他好像听见盛斯遇讲话的声音,说什么听不清,大概是在打电话?

    吴超还没走,从一楼上来,看向何幸刚走进去的房间,神色晦暗捻了捻拳头。

    “小超。”盛斯遇面色凝重,带着警告和提醒。

    吴超移开视线:“他搬进来了?”

    “嗯。”

    “他答应了?”

    盛斯遇头也没抬:“他不会不答应。”说完摘了耳蜗扔在一边。

    对着那扇门,吴超小声嗤了句:“有钱能使鬼推磨!”

    --

    何幸拥着被子,一会儿又觉得热了,把被子褪到肚子以下,四下打量这个房间。

    干净到一尘不染,床头柜空空如也,没有缠在一起解不开的数据线和耳机。

    突然听见脚步声。

    沉稳有力,不急不缓,每一步都踩在了他心跳的节拍上。

    何幸紧紧盯着大门,呼吸越来越紧。

    脚步声突然消失,门被打开。

    盛斯遇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