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生在酒店里慢吞吞的吃完东西,又吩咐管家准备了整整一后备箱的东西。
本来按照江淮生对居住环境的高要求,他常住的地方,不管之前的环境如何,都会在短时间之内改造成最适合他的舒适环境。
像顾棠的那个房间,头顶的灯泡要换成具有艺术感的感应灯,造型滑稽的旧台灯也应该进垃圾桶。
在他看来,这个家基本上所有旧桌子旧椅子都是垃圾,所有的旧家具应该换成新式的布艺或者是皮质家具。因为硬邦邦的木头家具会把身体撞得青一块紫一块。
但顾棠肯定不可能同意这种事情,他甚至连管家他们都不肯轻易愿意放进自家院子里,更别说改造,他这个停留在十年前的家。
江淮生只能忍让这毫无神秘感的糟糕环境,反正顾棠应该就会在小镇上待个几天,而不是长久的住下来。
顾棠真的不会吗?对方都已经高考结束,不需要去参加各种提高成绩的补习班。
高一高二的两个暑假,说起来有两个月,但实际上学校在假期开始的前后都要补习,就只有一个月。
如果学生本身还有其他的课外活动,比如说夏令营以及出国见亲友,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就更短了。
每次顾棠暑假过来扫墓,只会在这边待个3~5天,但是这一次,从6月份高考结束到9月半开学,有足足将近三个月的漫长时间。
谢师宴举办的时间是7月中旬,毕竟顶尖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来得很早,现在还不到8月份,离两个人开学还有整整一个半月的时间。
走进小院子里的江淮生摘下用于遮挡太阳光的平光墨镜,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凌厉的盯着顾棠:“你别告诉我,你打算在这里度过今年的暑假吧?”
顾棠语气平静地说:“不会。”
他不会在这里待很久,并不是不愿意留下来,而是因为他暂时还没有办法保护这栋房子。
如果自己非要赖在这里,温心怡和江何能有很多种方法让他离开。
虽然这栋房子是他名下的资产,没有他的准许,温心怡和江何不能逼他把房子卖掉。
顾棠指的逼他离开,是在这个房子里搞破坏,比如说,在房子的大门和围墙上泼油漆。
他们甚至不需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只要把这个房子改的面目全非就行,或者是干脆推倒重建,让一栋崭新的时髦的小洋楼代替以前的破房子。
温心怡是他的生母,这是在法律和血缘上都认可的事实,就算他在报纸上宣布自己要和生母断绝关系,法律也并不支持,准确的说,舆论也不会支持。
这意味着温心怡想对这栋房子做什么,比如说,把房子全部翻新一遍,家具全部换掉。
哪怕是告到派出所,也只会得到一句“家务事自己解决”或者是“你妈都是为了这个家好,你这孩子真不懂事。”
温心怡和江何,不会得到法律上或者是舆论上的任何惩罚,被骂的只会有念旧情的,不识趣的顾棠。
在顾棠成家立业,拥有一个完整的,自己的小家之前,他在社会的定义里,可能都不是一个独立的人。
那对夫妻两个非常知道怎么拿捏他,为了和他们对抗,顾棠为此丢掉了很多的东西,比如说他的廉耻,他的自尊,他身上许多闪闪发光的美好的东西。
但是有些很宝贵的东西,现在的他暂时还没有办法丢掉。等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他一定完全和温心怡还有江何撕破脸皮。
江淮生松了一口气:“那到时候就坐私人飞机回去。”
他不喜欢任何一样公共交通,不管是总是散发着奇怪味道的破旧公交车、早高峰时期拥堵的地铁。
哪怕在A市这样的大都市,有时候地铁的速度会更快,他也更倾向于乘坐私人车辆。
不过江大少爷本身很少有需要赶时间的时候,不管是重要的会议或者是别的宴会,都是别人等他的份。
而上学期间,他们本身居住的就是离学校不到一公里的豪华别墅区。
江家在全国各地都有房产投资,有居住需求,暂时没有私人房产的地方,只要一天时间,合适的房子就会被买下来登记在江淮生名下,并且及时的改造好方便江淮生入住。
就像是现在,江淮生说:“其实你想多住几天也没关系,我已经把你隔壁的房子买下来了,你明天要是还想这样,跟我去跟住隔壁。”
隔壁是一栋老房子,水电接通了,但是近乎是毛坯房,但是这种房子适合江淮生,因为喊上足够多的人就能把房子短时间改造出来。
毕竟他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哪怕是买了那种看起来维护的特别美好,让人羡慕的房子,江淮生也是要原来的布置全部推倒重改。
顾棠没答应江淮生,他也根本就没有仔细听对方在说什么。
“咔擦”少年锋利的犬齿咬碎了一颗菠萝味的棒棒糖,吃药引起的偏头痛微微有所缓解。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他犯病的时候只管今朝,哪里管明天。
江淮生带过来的矿泉水,平常吃的东西塞满了厨房的冰箱。
他用的毯子和被子,还有地毯全部都用推车拖了过来。还有新的四件套也是,全部都丢在床上让顾棠铺。
大少爷皮肤娇嫩,不喜欢睡粗糙的老土布。
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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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生并不强求顾棠做家务,毕竟他也不给对方发工资:“你不想铺也行,可以叫管家他们进来帮忙。”
顾棠忍着发作的偏头痛,在这些细节上退了一步:“衣服这些可以进来,其他不行,放完东西就出去,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些东西处理起来也方便,到时候扔掉也不会在房间里留下什么痕迹。
于是管家和保镖们把江淮生平常穿的睡衣,还有大少爷要换洗的衣服也强势的挂进了顾棠小房间的衣柜里,倒是顾棠自己带过来的的几件换洗衣服,被挤在了衣柜的一个角落。
四件套焕然一新,原来的蚊帐被小心妥贴的取了下来,崭新的天蓝色的蚊帐被挂了上去。
要不是有顾棠在一旁盯着,生活管家甚至可能想要把窗户上的纱窗也一起换了。
“一个小时到了。”
顾棠迫不及待的赶人,不肯让他们多留一分钟的时间。
此时的顾棠有点像是一只藏獒,是凶残的猛兽。藏獒对主人忠诚,对其他人可没有什么温柔可言,管家绝对不会蠢到把自己当成顾棠的主人。
他客客气气的说:“顾少,那麻烦您多照顾淮生少爷。”
等管家他们走了,江淮生就把眼镜甩在床头柜上,他质问起之前顾棠发的消息:“你之前给我发的那个消息是什么意思,你疯了?再好的田也经不住这种耕!”
之前就保持了长时间的顾棠突然拽住了的江淮生的手,一言不发的把他拖进了新的蚊帐内。
菠萝糖那种酸甜的味道强势侵入江淮生的口腔,他还尝到了一丁点血液的铁锈味。
江淮生一时间甚至忘了自己被拽疼的手腕,反而问顾棠:“你受伤了?”
“闭嘴!”
顾棠不想听见哭泣之外的任何声音,特别是关怀。
他讨厌虚假的关怀,讨厌那一张张虚伪的笑脸。
江淮生顿时满腔怒火:“顾棠,你发什么神经,我们协议里可没写这个!”
他的声音再次被堵住了,呜咽着,只能发出很破碎的声音,连舌根都发麻。
老旧的木床嘎吱嘎吱,剧烈的程度仿佛随时都能够散架。素白的手无助的伸出,扯烂了崭新的蚊帐。
江淮生好不容易爬出来又被拖回去,太恐怖了。
江淮生第一次认识到,原来生日那天的顾棠真的很礼貌,是一个技术不好,但是彬彬有礼的初学者。
顾棠进步得很快,但是太快了,快到他严重怀疑对方之前是不是装的。
他的小腿在雷霆中控制不住的颤抖,意识在狂风骤雨中涣散,严重怀疑自己会死在这张小破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