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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前。
祁音尘意识到丁生才偷偷修改了简延年的阵法骗了他们,追着丁生才来到了医院楼背后,知道这鬼狡猾,他事先在丁生才身上下了追踪咒。
可追出去却连个鬼影都找不到,追踪咒显示丁生才离他不到十步,左右环顾,四周空荡荡一片,除了一些低矮的灌木丛,没有建筑可以供丁生才藏身。
地面上没空间,那只有一种可能,丁生才钻地下去了,祁音尘向过往工作人员打听医院的布局,大家的回答和医院门口提供的楼层规划图一样:这个医院没有地下层。
祁音尘想恐怕不是没有地下层,而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医院竟然有地下层。
只是这个地下层的入口会在哪里?
既然这里的工作人员都不知道这个医院有地下层,那说明入口并不在医院里。
多方打听后,祁音尘了解到,这个医院建了有六七十年了,期间有一些小规模的翻新,但是都没有大动过,周边是一个工厂,工厂十几年前倒闭后,这个医院也跟着萧条起来了。
工厂离医院也就一条马路的距离,看规模曾经至少能容纳万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工厂倒闭后,周边的一些商铺也倒了一大片,因为是化学工厂,周边的环境也受到了影响,有能力的人全都搬走了,剩下的居民也都是一些没钱的老人。
好几年前这里唯一的小学也因为没有生源倒闭了,大家都说这个医院照这个情况迟早也会倒闭,哪曾想愣是又硬挺地矗立了五六年,前几年甚至还又翻新了一次。
大家都连连惊叹这医院运势好,据说原本就是一个小诊所,人都说靠山吃山,这小诊所靠着万人厂,摇身一变成了大医院,不仅是开始的运气好,这后来的运气也好,周围都受影响了,就它没事。
祁音尘心里冷笑,哪有那么多运气可靠,从他这两次观察这个医院的情况来看,接收的病人的数量还赶不上医院里的医护人员,就这样医院里的设备都还用的新款。
这医院只是死物,能控制它生死的也就只有医院背后的人。
不过这些也与他没什么关系,祁音尘走进工厂,发现追踪咒失效了,这个工厂果然有古怪,他向外眺望,才发现医院地处洼地,被三座大山环抱,如果以医院为中心,三座大山结合工厂,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
锁鬼阵。
此阵对鬼只有禁锢作用,对鬼没什么伤害,如今捉鬼世家用得极少,世家奉行遇恶鬼必除之的准则,而如今和平年代,鬼也越来越少,并没有禁锢这些鬼的必要,若真要禁锢鬼也不会选择锁鬼阵这种麻烦且没办法移动的阵法。
不过这么大一个锁鬼阵他还是第一次见。
周围气息发生了改变,有什么东西正在向他迅速移动,祁音尘背过身,在那东西靠近时,迅速抽身将它压在身下——
居然是丁生才。
就地起阵,祁音尘将丁生才困进阵中,却见丁生才诡异地冲他一笑,他当机立断直接拆了丁生才的手脚,速度快到丁生才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秒地板消失,祁音尘坠入黑暗中。
醒来,头顶是一个巨型圆盘大灯,冷色灯光晃得他眼睛生疼,他的手脚被分别被绑在了床的四个角的支架上。
“哇——哇——”
婴儿的啼哭声在耳边响起,祁音尘顺着声音望去——
旁边的一张床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不,准确来说,是一只老年鬼,而刚刚啼哭的婴儿正从他的腹部爬出来——
也是一只鬼。
祁音尘努力抬头,环顾四周,整个房间一共摆放了十张床,只有三张床是空的,剩余的床上除了他一个人,其余全都是鬼,男女都有,而在这些鬼身旁至少围拢了一两只婴儿鬼。
“哇——哇——”
又是婴儿的啼哭声,这一次他目睹了一只婴儿鬼从一个中年男鬼腹部慢慢爬出来的全过程。
“你果然看的见。”
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的白发老人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他站在白炽灯光下,脸上的老年斑清晰可见,他用手抬了一下金色支架的眼镜,双眼聚焦在那只刚爬出来的鬼婴儿身上。
“你想做什么?”祁音尘直接开门见山。
听到他的话周嘉学满意地笑了一下,“我很喜欢和聪明的人做交易。”
从他们进医院起,他就开始观察这群人,这群人里能力最强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并且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从头到脚都打扮的很精致,就连简单的衣服内衬也价值不菲。
他见过很多所谓的捉鬼师,也知道他们捉鬼师要摈弃物欲,一心向道,才不会被恶鬼噬心,所以他见过的捉鬼师要么穿着统一的粗布大褂,要么衣着简单,像他这样打扮如此讲究的捉鬼师他还是第一次见。
只要是人,就难免有欲望,只不过被压下去了而已,就像那个叫做胡赖的捉鬼师,明明两只眼睛写满了对金钱的欲望,却要装作清修之人,不过这种人用起来很十分顺手,他的眼里只有金钱,为了金钱甚至可以突破下线,他可以把一些肮脏的事情交给他去做。
但是眼前这个男人不同,他外在丝毫不掩饰自己追求高品质物质,但眼里却流露出超乎常人的正直之情。
只要他可以说动眼前这个男人,那他绝不会做出背后捅人刀子的事。
“吴英利,三年前醉酒后驾车恶意超速闯红灯撞向一群行人,导致三人当场死亡。”
“胡传刚,三十年前强|奸并杀害了一名女大学生。”
“王革强,六十年前嫉妒邻居,趁人不备,将其幼子放入沸腾的铁锅中烫死。”
……
周嘉学不紧不慢地将病床上躺着的鬼生前所做的恶事挨个讲给祁音尘听,见祁音尘蹙眉又接着说:“你是捉鬼师,应该知道这些人死后变鬼皆是因为生前做了恶事。”
祁音尘没有顺着周嘉学的话,只是反问他:“你觉得捉鬼师直接让这些鬼消失太便宜他们了?”
又看了一眼房间里还在爬行的鬼婴儿,嫌恶地说:“把他们绑在这里生出鬼孩子就是你认为的惩罚?”
“呵呵呵。”周嘉学的笑声中气十足,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不是惩罚,是在救赎他们。”
什么鬼东西?祁音尘听了他说的话,身上一阵恶寒。
“等着吧——”
周嘉学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不再说话了,不管祁音尘问什么,他都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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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又有几只鬼婴儿被生出来。
疯子,祁音尘在心里骂了他一句,他不知道绑一群鬼不停地繁殖这群小鬼有什么意义,除了把这个医院搞得鬼气森森。
这个病床硬得要死,祁音尘不耐烦地调整自己的姿势,手脚被绑住,他只能轻微侧身。
不知道过了多久,婴儿的哭声又响起,“哇——哇——”
祁音尘闭上眼睛连看这些鬼东西的兴趣都没有了,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成了!”
偏头望过去,周嘉学怀里正抱着——
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婴儿。
“这是……”
周嘉学慈眉善目地看着怀里的婴儿,语气里是隐藏不住的骄傲,“他们毁掉了一个生命,我帮助他们创造了另一个生命,这就是我说的救赎。”
将怀里的婴儿交给旁边的女护士,冲她交代:“去告诉今天跪在外面的那对夫妻,他们想要的一个健康的孩子已经有了,还是原来的价格。”
利用鬼生产婴儿再出售给人,这真是完全突破了他的认知,他一时竟比较不出来究竟是躺在这里的鬼更可怕,还是站在他眼前这个老年人更像个恶鬼。
看到祁音尘反感的情绪,周嘉学也没泄气,“你在排斥什么?该不会是觉得这些鬼很可怜吧?”
祁音尘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问他:“那些无辜出生的鬼婴儿又算是什么呢?”
“之前跑掉的那只鬼,等他吸收了那些鬼婴,再有你的帮助他就近乎完美了,到那个时候他就只会生产出正常的人类婴儿。”周嘉学丝毫不觉得那些鬼婴儿值得他分心,毕竟是一团无害又没有自我意识的东西。
祁音尘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有一串黑色珠子,在那串珠子上,好几颗黑色的珠子上连接着几根几乎看不到的极其细的丝线,若隐若现。
每根细线的另一头都连接着躺在病床上的鬼,而其中一根气息最强的细线一直延伸上了天花板,恐怕连着的就是丁生才。
所以从他和丁生才第一次进入这个医院的时候,他们就被盯上了,而丁生才之前算计他,把他引到这个地下室里,显然是和这个男人达成了交易,不过丁生才没想到的是,他自己也成为了他计划中的一环。
祁音尘不认为和这样心思阴沉的人有什么好说的,他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说出的话却刺痛了周嘉学,“我只觉得你让我恶心。”
“恶心?你知道那些永远都无法有孩子的夫妻有多么感谢我,他们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后,恨不得磕头对我表示感谢。”周嘉学走近祁音尘,将脸贴近他,“还是说你觉得那些利用其他女人的身体来代替他们怀孕的人才是对的?”
“说到底我们人类才是同类,没了那一口气,鬼就是鬼,做不得人,你那些多余的善心不如多用在人类身上。”
歪理邪说,不知道他用这套说辞蛊惑了多少人替他做事,祁音尘看着几近疯狂的周嘉学,忽而笑了起来,“你的计划好像要落空了。”
“唰——”
周嘉学感知到自己手腕上串珠的异常,只见上面的一颗黑色的珠子直接变成了灰色,这颗珠子牵引着丁生才,珠子变色说明——
丁生才已经彻底被毁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