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呢?祁音尘觉得陈起有病,他自己都不清楚的事,陈起怎么看出来的。
他喜欢祝影也吗?可喜欢不应该有迹可循吗?他理解的爱即使没有轰轰烈烈,也应该像砸入水中的石头一样,激起浪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这样平淡。
祁音尘推开门,办公室里形形色色的人在不停走动,为了更好的隐藏在市区里,办公室白天和一家互联网公司同处一个空间,重叠在一起,他们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互联网公司,但互联网公司的人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而对于外人而言,也只能看到互联网这一个公司,只有到了夜晚,明确知道这里的位置的人才能看到他们“捉鬼师事务所”,否则看到的依旧只有互联网公司。
在这么多人里,他的视线却第一时间锁定在了祝影也身上,她正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放空了表情,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一紧张起来,就会开始发呆,就好像在对自己的脑子进行一个物理上的摘除,好让紧张的情绪消失。
这让祁音尘想起高中入学第一天,所有同学都围坐一团,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边,独自发呆。
不止是那一次,祁音尘忽然发现自己高中时的记忆力,关于她的占了一大半。
那些记忆明明已经离他已经非常远了,可现在回忆起来依旧清晰至极。
一直以来他对记人这件事极为不敏感,现在才知道,那些他记不住的人,并不是忘记了,是他从来没有真正看见过那些人。
像他这样有通灵能力的人,虽然在学习捉鬼术前也会学习课本知识,但都会安排专门的老师,同学也都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只有他为了逃离当捉鬼师的命运,毅然决然走进和他不一样的人的世界中。
那个时候爷爷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是因为知道他一定会后悔。
果然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很难融入进这些人中,听着他们故作玄虚地讨论学校建在坟场上,嬉笑着说晚上会不会飘出很多鬼。
而在他的世界里,看到的却是在说话的人身后一直站着一只鬼,正饶有兴趣地听着他们的奇思妙想。
但是爷爷显然没有想到他是个极为固执的人,只要心里下定决定一定要做的事,就绝对不会回头。
所以为了减少这种分裂感,他开始尽量躲避和其他人有主动的交集,漠视周围的人,就像给他的世界套上了一个罩子,不仅是对人,还是时不时飘来的鬼,他都能做到视而不见。
三年下来,所有人都只觉得他是一个性子冷的人,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异常。
可在这期间,却出现了一个唯一的例外,祝影也是那些模糊的面孔中唯一清晰的存在。
也许陈起说的对,他真的喜欢祝影也,早在高中的时候,他就喜欢上她了。
这个过程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也许是有过波动的,只是当时不懂,等想要抓住那一丝波纹时,也早已恢复风平浪静的模样。
而重逢后,他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心中无数次的微动,他心知肚明那种情绪代表着什么,但却一次次将其忽视,这蒙蔽自己内心的人,正是他自己。
潜意识里他清楚一旦他明白自己喜欢上祝影也,他就必须迅速做出断绝。
为了让他能够再多一点时间沉溺在这份愉悦中,他选择了自己骗自己。
祁音尘知道陈起做这件事的初衷是为了他好,可此时此刻他心里却升不起半点感激,反而有一丝让他觉得莫名烦躁的情绪在控制他。
陈起看到祁音尘变换的神色,斟酌着语气道:“趁现在还没有很深的感情,剪断它并不难。”
总归才不过一个月的相处时间,就算有感情,那也算不上深厚,陈起见祁音尘听了他的话又恢复了那副冷清的模样,越发觉得自己此时说破是最好的时机。
“等过了今晚再说吧,我不想影响她今晚见好友。”祁音尘说出这句话时,就仿佛有一个巨大的倒计时炸弹,放在自己头上,而等倒计时结束,他要亲自去引爆它。
一直等到了晚上,他们才收到许佳然拒绝见面的信息,之后不论陈起再发过去任何消息,许佳然都不再回复。
于是祝影也决定直接冲到她家里去找她。
一行人跟着陈起查到的地址,就在隔壁市,连夜驱车四小时到达许佳然家。
在看到许佳然家的规模后,陈起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你朋友家也太有钱了。”
怪不得他说这地址有些奇怪,方圆一大片都没有别的住宅,他还以为是住得离市区远的那种自建房,谁能想到许佳然的家是一片庄园。
“她家以前不在这里。”祝影也现在还能回忆起来许佳然家里的模样,许佳然的家在一个老式的居民楼里,是商住一体的单独的两层楼,藏在小区最隐秘的角落里,小区道路纵横四方,如果没有人带路,第一次去绝对会迷路。
也因此只有小区里的人知道那里有一间味道还不错的小面馆,那个时候许佳然发现她家里没有人给她做午饭,还怕她有心里负担,骗她说她家面馆生意不好,会扔掉不新鲜的食材,为了不浪费,不如她们去她家吃午饭。
就这样许佳然带着她蹭了她们家三年的饭,而一向对成绩不上心的许佳然那之后就开始努力学习,只是为了让父母觉得是受她的影响,当然她对学习的热情只持续了一个月,很快就原形毕露。
即使知道了真相,许佳然的父母对她依旧很好,甚至一度到了许佳然有的她也有的地步。
祝影也很感谢她们一家人,那个时候她敏感又自卑,如果不是遇到许佳然,她的性格一定会变得极其扭曲。
所以不管许佳然现在如何排斥她介入,她都不会放弃。
陈起用手机对许佳然发了一条信息,内容是:【我已经到你家门口了,你如果不来见我,我就直接进去找你,你知道,我可以做到。】
等了好一会儿,就在祝影也等不及要直接冲进去时,一群人从别墅里走出来,径直走向他们。
就在祝影也探头想确认里面有没有许佳然的身影时,她被祁音尘猛地收进了表盘里。
接着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道声音有些尖锐的男声,“哟,这不是南华山百年一遇的奇才祁音尘么,真是好久不见,怎么没了后台,现在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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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进不去了。”
吴游川穿着南华山的那套白色道袍,在他身后跟了有三四个一样穿着的人,陈起对这些人还有些印象,他离开南华山的时候,这群人都是新入门的弟子。
从别墅里出来的那群人见到吴游川,立刻恭敬地迎上去,“小姐吩咐了,里面请。”
这些人穿着统一的黑色西服,站成两列,整齐地做出欢迎地动作,在送吴游川一行人进去后,还刻意挡住了陈起想跟着进去的路。
吴游川见状更得意了,经过祁音尘身边时还刻意挺直了腰背,只不过他的身高实在不是优势,足足矮了祁音尘一个头。
不过显然吴游川自己并不觉得这样很滑稽,反而在走进庄园时,对领头的西装男吩咐道:“对了,不管某些人说什么都切记,别什么乱起八糟的人都放进去,现在这世道可太多没有真材实料的人了,就比如那些没有主人家诚心邀请,而想着上门自荐的人,真有本事的人那得是三顾茅庐才愿意出山。”
吴游川说完这些见祁音尘连眼神都没给过他,让他有种自讨没趣的感觉,心里充斥着不屑,落了毛的山鸡还真当自己是凤凰了,没有关系他有的是时间和他们耗。
对面这才一周没有开张,就急得开始上门揽活儿了,他倒是高估他们了,还以为怎么说也得撑上一个月。
直到看不到吴游川这些人的背影后,祁音尘才松开了掐着陈起的胳膊,“遇到疯狗,越是和它对骂,它越起劲儿。”
陈起心里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就是忍不住,两次了,从遇到吴游川开始,他就一直被他踩在脚下,还连带着祁音尘跟着一起被看不起。
“怎么会有人只是听声音都觉得讨厌,要不我偷偷去教训他一下?”祝影也靠听也了解了个大概,嘴臭的人她见过,但是没有见过这种嘴又臭又贱的。
陈起光是想想那个场面就觉得很爽,吴游川有几斤几两他一清二楚,远不是祝影也的对手,刚要应下就瞥到了祁音尘一副他要是敢认同,就取他命的眼神,立刻改了口,“别冲动!他是个真小人,以前在南华山就他最喜欢打小报告,你要是被他发现了,你第二天就会被押送上南华山。”
如果南华山对于他们捉鬼师是做梦都想去的地方,那对于鬼而言就像是十八层地狱一样的地方。
进了南华山的鬼,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毕竟一般的捉鬼师在发现鬼的第一时间就会就地消灭鬼,所以送上山的鬼,要么是实力太强解决不了的,要么就是想让一些骨头硬的鬼开口。
南华山创始人,用了毕生所学,研究出了八套专门针对鬼的阵法,对鬼的伤害由浅至深,大部分鬼到第三套阵法就受不了了,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个完全,只求能够痛快地死去。
因为那些鬼知道一旦到了第四套阵法,随时都可能因为承受不了阵法的气,而暴毙在阵法中。
所以能熬过第五套阵法的鬼已经是凤毛麟角,在陈起心里那些鬼已经是接近S级了。
而从阵法创立至今,唯一一个从第七套阵法里活着出来的那只鬼,最后死在了祁音尘手里,也是他杀掉的第一只鬼,是他的亲生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