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宴会
    清晨,雪无声无息地落下。

    起初是细碎雪砂,雪砂在风中被吹散。接下来是鹅毛雪片,密密麻麻的雪片,在空中荡悠再落下,整个阮家饭馆的后院渲染成白色,放眼望去,一目苍茫……

    长安的12月,天气刺骨寒冷,阮棠不由的裹紧了衣襟。

    后厨的门帘忽然被掀起,阮棠走了进去,大吉在炭火小炉上温牛乳。转眼看到阮棠,道:“小姐,这么早的吗?”

    随即倒了两杯牛乳,一杯给阮棠,一杯则给自己。

    “小姐,加好了蜂蜜。”大吉将杯子递到阮棠手里。

    阮棠抬眸望了眼大吉,微笑着接过牛乳。

    手掌端起杯子,热乎乎的喝了一口。一股暖流顺着喉咙,蔓延到全身。

    “谢谢。”她小声说了一句,放下了杯子。

    阮棠这段时间,心思全都扑在即将到来的裴念清生日礼物上。考虑到裴念清在贵女中的地位,以及对裴念清这个人的了解。收到她生日宴请柬的人,毫无疑问都是大佬。

    阮棠思索良久,灵光一闪,决定做个大型生日蛋糕。

    生日蛋糕既符合生日主题,且味道独特。作为生日礼物送给裴念清。体面且能满足大佬们挑剔的味蕾。

    生日蛋糕这个后世美食,在这个世界里,唯独只有阮棠的“烘焙室”可以完成。

    她的目光停留在一盒橘子皮上,决定今天就从试做玛德琳蛋糕开始。

    阮棠将橘子皮煮过后晒干,切成细条备用。番薯则烤熟后切成小块,糖豆和核桃仁也一并准备好。接着,她开始动手制作蛋糕。

    阮棠将鸡蛋液倒入大碗中,加入糖粉和橘子皮碎,轻轻搅拌。然后,将自制的酵母粉和面粉过筛,倒入混合物中,搅拌至无颗粒状。

    她小心翼翼地加入蜂蜜和隔水融化的椰子油,再次搅拌均匀。蜂蜜是上次赛马场所得。

    搅拌直到面糊顺滑如丝,接着,她将面糊静置醒面。这需要一盏茶功夫。

    等待的时间里,她不忘准备模具。大吉这几日因瘸了右腿,跑腿送外卖的事情交给了其他伙计。此时他和小芙正在厨房帮阮棠烘焙蛋糕。

    大吉在每个模具底部放入番薯块、糖豆和核桃仁。待面糊冷藏至合适的温度,她将其倒入模具中,七分满,最后点缀上几条橘子皮。

    铁匠铺李大爷铸造的烤箱,炭火预热完毕后。她小心地将模具放入烤箱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中弥漫着甜美的香气。第一批玛德琳蛋糕新鲜出炉,阮棠将它们一一摆放在盘中,与伙计们一起品尝。众人试吃后,纷纷赞不绝口,连平时不爱吃甜食的的掌柜的也露出了陶醉的笑容。

    生日宴当日,阮家饭馆后厨忙活了两个时辰,做了个三层大蛋糕。伙计们预先将生日蛋糕送入大理寺少卿府邸。

    阮棠与沈元澈也很快到了大理寺少卿府邸,府邸很大,小湖中橙色的锦鲤在雪光的映衬下旖旎好看。红墙之上覆盖青翠色琉璃瓦,婢女们正在长廊有条不紊的打扫,擦拭摆设,忙碌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刚踏进正堂门,阮棠就看见了坐在正中央的穆亲王李泰启。李泰启剑眉下一双狭长丹凤眼,他抬眸那一瞬间,浓长眼睫如破茧欲出的蝴蝶,优雅缓慢的向上翻开、舒张羽翼。他略带浅褐的深茶色瞳孔,如两汪碧潭,淡漠,清幽又深不见底。

    这双眼,既疏离又足以让人沉溺。

    李泰启也很快注意到她。四目相对间,阮棠想起那人捅了蜂窝把他蜇了的糗事,淡定地移开视线。装着若无其事地径直坐到了自己的座位。

    李泰启看到这位能搞事的女厨子,也很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

    “干啥走这样快。”沈元澈道。

    裴念清生日宴铺张奢华,到场的宾客,几乎囊括了长安城所有的贵族公子小姐。宴席间觥筹交错,气氛甚是热闹。

    阮棠在生日宴上见了很多人,有些她并不认识。但是不用想也知道,这些容貌俊雅气质高贵的公子小姐,都是世袭贵族子弟。

    席间,阮棠目光无疑中又扫到李泰启,当对方抬眼看到时,她就像个被当场擒拿住的小偷,赶快收回视线。

    这样的热闹场合,当然缺不了苏致远苏丞相。苏致远见大家都吃好了。拿出了精心准备的生日礼。

    众人纷纷看向他,苏相将手中的香囊徐徐展开。那是水云坊的四面绣,苏致远展示了香囊的正面和反面,随后举起香囊对准日光。只见原本的海棠花在阳光照映下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更为精美的玫瑰。内层绣工针脚细腻,令人叹为观止。

    “当真是稀奇,甚好甚好。”大家纷纷赞叹。

    收到礼物的裴念清乐得合不拢嘴。苏致远心中暗喜,今日算是得了美人欢心了。

    阮棠推出了三层生日蛋糕,一打开包装盒,蛋糕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浓郁的奶香味和淡淡的甜味,让人食欲大开。

    宾客们尝一口,仿佛置身甜蜜的世界。蛋糕的柔软与香甜交织在一起,这是大佬们从来不曾品尝过的美食。

    场内不知是谁带头鼓掌,周围一片叫好之声。

    宴会结束,阮棠正欲离开,一个穿着华贵的男人拦住了她。

    “阮姑娘,你不认识我了?”男子凑了过来。

    阮棠怎能不认识他?来人正是以前的赵衙内赵子轩,出于礼貌,阮棠微笑点头。

    “你心灵手巧,长得又这么水灵,做饭太可惜了,不如跟了我,往后你的生意...”赵子轩顺势想要搂住阮棠的腰,她躲避失败,被搂了个正着。忽然听到一声惨叫,赵子轩被人从身后踹了个趔趄。

    “谁?谁踢我?”赵子轩怒不可遏地回头,表情由震怒转为惊恐。

    李泰启的靴子踩在男人刚碰过阮棠的手上,随手抽出侍卫的剑,轻轻一挑,男人的发冠被削飞,头发狼狈地散乱着。

    李泰启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男人,剑锋微颤,似乎下一刻就会刺下去。

    阮棠见势不妙忙拉住穆亲王李泰启:“算了,穆亲王放了他。”为了缓和气氛,阮棠的桃花眼弯成好看的月牙。

    沈元澈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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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劝阻穆亲王,李泰启才终于松开了手。

    宴会结束后时间尚早,两人打算去长安城逛逛,沈元澈换一身普通的长衫,外披一件熊毛大氅。带着阮棠出了门。

    冬日的阳光暖暖的倾泻在扫过雪的青石板道上。道路两侧堆积的雪,因为包裹了阳光,折射出通透的黄金色。

    偶尔一阵子寒风袭来,吹散了暖阳的温度。裹挟着冬日的寒意,吹落了树杈上残留的几片枯叶。黄叶如振翅飞舞的蝴蝶,悠悠的在风中摇曳,然后静静的躺落在地上。

    沈元澈感觉到风刮脸上刺骨的寒,他走到阮棠身后,将大氅脱下披在她身上,轻声道:“小心着凉。”他温柔的搂住了她的腰。手搭在阮棠腰间的瞬间,他感觉怀中的人轻微的惊了一下。

    阮棠感觉真开心,这些天她都快憋的长毛了。小芙给阮棠买的话本都看完了。她感觉应该亲自上街逛逛的。

    长安城东部的东和坊,是长安城最热闹的坊市,几大商铺的总店都坐落在这里,更别提林立的酒楼茶馆,还有长安城最大的马社。

    阮棠去了最喜欢的书局,买了好几本画本,店家帮阮棠用绳子捆了,拿着沉甸甸的,有些勒手,阮棠想着要不干脆抱着吧。

    沈元澈先她一步把书拎了起来。

    “没事,我自己能行。”阮棠道,沈元澈只是笑,并没有要把书还给她的意思。阮棠只能从怀里掏出手帕,把绳子交叉的地方包起来。

    “那你拎这里,这样不勒手。”

    “你买了这么多书,待会逛起来多不方便。”沈元澈道。

    阮棠眨了眨眼:“你没打算逛街?现在不是有你帮忙拎书嘛?”

    沈元澈沉默了一瞬,忽的扑哧笑了起来,他伸手揉了揉阮棠的发顶,语气有些无奈:“看着挺机灵的,怎么能这么傻?”

    “抱歉啊,我只把机灵长脸上了,没长脑子里,让您误会了。”阮棠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想走,沈元澈却一把拉住她。

    “那就把书先存在这里,走的时候再来取。”沈元澈把书先存在了书局。但是他没把手帕还给阮棠。

    然后她拉着他买了好多的胭脂水粉,以及时新的衣裳。阮棠不好意思要她的手帕了,就送给他吧,毕竟回去的时候还是他来拎书。

    阮棠找到了这个时代的的乐趣。阮棠现在是有钱的大小姐,又没什么人限制自由,她可以痛快的放飞自我了。

    晌午后还是阳光明媚,逛到了傍晚时分,忽然有变天的迹象。

    天际电光闪闪,闷雷阵阵,浓密的乌云,将太阳遮挡得严严实实。浓云密布,天色黯淡,预示一场大雨很快就要来到。

    沈元澈望一眼逛得正开心的阮棠,又看了看昏暗的天际。一辆不显眼的马车驰过,沈元澈拦下马车。

    “去阮家饭馆。”

    “好嘞!”马车朝南驶去。

    坐在马车内的沈元澈,看了一眼依在他身旁的阮棠。她沉沉的睡着了。

    风掀开了车帘,窗外天空已黯,暴雨不分丝缕,像块幕布一般覆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