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落水的事后,这段时间,阮棠天天在书房研究手工皂的磨具制作。
春日暖阳微醺,照在阮棠身上暖洋洋的。案几上散乱着的,是无患子等等药店买回的香皂材料。
“李泰启”她叫他。
“嗯?!”他放下手中的书抬眸望向她。
“帮我砍些这么大的桃木杈回来好不好?”她在面前笔画了一个原木大小,脸上露出讨好的浅笑。
后院外五十步处有一棵老桃树,由于长在茅房旁,年长且被滋养。主干有碟口大,树杈的大小也够做香皂磨具。
“做什么用?”
“做香皂磨具”
“香皂磨具是何物?”
“就是做沐浴与洗头用的,嗯,胰子磨具。”
“胰子?集市没有?要自己做?”
“不一样的,到时你用过就知道了。”阮棠喝了一口玫瑰蜂蜜茶,轻声道。玫瑰是从族长家的后山摘的。
渔寨的春季,鲜花开得漫山遍野。
但是奇怪,唯独族长家的后山才有成片的玫瑰花。
阮棠平日饮茶与香薰都喜用玫瑰。现在准备做手工皂,更是想用玫瑰花来做。
阮棠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越过荆棘围栏,爬上族长家的后山,山坡上漫山遍野的玫瑰,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味。
山坡很安静,一盏茶的功夫,她便挑了一背篓半开的玫瑰。整个过程完全忽略了身后不远处,少年的存在。
因为从阮棠爬上山坡到现在,这个少年都没有惊动她。
她转身看到他时,先是一惊再定眼一看,眼前的少年眉眼似曾相识。
他也注视着她,只见阮棠一双棕色眼眸生动如春雨,眉梢眼角有淡淡华光围绕。
“你干嘛?”少年没想到阮棠会先开口问出这句话,这正是他要问的。
少年正是渔寨族长的孙子小斌。
小斌被这样一问,仿佛受惊了一般,脸上立刻浮现一抹红晕,慌忙低下头。
“唉,我记得你是小斌对吧?姐姐我,在你家后山采些玫瑰,可以的对吧?”
小斌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不行哦,这是我家的后山。而且,这是第二次看见你上山采花了……”
“嗯——”阮棠有点局促,找不到合适的词接话。
一声闷雷响起,她抬头看看天空,天空布满乌云。“你看,马上要下雨了,姐姐要回去了哈,改日再拜访。”阮棠说话间想离开,被小斌拉住了衣袖。
一阵风袭来,是田野的青草气息。阮棠环视了一圈周围环境,脚下方是一层层的梯田,田中的秧苗春意盎然。而两人所站的位置,正是田野上方狭小的山道。
“不行。”少年执意不让阮棠离开。
“让姐姐过去好不好?”阮棠淡笑道,想从狭小的山道绕过,奈何没有把握好力度。
只听得扑通一声,小斌已一头栽进稻田,整个人已经包了一层泥浆。
“哎呀,这……”阮棠伸出手,正要去拉小斌。只听得身后方的犬吠声由远而近。
吓得阮棠瞬间收回手,朝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阮棠还在回家的路上,就下起了暴雨。
土墙小院中,整整一个下午,李泰启都在书房帮她雕刻香皂磨具。
案几上已经有了十余个玫瑰纹磨具。
敞开的木格子窗棂上,整齐的晾晒着十几块造型雅致,且晶莹剔透带着桃花香气的手工皂。
这是一个下着雨的午后,骤雨打在屋顶的茅草上,碎雨四下飞溅。
茅屋内的李泰启,在浴房沐浴,棉衫松开了几颗扣子,露出健硕的胸膛。一张俊美的脸上露出欣喜神情。
墙壁上挂着的铜镜前,李泰启的脸刚用小刀剃完胡须,脸部洁净光滑。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体验剃须皂。
阮棠用桃花与无患子等等,三十余天然材料,为他做了一方剃须皂。接下来的日子,她还要做玫瑰手工皂。他感叹这个女子真能折腾。
李泰启雕了一下午的香皂磨具,已疲惫不堪。他在温热的浴桶中躺下,闭上眼养神。
一盏茶功夫,他泡好澡穿上衣服坐在窗口,抬眸望向小院。小院的排水沟聚满了桃花瓣。
终于,撑着油纸伞的阮棠,冒着暴雨从院子口处走了进来。
消瘦年轻的阮棠站在小院门口,拧着长发上的雨滴。
这样的暴雨即使撑着伞,全身也淋得透湿。在暴雨中走了太久路,她脸发白嘴唇发紫。
柔弱的身体在雨幕中瑟瑟发抖,对视到李泰启的那一刻,脸上才泛起微笑。
她身上的衣裳已经湿透,几缕碎长秀发湿嗒嗒地粘在脸颊边,看似有些狼狈。初春的雨冰凉刺骨,她接过他递来的毛巾。
李泰启转身去伙房帮她烧洗澡水。
阮棠用毛巾抹了一把脸,但是从发梢不断流下的水,却怎么抹都抹不尽。她冷得浑身打颤,双脚无力到几乎站不稳。
“去泡个澡吧,浴桶中已经灌满了热水。”他说着,在木架上拈起一块手工皂,递过来。
继续道:“你做的桃花香皂今日我用了一块,很不错。”
“很好用对吧?”她冲他眨了眨眼,抬起湿淋淋的手接下香皂,抱着干净衣裳去浴房泡澡。
浴房比外面暖和,她坐进浴桶,水没过了锁骨。她一把抓起香皂,在手臂间涂抹,香皂的泡泡,和天然植物的香氛气,让她感觉瞬间放松下来。
阮棠纤细白皙的手上,拈着的阿卡红珊瑚发钗正徐徐生辉。
那是沈将军送她的。现已开春,她与沈将军的婚期已过。
她穿书是上天的安排;她与李泰启掉落悬崖回不去大秦是上天的安排;她与李泰启的假结婚也是上天的安排。
阮棠唯独能做的是:“尽人事听天命。”
向命运“臣服”,以及听从内心。是女性成长的一大课题。
她从浴桶出来。用浴巾抹干自己,穿好了长袖贴身棉质衣裤。棉衫袖口处有一朵粉色桃花,是她自己绣的。
阮棠起身,把珊瑚发钗装入细瓷首饰盒中。忽然,首饰盒在手中一滑,连同珊瑚发钗在光着脚丫的脚下跌落。
首饰盒与珊瑚发钗一起碎在她脚边,四溅的瓷片割伤了她的小腿,鲜血顺着脚踝往下流。滴滴答答掉落在青石地面。
地上全是白瓷和红珊瑚碎片,她几乎无处落脚,做了个深呼吸扶住墙。
敲门声从身后传来:“阮姑娘,我听见了瓷器碎裂声,你怎样?”
“李泰启,我脚割伤了……”
“你穿好衣服,我要进来了。”
“衣服穿好了的。”
一阵劲风从身后袭来……阮棠被抱起的那一瞬她心脏紧缩。小腿伤口处由于下坠的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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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疼痛蓦然加剧,一汩汩热血从小腿伤口处涌出。
“李泰启,好痛。”她紧咬着唇,脸色惨白。
李泰启用棉布条将她受伤的小腿扎紧止血,细细观察伤口,伤口深又长。
“怎么办?!”他抬眼看向她,狭长双眸此时赤红红的。
“伤口又深又长,光用我的金创药不够……要缝针。”话说出口后,她想到这个世界没有没有麻药。难道……要直接缝?瞬间吓出了一声冷汗。这是要‘刮骨疗伤’啊?!
“缝针?”
“嗯。”她故作镇定,因为她要是慌里慌张,等下李泰启下不了手。她要自己来,怕是不能行。
这个没有青霉素的世界,伤口发炎可是能要人命的。
在她的指导下,李泰启找来绣花针和棉线,针线在沸水中煮过。伤口用烧酒擦拭过。
“你确定要我缝?”李泰启脸色惨白问道。失忆前他是战场皇子。见血动刀是不在话下。
可失忆后,他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对——!动手吧。”她强装微笑对他说。“等等,给我咬块毛巾,等下杀猪般的嚎叫声,我怕你不镇定。”她故作轻松道。
她受伤的腿架在木凳上,他拿起针线咬牙扎下去。
“啊!”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她伪装的强硬瞬间破防。
李泰启的内心也瞬间被击溃,豆大的汗顺着额头往下滴。
“要……停下来吗?”
“不要,继续缝合。”
随着缝合的动作,她原本钝痛的小腿变成剧痛,她的脸痛到几乎变形。每一针都让她浑身颤抖。她用最大的意志力让自己不要乱动。
他感知到她强忍的疼痛,每缝合一针手都不由地一顿。
还好,很快缝合了七针。撒上金创药包扎好伤口,再松开捆绑小腿的布条。血止住了。
整个土墙小院安静下来。一片静谧。
他与她都不想说话。
她与他都觉得刚刚发生的事情,触目惊心。
凳子下的血滴,如盛开的寒梅。此刻敷上药包扎好伤口的腿,阮棠觉得没那么疼了。而他依旧紧蹙双眉。
‘这李泰启,怕是还要给他心理疗愈。’她心里暗自嘀咕道。
她用手边的帕子帮他擦拭了额头的汗,艰难地起身,一瘸一拐的从里屋端来一壶米酒。
“来,我们喝一杯。”她冲他笑笑道。
男人看到她的表情,瞳孔微微一缩,心脏没来由的被抽紧。‘这个女子,汉子一般啊。’他心里寻思。
外面仍在下着雨,天空被雨水笼罩,呈灰蒙蒙状。
灶膛中的火烧得很旺,李泰启破天荒的在做晚膳。
晚膳端上来,是一瓦罐白米粥,配烧糊的沙丁鱼,一碟子黑黄分明的鸡蛋,还有一碟酸菜。
他们在后院养了几只鸡,野鸡。
半年前,阮棠在山上捡了一窝野鸡蛋,孵化出的小鸡,这会子已经在下蛋了。
晚膳中,两人就着米酒吃得很舒心。微醺的两个人已经将刚刚的血腥场面忘得一干二净。
一周后,两人用沸水煮过的剪子松了线。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而这一周中,阮棠都在吃李泰启做的黑暗料理。他一直在照顾她。
后世某位哲学家说过:人类的文明,从互相照顾那一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