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人面桃花
    高远天空上的春日阳光洒在街道,嫩绿的新叶在光影中熠熠生辉,仿佛一瞬间化作了一片轻盈的绿云霞。

    阮棠目送李泰启的身影逐渐隐没在人海,心中不安的情绪如潮水般涌起。街市的喧嚣声在她耳边仿佛变成了遥远的回响,时间似乎被无形的手拉长,每一秒都在放大她的焦虑。她站在原地等待,一次次地环顾四周,但那股不祥的预感却愈发强烈。

    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惶恐,决定还是出去去找他。

    街道上车水马龙,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阮棠在人群中穿行,目光搜寻那熟悉的身影。

    她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心跳也随着脚步加快。

    忽然,一位穿着大秦服饰、头戴黑帽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那侧影与李泰启的背影极为相似。

    她的心猛地一沉,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正准备靠近时,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阮棠,你在找什么呢?”

    阮棠猛然回头,只见李泰启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出现在她的身后,手中捧着一束鲜花,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意向她走来。那一刻,阮棠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萦绕在她心头。

    “你去哪儿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她的声音中带着责备与担忧,显然刚才的惊慌尚未完全消退。

    李泰启依旧带着笑意,将那束花递到她面前,“我去采了一束花,送你。”

    阮棠接过花,轻轻嗅了一下,却皱起了眉头。花香中夹杂着一股异味,让她瞬间想起了什么。她靠近李泰启,小声说道:“这种花生长的地方,狗狗常常去撒尿,村里的人都不会碰这种花的。”

    李泰启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难怪到处都是却没人采。”

    阮棠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花放在一旁,拉着李泰启走向不远处的茶铺,“李泰启,我刚刚真的……很担心你。”她穿着一身深橘色的便服,头发松松软软地披在肩上,淡淡的阳光透过云层洒落,映在她那双深棕色的双眸里,温柔得让人心醉。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李泰启的唇边浮起一抹浅笑。

    茶铺内人声鼎沸,但李泰启回想着阮棠刚刚的话,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他明白,阮棠越是责备得厉害,越是说明她担心他。

    李泰启深邃冷凝的目光落在阮棠身上,淡淡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挣钱还债,不会让你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阮棠望着他,他如黑曜石般的眸子,俊朗的眉,挺直的鼻梁,不染而朱红的嘴唇。一头黑色的青丝轻轻垂在身后,披在他欣长的身躯上,装点出邪魅的俊美。

    那双平日里带着几分懒散的眸子,此刻却透出一种难得的坚定。他所言绝非虚言,她自是知道的。

    “看够了吗?”他的眼神透出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危险。

    阮棠感觉到一股浓重的压迫感,她胡乱地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谁……谁看你了……”

    他靠着窗棂,漫不经心的的看着阮棠。眼底闪过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墨瞳中藏着满满的危险信息。

    阮棠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每日前来找李泰启抄书的人络绎不绝,长长的队伍让他的手腕因长时间书写而酸痛不已,但看着桌上堆积的银子,他的内心却有满满的成就感。

    然而,这样的赚钱方式,与阮棠日后安排的“赚钱活计”相比,显得稀疏平常。

    三月,风萧瑟。

    午后的天空刚刚放晴,土墙小院的书房。

    阮棠笑盈盈地将一个小袋子放在李泰启面前,袋子里装着整整一百两银子。李泰启看着那袋银子,神情疑惑地望向她。

    “这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阮棠扬起笑脸,“是我为你接的,一个……赚钱活计,人家付的定金。”

    “啊?”李泰启有些惊讶,“什么赚钱活计?”

    阮棠停顿了数秒,忍住笑,道:“很简单,你只需要假扮一个女子的男朋友,陪她一天。”

    李泰启听罢,眉头微皱,“假扮男朋友?你什么活都给我接嘛?我不要面子了嘛?!”

    “别担心,对方只是想借你应付一下家里的长辈,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阮棠柔声安抚道。李泰启妖孽般俊美的黑眸中,温度低下来。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怎么,是想让我卖笑吗?”随即叹了一口气道,“也罢,既然是要还高利贷,我自是没有选择的了。”李泰启抬眸望向阮棠那双深棕色眸子,阮棠躲闪了一下,还是不大情愿的同意了。

    翌日即是李泰启假扮别人男朋友的日子。一整天他不知怎么过的。这是在考验他的智商、耐心,以及情商。

    他从未想过,他,堂堂李泰启,落得今日要卖笑的地步。

    饭桌上看着对方喋喋不休地在那说着什么的嘴。厚唇一张一合,他也觉得有点好笑。就这样好不容易终于熬过了这一天。

    疲惫的李泰启站在村口,望着回家那条石板道,长舒了一口气。

    天色渐暗,他想,以后跟谁也不能提及这个“假约会”的事情。太丢人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渔寨今日下过一场春雨,村口的每一棵树,每一根树杈,都是绿意盎然。经过雨水洗涤的树叶,涔涔相滴,展现着清爽的,被雨水冲刷后的,洁净感。

    李泰启骑的马刚进村口,就有一位村民慌慌张张地跑来。喘着粗气道。“李泰启,不好了!你家里出事了!王七那群流氓闯进了你家,把阮棠……她……”那人的声音因喘气而断断续续。

    “这该死的王七,屡次三番来找麻烦!”

    李泰启只觉得脑中轰然作响,来不及多问,猛力抽打缰绳,马蹄声在夜幕下激烈回响。夜风如刀般割面。他内心被一种凝重气氛所笼罩。

    此时,土墙小院已是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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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门被破坏,屋内的桌椅倒翻,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浓烈的血腥气息。阮棠被粗糙的麻绳绑在院子中央的大树上,手腕已被勒出血痕,额头伤口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滴。

    几名面目狰狞的壮汉站在她面前,为首的马七冷笑着,眼中满满的恶意。

    “这块地皮是我们老板的,你们占用了这么久,早该交出来了!”马七抬手指向阮棠,语气阴狠。

    阮棠毫不示弱,仍竭力怒斥道:“这块地明明是蔡姐家的老宅!你们这些无赖,凭什么要强占!”

    马七冷哼一声,猛然扬起手,一记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力道之大让她一阵晕眩。混混们发出低沉的笑声,空气中充满了嘲讽。

    阮棠只觉眼前一阵发黑,几近昏厥,忽然听到院门被推开的声音。她勉强睁开眼睛,正看到李泰启从马上飞身而下,面色冷峻,眼中满是怒火。

    “住手!”李泰启厉声喝道。见阮棠被绑在树上,脸色顿时阴沉如铁,胸口因奔跑而剧烈起伏,但眼中的冷意却更加深沉。

    阮棠看到李泰启独自一人前来,心中焦急不已。她奋力挣扎,急切地喊道:“李泰启,快跑!他们人多,你不是对手!”

    话音未落,马七又一次挥手,准备再扇了她一巴掌。

    李泰启眼中怒火腾升,拔剑指向马七的眉心,马七一声冷哼,迅速倒退了几步。李泰启动作快如闪电,一瞬间绕到了马七身后,手掌一抬,朝马七后颈劈去。

    飞身一跃,伸手抓住捆绑阮棠的绳索,一个用力,生生给扯断了。

    阮棠回过神来,脚下一滑,直直地朝李泰启扑去,重重的扑在李泰启健硕的胸膛。撞得她眼冒金星。

    凭李泰启的武艺,对付这群乌合之众并不费力。

    几名打手立刻围了上来,刀光闪烁,刀锋寒冷。李泰启制敌的招数,也招招凌厉。

    忽然,马七的刀刃划过李泰启的手臂,鲜血喷涌而出。李泰启脸色一变,捂住受伤的胳膊,身体不由得踉跄一步,半蹲在地。马七狞笑着,正欲补上一刀。

    阮棠毫不犹豫地抄起一根木棍,狠狠砸向他的后脑。木棍带着破空声重重击中目标,马七痛叫一声,身子摇晃,险些跌倒。

    李泰启长臂一挥,长剑抵住了马七的颈脖,“还不快滚!”

    混混们仓惶逃窜。

    阮棠缓缓走到李泰启身边,扶住他,语气中充满了担忧:“你没事吧?”她看到他胳膊上的伤口,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

    李泰启强忍疼痛笑了笑,“没事,只是皮外伤。”他矜贵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染烟火的气息,如春日里一抹清风拂过,毫无预警地闯入阮棠耳膜。

    阮棠对上一双压抑着某种情感的淡漠瞳眸。他萦绕在鼻翼的袅袅沉香,是她熟悉的气息。仿佛一丝一缕镌刻在意识里。

    他抬眸看向她的脸庞,眼前的阮棠衣衫素雅,脸庞如雪莲清冷纯净,不施粉黛却面若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