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纳妾
    将军府内,炉火正旺,暖意融融。府中的仆人们忙碌着。红绸挂满廊柱,喜字贴满门窗,一派喜庆的气氛中,却也夹杂着几分紧张气氛。

    西厢房中,阮棠听完婆婆说的话,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冷笑:“难看?婆婆的看法果然与众不同。不知婆婆是否还记得,我可是阮家的嫡女,可是您与我母亲指腹为婚的。如今婆婆竟然以正妻的礼节迎娶一位妾室入府,这红盖头一揭,嫁衣一穿,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我吗?婆婆如此行事,究竟将我和孩儿的颜面置于何地?”

    阮棠目光如刀,直视沈母,逼得她心头一颤,隐隐生出几分畏惧。然而这份畏惧很快被怒火压制,她猛然拍案,震得桌上的茶杯叮当作响,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阮棠!你简直放肆!身为儿媳,竟敢当众顶撞婆母,这就是阮府的家教吗?”

    沈父也不甘示弱,紧接着训斥道:“阮棠,当初我们与阮府结亲,看中的是你的端庄贤惠,现在你竟如此嚣张跋扈,不敬长辈,还为难妾室,你难道忘了女子的三从四德了吗?”

    阮棠冷笑,“父亲还记得阿诗玛只是个妾室啊,我还以为沈府已经准备另立新妇了呢。”

    沈被这话噎住,一时无言以对。

    沈元澈见父母气得脸色发青,快步上前质问道:“阮棠,你究竟想干什么?身为当家主母,连个西院的小妾都容不下,这就是你的胸怀吗?还在我面前顶撞父母,你就是这样侍奉长辈的?”

    阮棠微微眯起眼睛,心中的怒火几乎要爆发出来,她没有压抑住自己的怒气,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厅堂中回荡,所有人都愣住了。

    “沈元澈,父亲母亲是长辈,即便他们有失妥当,我顶多也只能指出来,不会太过。这是我身为阮府嫡女的教养使然。但你呢?你凭什么来质问我?”

    沈元澈被阮棠的气势压得后退了一步,但阮棠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步步紧逼,“你还记得当初求婚时对我的承诺吗?”

    沈元澈眼中闪过一丝心虚,试图再退一步,却被阮棠一把揪住胸前的衣襟,迫使两人距离骤然拉近。

    阮棠冰冷的目光如针般刺入他的心底,“忘了?那我来提醒你。你曾发誓,婚后洁身自好,没有通房没有妾室,余生都会好好待我。可结果呢?你北征的贴身丫鬟中,四个里有三个成了你的情妇,现在还带回一个阿诗玛。过得郎情妾意、好不快活。未成想过,你会如此虚伪?”

    眼看局势愈发紧张,沈父怒拍桌案,“阮棠!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阮棠松开沈元澈的衣襟,接过小芙递来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双手,然后转身看向怒气冲冲的沈父,淡淡一笑,“差不多了,安排他们入洞房吧。”

    说完,她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神情从容。沈父被气得一肚子话堵在喉咙里,进退两难。

    沈母看着沈元澈脸上的巴掌印,心疼得不行,“阮棠,你真是疯了!连自己的夫君都敢打!来人,把这个目无尊长的东西给我押下去,关进柴房,禁水禁食,等她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放出来!”

    阮棠毕竟是正妻,沈母再愤怒也不敢轻易对她下手。但现在阮棠竟敢当众动手打了沈元澈,再不加以管教,沈府的威严何在?

    沈元澈冷眼看着阮棠,丝毫没有为她求情的意思。当初成婚时,他还以为她温柔端庄,虽说无大爱,但也算是一桩不错的婚姻。可现在看来,他简直是被蒙在鼓里。

    阿诗瑪上前挽住沈元澈的手臂,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显得楚楚可怜,沈元澈顿时心疼不已,连忙将她搂入怀中,“是我不好,今日让你受了委屈。”

    阿诗瑪柔弱地点了点头,满脸感激,沈元澈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沈母一声令下,门口的几个丫鬟婆子立刻上前,想要将阮棠制服。阮棠放下茶杯,冷冷地说道:“你们确定要动手?别忘了,我可是当家主母,你们的月钱几两还是几钱,全由我的阮家饭馆播的银两。”

    当初阮棠进府不过两月,沈母就把管家之权交给了她。起初阮棠还以为这是沈母真心相待,后来才发现府中账目亏空严重,连仆人的月钱都快发不出来了。

    沈母便将这个烂摊子甩给了阮棠。阮棠无奈之下,自己贴补银两,才让府中的财政正常运转。

    阮棠的话语中带着威胁的意味,丫鬟婆子们顿时有些踌躇,不知该听谁的。

    沈母见状,愤怒地吼道:“你们还在愣什么?别忘了,你们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不怕我把你们全都卖了!”

    为了防范阮棠,沈母虽将管家之权交出,但仆役的卖身契却一直牢牢握在手中。

    阮棠轻笑一声,声音虽不高亢,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都下去吧,这个月的月钱翻倍。有我在,没人敢卖你们。”

    她声音柔和,却透着一股威严,令人不自觉地想要服从。

    众丫鬟婆子陷入两难,场面一时僵持不下。沈母气势虽强,但阮棠一向处事果断,待人宽厚大方,自她掌家以来,仆人的日子不知好了多少。但她能与沈母抗衡到底吗?

    沈母气得面色铁青,死死盯着阮棠,咬牙切齿地说道:“阮棠,今日之事我定要让你付出代价!你真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吗?”

    几人听了阮棠的话后,心里的顾虑顿时烟消云散,随即转身离开,不理会沈母身后传来的咒骂声,头也不回。沈母脸色骤变,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她万万没想到,苦心经营多年的沈府,竟然会被这个才过门几年的新妇阮棠牢牢掌控在手中。

    毫无疑问,阮棠赢了这场较量。

    沈父愤怒地拍了拍桌子,眼中闪现着阴冷的怒火,“阮棠,你究竟想干什么?是不是要让整个沈府都换成阮姓?”

    阮棠依旧不慌不忙,淡然说道:“公公恐怕是上了年纪,火气也大了些。小芙,稍后给老爷送两根老参,消消火气。”

    小芙应声而去,沈父气得一拳挥向空中,脸色更加胀红。

    阮棠的目光凝视着阿诗玛身上的喜服,那一袭绣满金线的华丽衣裳在灯光下格外耀眼。然而,她再看了眼小芙那张被打得浮肿的脸上,心中的怒火顿时燃烧得更为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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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衣服扒了!”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一个妾室怎能穿上正妻才有资格穿的喜服?”她的语气坚定且冰冷,仿佛要将这份愤怒一并释放到阿诗玛的身上。

    见下人都不敢动,阮棠将目光投向一旁也有些惊恐的阿豪。阿豪是将军贴身侍卫,与阮棠的关系尚好。“阿豪,动手吧。”

    阿豪愣了一下,一时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眼下的情势显然表明,听从阮棠的指令才是明智之举。他顺从地问道:“夫人,可是姨娘的这一身嫁衣,我扒不合适……”

    阮棠冷冷地看向阿诗玛,“姨娘,你这身正妻规格的嫁衣,是你自己脱,还是让阿豪替你脱?”

    此话一出,阿豪顿时冷汗直流,这种话说得他一个堂堂将军侍卫,去脱姨娘的衣服,真是为难。

    阿诗玛泪水夺眶而出,身子微微颤抖着,“姐姐,你真的要这样羞辱我吗?”

    美人落泪,加上挨过阮棠巴掌的沈元澈怒火中烧,厉声道:“阮棠,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把你休了!”

    阮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沈元澈,别自作多情。没有你,我阮棠会过得更逍遥。至于你们沈家若是没了我阮棠,恐怕连饭都吃不上。”

    沈父再次被激怒,气得血气上涌,“反了!反了!真是反了!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给我拖出去!”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声洪亮的喝声,“我看谁敢动她!”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阮棠一向波澜不惊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沈府的消息是她让小芙送去的,本意并非要让慕亲王来撑腰,而是想试探李泰启是否在乎这个患难之交。

    李泰启身穿朝服,显然是刚从朝堂下来,连王府都没进就径直赶了过来。见到阮棠孤立无援,他怒不可遏,“沈元澈,今天早朝隆安说你告假,我还以为是为了什么大事,没想到竟是纳妾。我看你是越活越糊涂了!”

    说完,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施舍给沈元澈,直接走到阮棠身旁,满眼心疼地问道,“厨子,是不是受了委屈?”

    阮棠眼中忽然涌上几分酸涩,眼眶不争气地红了。

    小芙立刻将事情的经过简要陈述了一遍,“王爷,小姐今日可受了大委屈,沈府纳妾,竟然用了正妻之礼,红盖头红嫁衣一应俱全。小姐出来讨个公道,竟然还被他们联合挤兑。”

    李泰启听后,当即发作,“沈元澈,将军府就是这样对待我们阮棠的吗?既然你们这么想娶妻,那我就成全你们,你自请和离!如何?”

    李泰启低头看向阮棠时,脸色瞬间柔和下来,满眼温情,“厨子,带上子皓,跟我回王府。跟他合离!”

    沈元澈一下子慌了,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和离,他绝对不能允许。

    阮棠这个夫人,他们可以不待见,但不能离!

    正要出声阻止,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略显温和的声音,“王爷稍安勿躁,此事我将军府定会给阮棠一个交代。”

    沈父见事情闹得如此难堪,冷静下来,向李泰启保证,今后定会善待阮棠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