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青华大帝
    月光如练,树影婆娑,高墙投下坚实的暗影。

    昏暗角落里凄厉的惨叫震得人头皮发麻。

    “乖一点,别乱动。”窸窸窣窣的呢喃随风而出。那是一只黑猫,皮毛透过月光反衬出柔滑的光泽,前爪被人死死按住,一双幽碧色圆瞳射出森森绿光,大张着口凌厉地龇牙,凶狠地咬住那人的手。

    “诶……”按紧猫爪的手又紧了紧,另一只手握紧一把小巧的匕首。

    月光反射在匕首的寒光之上,照出那人的眉眼,眉心锁成川壑,双眸清冽,面色发白,不算清俊,平平无奇到让人看一眼就能忘记的容貌。深色长袍隐入黑暗之中,领口本是浅色,却沾染上泼墨般深色的液体。

    江月笙伏在墙沿,细看黑猫的后腿上竟有不小的伤口,伤口大开,缺口整齐,匕首朝着伤口落下,正欲再度切开,黑猫喉中发出呜呜声,锋利的犬齿死命撕咬敌人的手背。

    “真是……”男人低骂一声,眉间川壑更深,竟是径直抬头望向隐匿在墙头枝杈间的江月笙:“姑娘,来帮个忙。”

    红墙檐下,火光噼啪。

    真火焚烧刀具漫出青灰色,清冽的药酒浇下,次次啦啦氤氲起滚烫的雾,匕首翻了个面又在火中炙烤了几番,仔细地剜去伤口上的烂肉。

    江月笙捂住猫眼摁住猫爪,沉默地望着男人手下的动作。

    “你胆子还挺大,一般姑娘早就怕的闭了眼。”男人抬头朝她温润一笑。

    “害怕是个人情绪,不是姑娘专属,倘若今日来的是个男仙侍,也不一定不怕。”江月笙冷冷答道。

    “是吗?你方才不敢出来,不就是怕我?”男人挑眉,仔细擦了擦匕首上的鲜血,再度炙烤,动作流畅丝毫不拖泥带水。

    江月笙只觉一阵恶寒。

    “只是顾忌,我不过一介小仙侍,可不能擅闯神君寝宫落了罪,何况……”

    “何况听人说我虐杀猫狗,秋神帝君放养天宫的小宠物都被我欺杀,就连原型是走兽的神见到我都要绕道走。”他自然而然的接过话头,扯了袖口的锦布,问:“现在你还这么觉得吗?”

    “秋神帝君掌管西山走兽,总爱带宠物上天宫,这些小东西在天宫过不惯,三天两头的争斗受伤,我不过逮来治一治罢了。”

    锦布裹上黑猫的伤口,他神情专注,真火照亮半边脸,透过挺拔的鼻梁落下浅浅的光点,模糊柔和的轮廓,江月笙怎么也没想到墨芸泽竟是这样的人。

    包扎好了伤口,他抬手在其眉心画了一道咒,简单解释:“这咒能让它不被天敌发现,至于能不能恢复好就看它自己了。”

    “神界不能使愈疗术吗?”看着黑猫提着一只后腿惊慌失措地逃走隐入夜色,江月笙露出几分不解。

    “你初到九重天,不知神界走兽与冥界不同,神形由父神捏造,独一无二,比人界、冥界更要复杂,可不是简单的术法就能愈合的。”

    他站起身,随意散漫地掸了掸衣袖,翻出手心递到她面前,一串断裂的绿珠腕花静静躺在手间,珠串不知何时被仙法恢复如初,却多了几枚金珠代替少了的珠子。

    “下次装仙侍的时候,记得把身上宝饰摘下,弦姝公主。”

    江月笙夺回腕花,抬头见对方只勾唇不言,坦然离开落下一个淡漠的背影,袖口里二咪呜呜叫了一声,三只狗嘴各塞着一枚绿珠子。

    她低头摩挲着珠串上的金珠,只觉得奇怪,墨芸泽的脾性和传闻中大相径庭,似乎根本不是在冷宫中长大的。

    “他同芜泽一同长大,两人兄弟情深,脾性自然也有些相似,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翌日,刑曜传了讯邀她一同赏荷,许是为了弥补昨日的失言,今日只是多闲聊几分,意在以长辈身份帮初入天宫的小辈解解惑。

    墨芜泽是刑曜的得意弟子,谈话间难免会往他身上绕,每每这时,江月笙又尽力将话题绕开,绕着绕着就到了墨芸泽身上。

    昨夜回去怎么想都觉得奇怪,拆了腕花上的金珠仔细查验了一番,用火烤、用术验,发现确实只是三枚普通的金珠,并没有什么恶作剧的术法在其上。

    “只是好奇,茉疏宫离两位神君的寝殿都很近,怕扰了神君的清静。”她将昨夜相遇的事押在心底,天规森严,可不能损了弦姝的名声。

    刑曜弯眸,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有什么,他如今在春神帝君座下,待帝君述职时才能回来,不过算下来,也只在三月后了。”

    “许是宫中流言误导了你,叫你以为芜泽的兄弟是什么洪水猛兽。”刑曜挤挤眼,英气的眉眼泛出温和柔软,似初春二月的柳。

    江月笙点头,接过星岚殷勤送来的糕点,又听小姑娘跟着开腔:“不过芸泽神君脾气是挺差的。”

    “阿姊,小心阿娘打你,芜泽师兄冷着脸梨落还不喜欢呢!”梨落吃得满嘴糕点屑,油乎乎的小手拍拍姐姐的衣袖,被嫌弃地躲开。

    “今日应仙院夫子刚教过,要清闲贞静,守德整齐,瞧你吃得这副模样,哪有半分淑女的样子?”星岚一遍数落,一边拿了绣帕给她擦嘴,刑曜满脸欣慰,笑容温婉。

    “梨落还小看不透人情,芜泽身边的人都挺好,只有冬炀你可要记着别惹到他,他如今虽任文昌帝君,与芜泽好到穿一条裤子,却是凡人飞升,爱记仇。”

    “对!小气得很!”星岚接话:“文昌帝君最小气最记仇,我不过是不小心踩了他的花,他就故意摔我父亲的琉璃盏!”

    “你也不想想那是赤露参莲,八百年一开花,你爹八百个琉璃盏都比不上!何况那是你父亲喝醉了自己摔的。”刑曜扯了女儿的脸,训道,继而望向沉默喝茶的江月笙。

    “不过一般能惹他记仇的只有对芜泽大不敬之人,你是好孩子,不必多介怀。”

    “嗯。”她乖巧点头应下。

    池塘莲叶摇曳,初菡亭亭,凉亭内摇风慢起,一派惬意祥和。

    江月笙从午后待到傍晚,同三人聊了许久,愣是没瞧出系统口中害人害己的苗头。

    刑曜的丈夫是五方大帝之一的青华大帝,端方有度,疼爱妻女,是天界公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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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身齐家君子典范。府邸离天宫颇近,再加上刑曜曾任太子师尊一职,出入天宫极为顺利,常常带孩子入宫游玩并与天后小叙。

    地位非凡,家宅和谐,美满到江月笙都感到艳羡。

    当晚系统得知她的想法,开始在脑海里碎碎念。念她太过年轻,看不透人性复杂,神性更复杂。有为了爱情舍己为人的恋爱脑,自然也有打碎牙咽肚里的恋爱脑,说了半天,只劝她见了青华帝就知道了。

    于是她开始频繁地与刑曜一家来往,终于在某天午后碰到了青华帝。

    正值午歇之时,刑曜因有身孕,很是容易乏困,便入屋小歇,留着江月笙带着两个丫头在院中玩耍。

    星岚摇着她的袖口想叫二咪出来玩,江月笙拂袖暗暗催动术法,却被一股极为霸道的仙气阻拦,下一刻远方一道仙力打出,袭向她的面门。

    她推开星岚堪堪躲过,脚下不利摔了一跤,仙力擦着脸而过,留下不小的伤口,丝丝鲜血洇出。

    “弦姝姐姐!”小梨落吓了一跳,跑去扶她,一道高大的阴影落下。

    “父亲。”星岚远远唤了一声,小跑过来,却被宽大的袖袍挡住。男人沉石般的嗓音透着威严:“你是谁?方才施法是要对我女儿做什么!?”

    江月笙半撑着地,抬头只见眼前人身形高大,剑眉冷蹙,俯身拉起一边的梨落,同样护在身后,质问道:“说话!”

    “阿爹您别这样,这是芜泽师兄的未婚妻,是我们未来的嫂嫂。”星岚从父亲宽袖旁探出头,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胳膊,生怕他再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冥界公主?”青华冷厉的眸光打量一番眼前人,江月笙点头,缓慢站起身行礼,只道:“见过青华大帝,方才我不过是想给星岚和梨落变个小戏法。”

    “你最好是!”青华甩袖,“如果让我发现耍什么花招欺负我女儿,就算天君护着你,我也照样让你生不如死!”

    “怎么了?”刑曜自屋内行出,步伐虚浮,睡眼慵懒,见江月笙染血的脸,惊出一抹冷汗。青华若无其事地上前要揽她进屋,却被她推开,快步走来将江月笙请进屋内上药包伤,塞了一瓶仙药,又叫人送她回去。

    踏出后院前,瞧见青华进了屋子,江月笙顿了步子,隐在假山后,侧耳偷听。多是刑曜数落青华,大意是责备他过于冲动,容貌是女人的生命,何况那是冥界公主,未来的天后,倘若公主记了今日的屈辱,将来他们的日子就说不上好过了。

    青华嗤笑一声,至于之后说了些什么,她也没机会听了,来接她的仙侍进了院,一路将她送回茉疏宫。

    躺在床榻之上,江月笙不自觉地忆起今日种种,倘若她真是要伤害星岚,青华那一击就不怕她急了眼下手更狠吗?何况当时星岚离她那么近,他就那么自信不会误伤自己的女儿?

    江月笙还没想明白,时间也不够她想明白,因为第二天霖晗就跑来传消息,说天君听闻弦姝公主夜半出门有违天规,命她去应仙院入读学学规矩。

    夜半出门……江月笙咬牙,定是墨芸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