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单逢时终于从宫中回了府,进门时倒是面色如常,与平日里那副板着脸的神情没什么不同。
可单茸在看到这位便宜爹爹的第一眼,就知道了对方在宫中并不顺利。那张脸上透露着的并不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反倒还有几分凝重。
她心里突然打了个寒颤,脑海中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系统任务。
或许此刻的单逢时也认为,那个被稀里糊涂安排进府里的小孩,日后会给相府带来大麻烦吧。
单茸的目光不自觉地向后看去,顺着单逢时的身侧,她看见了那道瘦削的身影。
系统说他如今有十岁了,可饶是不熟悉人类年龄的单茸,也知道十岁的小孩必然不会这样骨瘦嶙峋、矮小瘦弱。
他的黑发只是简单地束起,柔顺地垂在脑后,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看上去大病初愈。
和同样体弱的单茸放在一起,倒真像是一对病恹恹的姐弟。
那张脸上的五官是生得极为标致的,单茸从鱼生到妖生再到人生,前前后后快五百年过去了,也很少见到有比他还好看的脸。
少年的背挺得很直,但自幼时便遭遇家中变故的经历让他学会了垂下头,将所有的想法都藏在那对漂亮的睫毛后面,再不会主动向旁人托出。
分明是垂眉敛目的姿态,单茸硬是从未来的大反派身上看出了“老子会惹你们所有人”的姿态。
她打了个哆嗦,仿佛已经透过那道身影,看清了自己未来悲惨的命运。
这也太恐怖了,单茸暗暗腹诽道,这还只是反派的草稿版本,就已经恐怖如斯了,等他升级成内测版本,甚至是以后的公测版本,那还怎么玩啊?
单茸的丞相爹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只是领着让单茸忍不住退避三舍的拥缚礼过来。
官场上的人精摆出一副慈父的和善面容,一只手搭在拥缚礼的肩膀上,不知是热情还是警告,对单茸道:“前几日拥家出了变故,圣上体恤亡者,又念及他幼年孤独,特地下旨,让他来做爹爹的义子。往后,他就是你的弟弟了,爹爹平日里忙,你在府中要多多照顾他,知道了吗?”
这个节骨眼上抗旨,摆明了是授人把柄。
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小心翼翼地看着女儿的脸色。往小了说,单茸娘亲当年去得早,单逢时为了顾及亡妻爱女在府中地位,这些年从未有过续弦念头,家中更是连妾室都少有,还都被打发去了庄子上。如今骤然带回来了一个和女儿年纪相仿的义子,显然很难向单茸解释清楚。
拥缚礼也顺势向单茸投去一道视线,二人不经意之间撞了个四目相对。
单茸怔愣了一下,目光在那一瞬间交错后迅速收回,摆出一副难得懂事的模样:“女儿晓得了,不过是多个弟弟罢了。倒是爹爹出门奔波几日,定是累坏了,女儿早早让小厨房备下了饭菜,爹爹弟弟一同用吧。”
她的注意力也不再放在这位书中的大反派身上,毕竟按照剧情发展,与拥缚礼沾上关系真是半点好处也没用。
与其费心思讨好他,不如把自己的便宜老爹哄开心了,自己在这府里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单茸心想,既然决定开摆,那就要贯彻到底,离反派越远,活命的机会必然越多!
此刻唯一一头雾水的只有单逢时,他原本担心女儿脾气上来会直接拒绝拥缚礼入府,如今看来却懂事得令人心疼。
他小声问:“好闺女,你不怪爹爹吗?”
单茸摇摇头。
如果是曾经的单茸,听到这个问题时,或许会揣着一腔恋爱脑,真心实意地告诉单逢时,自己不怪他。如今的单茸早就是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了,还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与其说怪不怪,不如说是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无奈感慨。
看开点吧,反正大家都是反派升级路上的垫脚石,有什么好内讧的。
单茸心中五味杂陈:“爹爹有苦衷的,茸儿明白。”
说完,单茸神色微漾,松开了单逢时的手,径直走入了屋内。
桌上的饭菜在她之前的吩咐下已经热过一轮了,此刻还冒着热气,催得人食指大动。好在单茸来之前已经吃过两块烙饼垫了垫肚子,否则按照这种等法,原主孱弱多病的身子定然是吃不消的。
单茸的视线扫过门口那道身影,拥缚礼自入府之后便一直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要进来与他们一同用膳的意思。他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单茸能看出来,习惯了官场逢迎的单逢时更是心中有数。
“缚礼,先去熟悉熟悉环境吧。”
他没有勉强拥缚礼改口,毕竟面对家中突逢变故的少年而言,倘若能面不改色地接受现状,单逢时反而要提防其深不可测的心计了。
他小声吩咐了身边的管家几句,随后便有下人上前,领着拥缚礼往府上的客房处去,又亲自点了几个平日里在他面前挂得上名的得力小厮,伺候拥缚礼的日常起居。
拥缚礼便这样在相府住了下来,地位却难免有些尴尬。主不是主,客不是客,倒是让单茸这个明面上的正牌大小姐出入行动被迫拘谨起来了。
为了避免和拥缚礼产生过多的接触,单茸大部分时间里谨小慎微地扮演着原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样子,每天在四方的院子里憋得快要长蘑菇了,硬生生避出了个“寄人篱下”的意味。
今日天气算得上晴好,单茸没办法出门,只得窝在书房的桌前,看着窗外骄阳肆意洒落在低矮的绿叶间,对着当空烈日发呆。
不经意间,她的视角瞥见了通往书房的小径上出现了一道玄色身影,淡漠无声地进了院子。
单茸很迅速地收起了观赏花木的目光。
原因无他,拥缚礼虽然心中对单逢时有恨,但到底没有丢下教养。府上没有女主人,因此拥缚礼每日不必特意晨昏定省,只需要向如今身为他长姐的单茸请安。
而单茸虽说避之不及,一个照面的功夫还是得拿出来敷衍拥缚礼的。
只是在拥缚礼进门时,她没有起身相迎。
那种从心底涌现而出的抗拒感更是实打实的,半点不想像原主做过的那样,嘘寒问暖他在府里过得开不开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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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关心才是正道,不关心就不会有开端,没有开端就不会有故事,没有故事就不会发生那些乱七八糟会丢掉小命的事……
单茸的生存法则很简单:不要靠近反派,否则就会变得不幸。
拥缚礼每隔两天就要来一趟单茸的小院子,单茸只能缩在屋内,听着拥缚礼在外面的动静,被猫抓似地难受。
外头请安的人噤声后,单茸才回了神,向着那道人影敷衍地挥了挥手,人坐在椅子上是半点没动:“我身子不适,便不送弟弟出去了。”
拥缚礼听在耳朵里,大抵也是能分辨出单茸话里的不待见,语气却没什么波动,拱手道:“是,阿姐。”
他应得干脆利落,转身时也没有半分犹疑,仿佛来给单茸请安只是一项每日必做的功课,无论对方是什么态度,拥缚礼都能泰然处之。
对于这些琐碎的礼节,无论是请安的还是被请安的,都是厌恶至极,时间久了,单茸和拥缚礼之间莫名生出了几分心照不宣的默契。京中不乏有好事之徒,下帖子时通常只下到相府,从不指名道姓,本意是想看这对姐弟的笑话,不成想在二人的刻意回避之间,竟是连一次共同赴宴都不曾有过。
单茸对现状很满意,拥缚礼对现状勉强算得上满意,一直催促着单茸将剧情推进正轨的系统只能无能狂怒。
[做任务啊喂!至少见个面啊喂!]
单茸吃下一块府上新得的西域甜瓜,整个人回归松懈的状态,对班味很重的系统道:[见不了一点。]
摆烂的大小姐丝毫不在乎系统每天在她脑子里吵得像是八百只鸭子放声歌唱,快乐地享受着做大小姐的日子。
笑话,影响任务进度就影响任务进度呗,不见面总比以后被反派记恨来得体面。
在单茸看来,如果上辈子的原主没那个色迷心窍的恋爱脑的话,也能像她现在这样,和反派拥有一段相安无事的和平日子。
单茸掐指算了算时间,等到剧情线步入正轨,悬在头顶的刀正式落下之日,她就立马打包行李,无论是深山老林还是边陲小镇,总之隐姓埋名躲起来,总归是不会让自己的结局太过难看。
单茸在自己的跑路清单上删删减减,既然是准备几年后能顺利脱出时间线,那肯定要提前规划好逃生措施,才好有备无患。如今不知是要考虑她自己的生存问题,还要带上她向来养尊处优的便宜爹,和对她忠心耿耿的婢女春华。
如此看来,准备的东西难免要复杂一些。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知道了系统目的之后,单茸便着手起了自己的跑路计划。
要是按照目前的剧情发展下去,时间上倒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名为世界线的东西不作妖的话,单茸有信心能够脱离系统的掌控,带着自己的锦鲤属性,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
看着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的单茸,系统无能狂怒了好几天,也算是终于冷静下来了。
它分析着单茸那份不切实际的清单,在数据中心努力安抚自己:
无所谓,天命会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