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芽儿眉眼含笑,眼风轻扫过单茸身边的人。
她意有所指道:“上次的事想来也只是一场误会,我已经同将军解释过了。与单小姐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怎么还真刀真枪动起怒来了?”
“玩笑?”单茸闻言冷笑一声,“那姑娘同我再开个玩笑如何?不过这回,姑娘怕是没那么好运,能再脱逃一次了。”
齐韵和陈烟烟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看着二人之间的氛围,也知道不是该多嘴的时候。
单茸一时间也顾不上这些话被她们听去了是否不妥,眼下机会难得,不能再放跑玉芽儿一次了。
见单茸警惕地盯着自己,玉芽儿一时间也不恼,眼波流转间便将单茸的心思拆了个干干净净。
她的目光露出了几分玩味,倾身前来,调笑道:“那……单小姐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逃走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实在诱人,虽说掌握了大概的剧情走向,可单茸还真拿不准到底是谁在背后为玉芽儿出谋划策。
况且对方的态度如此胸有成竹,摆明是吃准了这个人必然令单茸大吃一惊。
单茸咬了咬牙,问:“怎么,姑娘当日不怕死,如今倒肯告诉我了?”
听见自己想要的答案,玉芽儿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些,“单小姐想知道,不如与我单独一叙——放心,众目睽睽之下,我又能对单小姐做什么呢?”
这话倒是极尽讽刺,单茸想到自己上次把人从曲馆带了出来,结果还没审明白呢,对方现在就全须全尾地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道理是那么个道理,但想一想还是好气啊!
她琢磨了一下,终究是下定了决心,对着陈烟烟和齐韵道:“应当没什么大碍,我同她去去便是。”
玉芽儿嘴边噙着真假难辨的笑,看着单茸交代了同她一起来的两个贵女几句话,随后便坦然地跟了上来。
或许这令人猜不透的少女如今想的,是大可以跟上来看看,反正有暗卫护着,定然出不了岔子。
可……谁知道呢?
单茸跟着玉芽儿进了另一间雅阁,与她们所在的那间比起来很是不一样。
眼前的房间没有窗户,且逼仄狭窄,她本能地想要转身离开,没想到甫一转身,还没来得及退出房间,便立刻感到后颈一痛。
被重击的感觉停留在她身后,甚至令她没法呼救,便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再昏昏沉沉醒来时,单茸只觉得自己正处在一片颠簸之中,应当是在一辆马车上。
她晃了晃一团浆糊似的脑袋,想要撑着自己坐起来,没成想刚抬了个头,便发觉自己浑身被捆得严严实实,一点自救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怎么真给我绑了啊?!!!
单茸挣扎了一番,试图再争取一下求生之路,虽然人被捆成了粽子,但好在嘴里还没有被塞上防止她大喊大叫的布条。
正走着的这条路,想来是不怕她叫出声被人发现的,可玉芽儿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将她从众目睽睽之下带出来?
“喂!给我松绑啊!说好了聊聊,怎么光给我绑上了啊!”单茸滚了几圈,将自己蹭了起来,狠狠撞了几下车厢内的木板。
听见里头的动静,玉芽儿笑盈盈地撩开了二人之间的车帘,一点也不藏着自己眼底的得意,“别急啊,单小姐。咱们已经到京郊了,哪怕那两个小姑娘想起来不对劲,一时半会也找不来人救你的,省省力气吧。”
单茸一听,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相府和将军府的人想必是追不出来了,但她身边不止跟着这些寻常护卫,还有个李书景呢。
李书景总该找得到她吧?
她梗着脖子,不服气地说:“即便府中来不了人,我的暗卫也会来的,对对对,就是上回差点杀了你那个!”
玉芽儿轻笑一声,毫不在意地说:“忘了告诉你,我是从密道中将你带出来的,无论是你的暗卫还是护卫,估计都以为你还在同我喝酒闲聊呢。”
所以一间酒楼怎么会刚好有暗道啊?!
风水轮流转,眼看着一时间没了脱困的余地,单茸索性叹了口气,等着玉芽儿接下来的行动。
所谓见招拆招,就是自己能出的牌都出干净了,眼下只能看对方如何应对。
照玉芽儿的架势来看,应该是不想置她于死地的,不过总归还是自己太大意,居然这么轻易就着了别人的道……
单茸在心底暗暗叹气,看着玉芽儿熟练地驾着车。
外头的山色确实能印证她所言非虚,山光近在眼前,想必确实是出城有段距离了。
待玉芽儿终于觉得到了地方,这才停下了车驾,站起身朝单茸走来。
单茸本以为对方是终于准备跟自己好好聊聊了,没想到下一刻,便看见玉芽儿拔出了一把匕首来。
“等等等等等等!有话好说啊怎么突然就要动刀子了!”
她差点再度两眼一黑,想不到这剧情进展偏离了原书之后确实有点野马奔腾了,总不能自己还没摸到主线的尾巴,反手就被比自己还小的配角咔嚓了吧?!
系统、系统你说句话啊!
玉芽儿看她花容失色马上快吓死的样子,也不辩解,故意阴恻恻地笑了笑。
那磨得极锋利的匕首映着寒光,落在了单茸的……
手背上。
玉芽儿下刀很快,三两下便挑开了绑缚着单茸的绳子,“你当我这么傻,让所有人看见我带走你,然后把你杀了?单小姐放宽心,我只想同你做个交易。”
单茸一时间心情大起大落,也顾不得指责玉芽儿故意吓她这事了。
她三下五除二地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绳子,虽然切身感受到了玉芽儿对她并无恶意,但还是有些拉不下脸面,说:“我知道你是关外派来的细作,必不可能与你交易的,死了这条心吧!”
玉芽儿闻言一愣,随后抚掌大笑,眼角都笑出了几滴眼泪来。她轻轻擦去那点晶莹,整个人乐得不行:“谁告诉你我是细作的?”
我有系统背书!单茸在心底怒道,嘴上却只能说:“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就说是不是吧。”
“是,”玉芽儿慵懒地靠在另一边,毫不迟疑地承认了,“不过也不是。早在一年前,同我一起潜藏在京中的暗桩被拔除后,我便打算不再为关外的人卖命了。”
这么说……她的同僚都死光了?
单茸惊愕地直起身子,隐约察觉到此事背后的不同寻常,急忙追问道:“那救走你的人是……”
玉芽儿不再笑了,反而是有些怜悯地看着单茸的双眼,似乎是在看一个向大人发问为什么太阳从东边升起的孩子。
她的目光看得单茸的心一再下沉着,可偏偏她要等的答案,比什么都残忍。
玉芽儿说:“那日割断绳索放我走的,正是你的暗卫。”
闻言,单茸沉默了。
“你看,你的眼神中,分明就写着不相信。”玉芽儿歪头笑看着她。
单茸心想,这不是废话吗,你现在在我面前可是明牌的狼人,我要是还无条件相信你,那我成什么了?
她面上不显,继续漫不经心地套话道:“既然你都决定不当细作了,哪为什么还要假扮木槿,留在寂无峰身边?”
玉芽儿的眼角眉梢忽然柔和了一瞬,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轻声说:“你怎么知道‘木槿’是个假名字呢?况且我也没有骗寂将军,有关玉芽儿的一切,都是那个人给我的。”
单茸敏锐地问道:“那个人?”
“同‘玉芽儿’这三个字一样,也不过是个代称罢了,毕竟也从来没人见过他,都是他单方面联系我们。”
玉芽儿大大方方地两手一摊,神色间不似作伪,“想来也是手眼通天的人,手段不似常人能及,能安排我们这么多人进京,伪造假的身份,只为了跟他传递消息。可惜,这么多年以来,那些没用的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
她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也不管单茸听没听进去,自顾自地说:“我怕啊,怕自己这条命白白地做了别人的垫脚石,倘若连最后的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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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会不会连我也变成乱葬岗的无名女尸?”
单茸听得有些难受,不仅仅是想到玉芽儿和自己相似的、身不由己的命运,更是有些摸不着她话里的意思。
照她所说,京中难道还有一股不同于拥缚礼的势力,在搅动风云?
单茸晃了晃脑袋,暂时不去想这股神秘的第三方,低声问道:“你同我说这些,焉知我不会转手出卖你?可别忘了,我爹爹身居高位,你这样的细作,可是送上门来的功劳。”
玉芽儿笑了笑,蓦地贴到单茸耳边,低声说:“你没得选。”
还不待单茸想清楚她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手上便骤然一热。
单茸低头看去,自己的双手正被玉芽儿握着,掌心间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渗出。
她的双眼骤然一缩,被烫到了一般想要后撤,没想到玉芽儿比她反应更快,牢牢地握住了单茸的手。“你……!”
单茸一时间慌了神,下意识为她捂住了伤口,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动作在旁人看来,是多惊心动魄的一幕。
玉芽儿换了方才那副下了狠心的模样,扮回了那个柔弱的沽酒女,一字一句问:“单姑娘,你我无冤无仇,为何……?”
这到底演的哪出啊?!
单茸一头雾水,已然有几分朦胧的听觉里传来了几声答答的马蹄声,领头的人停在她和玉芽儿面前。
玉芽儿脱力般缓缓跌坐到了地上。
失去了手上的视角遮挡,单茸这才看见,她的小腹处正扎着一柄匕首,伤口处正泉涌般渗着血。
马上的人注视着二人之间的一切,居高临下,缓缓开口道:“密报兵部有细作逃往郊外的,是你?”
如惊雷乍响。
仔细想来,玉芽儿今日的反常都算得上是有迹可循,偏偏单茸是瓮中的那个鳖,一股脑地就钻进了人家设的套里。
单茸恍惚地看着寂无峰将玉芽儿抱上了马,随后扬鞭而去。
连一丝眼风都不曾扫到她身上。
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对方的态度是什么。
她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单府的了,大约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作祟,思绪也乱糟糟的,辨不清脚下的路,记不起今夕何夕。
或许有那么一瞬,单茸共情了剧情中的拥缚礼。
毕竟此时此刻被诬陷的人,是她自己,和被诬陷的拥缚礼处境一模一样。
倘若她当真是十几岁懵懂无知的少女,又真的喜欢上了寂无峰,那单茸此刻的境遇与未来的下场,绝对不会比原主更好。
好在她平白多了几百年的阅历,就算是在水里吐泡泡,听听世人的心事,总归也攒下了不少自己的见解,不至于滋生出心魔来,更不会被蒙蔽双眼,从而作茧自缚。
她不要乞怜寂无峰的回头。
因为此时此刻,寂无峰此人,已经不再是她自救所需要攀登的险峰了。
人心比起自己从前见过的精怪而言,确实是更可怕的存在。
单逢时匆匆回府的时候,单茸已经在屋里歇下了。
他这几日忙于朝政,不大清楚单茸和寂无峰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今日见了京兆府尹准备上呈的折子,才觉得惊心。
单茸有些喜欢寂无峰,这原本也是单逢时乐于见到的佳话,二人之间算得上是知根知底,况且有单茸母亲和寂夫人之间的交际,想来就算是成婚了,也是不会在婚事中吃亏的。
因此单逢时算计破了天,也无非是觉得两个小辈之间最不好成事的,仅仅是认不清真心而已。
哪知今日见了折子,又在回府的路上听见了不少什么“相府千金妒忌寻常女子,不惜为夺心上人痛下杀手”的传闻。
饶是冷静自持的单逢时,也不免有些胆战心惊。
这样的消息算不上大,那位木槿姑娘虽说是平头良民,在相府面前也不过是螳臂当车,断然是掀不起这样大的浪的。
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所求恐怕不只是单茸与寂无峰的名声,更是单逢时在京中多年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