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各自喝了酒,又聊了几句官场上的事。
单茸只管闷头狂吃,就连碟子里还有拥缚礼夹来的菜也照咽不误。
一顿饭吃得各怀鬼胎,氛围诡异。
单茸原本打算用完了膳便径自回自己的院中,没成想路过花园时,正好看见了那架已空置了许久的秋千。
她鬼使神差地转了脚步,将自己置身于月华之下,终于还是坐在了秋千上。
今夜之前,单茸刻意强迫自己路过了此处好多次,偏偏在和寂无峰同席用膳时破了功,好生讽刺。
寂无峰大概此时正在书房陪单逢时聊天吧?
等他出来,大概也还是会第一时间看见自己。
单茸没由来地想,视线下意识地落在书房的方向,脚尖点地,轻轻荡着。
月亮还是那轮月亮,于云层间羞怯地露出弯弯一牙,单茸抬头看着,总觉得仿若隔世。
上回坐在这里的时候,寂无峰话中藏着未尽之意,是想要向圣上开口求娶的,如今……
她自嘲地笑笑,忽然觉得自己身后被什么人扶住了。
单茸回头去看,寂无峰正无言独立于月下,静静地看着她的眼,良久后才道:“三日后,我便要离京了。”
闻言,单茸又将头转了回去,平淡道:“我知道。”
寂无峰也是沉默了半晌,似乎也不大明白为何就和单茸走到了相对无言的地步。
过了一阵,他又生硬地开口:“听说你前几日在学堂念书,被先生夸了好几次。”
这不是都知道吗。
单茸的手抓紧了身边的藤架,麻绳上的毛边摩挲得她手掌生疼,可她仿佛感受不到一般,只觉得比起手而言,另外一个地方更令她有难以忽视的疼痛感。
原来这就是人类常说的“心酸”吗?
她恍惚想到。
单茸强行忽视了自己的感受,问:“你这回离京,要带玉……木槿姑娘一起走吗?”
寂无峰似乎是听出了她话中的哽塞之意,不知为何,心中隐隐生出了几分松快,大概是单茸终于对他有了些琢磨不透的占有欲。
他温声道:“这并非我一个人能决定的,还是要看木槿姑娘的心意。”
这时候你倒知道尊重别人了,那我呢?
单茸闷不吭声地想。
况且寂无峰这话的意思,摆明了就是玉芽儿点了头,就一定会带她走。
她满脸写着不高兴,也藏不住自己的情绪,只好从秋千上跳下来,一言不发地转头就要走。
寂无峰也是意识到了单茸此刻的不满与平日里耍小脾气不大一样,伸手拦住了单茸,有些懊恼地解释道:“我从未主动与她提起过离京之事,你莫要误会。”
单茸顿住了本欲离开的步伐,却并未回头,只是不太确信地问:“为何?”
这个答案本不该由她来主动问出的,倘若寂无峰将单茸的想法放在心上,或许早在流言散播出来的时候,就会主动登门,向单茸说清楚一切。
可他不仅没有来,还偏偏要单茸一个女儿家主动来问,多少有些令她失望。
寂无峰不明白这中间的弯弯绕绕,仍旧只陷在自己认定的苦涩中,哑然道:“我这回离京,怕是不会再回来了。数年来,我也算是见识了边关苦寒,母亲的身子大不如前,我又何必让别的姑娘同我一起去受苦?”
说来说去,不过是心疼玉芽儿罢了。
单茸的心里似乎终于有一块石头落了地,他这样为那个分明才认识了几天的女子着想,一点也没想过数日前他们在这里的时候,是否也曾为从小体弱的单茸考虑过。
她没好气地剜了寂无峰一眼,恶狠狠地说:“说不定人家愿意同你一起受苦呢?伯母虽然不适应边塞生活,可她倒是从关外来的,怕是回了边境如鱼得水呢。”
寂无峰不大赞同地皱了皱眉,到底什么也没说。
单茸看了他这副模样,蓦地想起了玉芽儿同她说的那个人——
她是为了摆脱控制,才利用寂无峰的,若是没有个更好的身份,想必根本活不长久。
好动听的一席话,单茸如果不知道剧情的发展,估计也要被骗进去了。
既然如此,单茸也不介意好人做到底。
玉芽儿不是藏起了一封密谏吗?
她扯了扯嘴角,将密谏的事从头到尾告诉了寂无峰。
说完,单茸还恶劣地笑了笑,意有所指道:“你若是要带她走,她或许会带着那些密谏一起离开。”
此事事关重大,不是寂无峰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
他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做出了决定。
单茸不知道寂无峰到底听进去了多少,但心情是可以转移的,她回屋后便吹响了骨哨,叮嘱李书景这几日要盯紧玉芽儿的动向。
这回不仅是对玉芽儿的算计,更是对李书景的考验,上回她从玉芽儿口中听见的话言犹在耳,倘若真是李书景放走了人,那之后……
罢了,还是先观察几天吧,眼下寂无峰出京在即,玉芽儿若是想走,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
果不其然,寂无峰定下回边境的前一日,玉芽儿总算有了动静。
当天清晨,李书景便传来消息,说玉芽儿独自一人鬼鬼祟祟地出了门,瞧着不像是去干好事的。
他尾随其后,看着玉芽儿先是去了那天绑走单茸的茶馆,随后闪身进了密道。
密道另一端的路线,李书景一早便打探清楚了,他见玉芽儿从里头钻出来,又直奔城郊的一方旧宅,心中有了计较,这才回来禀报单茸。
单茸心中一喜,总算是逮到一网打尽的机会了。
她差春华去找寂无峰,原本是打算靠“往后再没有机会一起出门了”这样的借口,拉着寂无峰去抓玉芽儿的,奈何对方今日规规矩矩上了朝,只留她一个人在府中。
“不行,机不可失,我自己去!”单茸握拳,准备换身衣服,亲自出门去拿人。
春华吓得连忙将单茸的衣柜护住,坚定道:“小姐不能去!”
李书景也挡在她的房门口,连连阻拦,“对对对,你一声令下我就把她抓回来了,犯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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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犯不上。”
单茸不服气地抱起手臂,有些不耐地看着李书景:“春华拦我也便罢了,你倒是说说为什么?”
李书景理直气壮道:“自然是为了你啊,我的好东家。”
单茸面无表情拆穿他:“为了我把玉芽儿放了?先前绑她那回,可不就是你擅作主张,将人放跑的吗。”
李书景一哽,心虚地将视线缓缓移开,甚至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她连这也跟你说啊……”
“我还当她是挑拨你我关系,竟然是真的!”单茸气呼呼地推了他一把,将大小姐脾气拿了个十成十,“现在要我如何信你?倘若你又大发慈悲放了她,我岂不是白背了这一身恶名!”
李书景心想现在我也是白背着恶名呢,一时间却又笨嘴拙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干脆揽了单茸的腰,足尖点地一跃而起,腾挪间便将单茸带上了屋檐。
他说:“既然你执意要去,那我便亲自带你去瞧瞧。”
单茸的怒气还在李书景自作主张放跑了人身上,此刻骤然被抱起,话都噎进了喉咙里,差点呛了风。
她咳嗽一阵,下意识将眼睛闭了起来,两手紧紧环着自己身上这唯一的依靠,声音在风中颤抖:“我、我自己也能去!”
李书景被无端怀疑的心情在这样的拥抱下也好了不少,他轻笑一声,将人搂得更紧了些,“等你慢吞吞走到,人家说不定都在回疆的路上了。”
李书景这话倒是没说错,饶是他轻功上佳,二人一路杀到李书景口中的旧宅时,玉芽儿也已经在准备跑路了。
见二人明显是冲着她来的,玉芽儿下意识将怀里的东西掖得更紧了些,而后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问:“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这话纯粹是不打自招,话一出口,她便敏锐察觉到了自己所行之事当真暴露。
单茸说:“这就是你用性命保下来的密谏吧,是觉得自己终于得偿所愿,能和无峰哥哥一起回疆了?”
她一向知道玉芽儿是在京中做什么的,是以玉芽儿闻言,当即变了脸色。
此处离城中还远,这二人又是独自前来的,想必没有后招。
她又露出个单茸熟悉的笑来,一边从身后抽出匕首来,一边柔声道:“单小姐追我追得这样紧,当真是留不得了呢。”
偏僻之地,又没有人证,等相府中的人反应过来小姐不见了之后,她早同寂无峰一起启程了,哪里还抓得住?
玉芽儿此刻胜券在握,嘴角的笑意也不免带上了几分杀意。
李书景见势不妙,伸手将单茸拦在了身后,慢慢躬下身,警惕地看着玉芽儿。他们出门走得急,连刀剑也不曾带来,而李书景本就是以轻功独步天下的,跑路还行,两手空空时还要搏命,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可毕竟自称单茸的护卫,他还是一步不退,沉声道:“我来对付她,护好自己。”
单茸心知不是逞强的时候,眼下往后多退几步都是在给李书景少添乱,因此混乱中也只说:“小心为上。”
转眼间,玉芽儿已负白刃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