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肖氏找的也是附近口碑比较不错的官媒,官媒自然是对姜远晏有所耳闻,或者真实点说,如雷贯耳,毕竟是附近出了名的游手好闲纨绔子。

    这官媒姓丁,做成的媒多也优良,概因她说媒向来务实不两头欺瞒,比较实诚,因此肖氏请人上门后,丁官媒委婉但也清晰地表达出,尽量让贵府公子先有个正当差事干着。

    丁官媒说的自然很在理,也是因为在理,才叫肖氏对姜远晏生气,与姜父来松鹤院路上便没忍住说了一通,压着人也得叫他去当个差,不能再如此游手好闲下去。

    肖氏性子温软,这些日子却因长子亲事脾气有些暴涨,姜父也知道长子叫人头疼,一路上只顺着肖氏应下,但想到管教了十几年都没成功的长子,也颇为无奈。

    那混小子,自小到大棍棒也没少挨,就是不知上进,叫人头疼。

    “慢慢来吧,幸好他是男子,年岁也算不得太大,定亲晚些也无大碍,”拍了拍儿媳的手,云氏只能如此安慰。自家孩子自家最知,实在是说不出口孙子不愁定亲的话来。

    “就是,阿娘,大哥也不算大,”姜沅宁确实觉着姜远晏这个年岁定亲不算大,搁在现代才不过高中生呢,说不定身子都没发育好,早成亲生子不管是男女对身体都不好。

    肖氏道:“我是看着你大哥太不成样,只能希望在下一代孩子身上了,想着不如给他成亲生子,好生教导孩子。”但这第一步就跨不出去,岂不叫人上火?

    “就是不成器!”

    姜沅宁心想,她阿娘的心理就是大哥不成器,干脆大号练废了练个小号,可也得有人喜欢看上大哥,不然哪来的小号。

    其实,大哥人也聪慧,不然也不会想出各种歪点子整蛊人,叫自己个不吃亏,他这就是典型的有脑子不用,也不用在正道上。加上家里也不用要他继承什么爵位地位,虽不是高门大户,但也算是官门小户,又有银钱富裕,对他也未严加厉管,寄予多厚的期望去拼搏。他又是不羁的性子,便成了如今模样。

    若是家中艰难,大哥也未必会懒懒散散,咸鱼一般悠然自在。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着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又未来得及抓住。待又再去想时,次间的帘子被掀开,从外面匆匆进来一个前院管事仆妇,禀道:“夫人,公子与人在外面与人打架,受伤了。”

    “什么?”才说不成器,气恼长子的,听见人受伤,肖氏惊地一下站起来,“伤到哪里了?可严重?”

    其他人也都盯住了仆妇,在众主子目光下,仆妇是一路疾跑进来,缓了下跑得急不畅的呼吸,“不严重,只是皮外伤,已经在外面医馆包扎过了。”

    “我没事。”

    仆妇话音才落,姜远晏带着些吊儿当啷的声音便从明间传了进来。

    姜沅宁抬眼望向门口,就见她大哥从帘子后进来,右脸红肿,一瘸一瘸地走进来,“大哥,你这伤到脸了啊。”

    原先多俊俏的脸,右边肿起一大溜,一下去了五分的颜,那肿,看着就疼,顿时心疼地问,“你没擦点药膏吗?”这伤一看就是没有处理过。

    还有他走路的腿脚也不敢着力,莫不是伤着筋骨了?

    云氏担心地上前几步,“阿远呐,你这是伤到腿了?叫郎中瞧了没有啊?还有你这脸,也不擦个药,就这样干疼着?”

    “祖母,我没事,不用看,都是些皮外伤,”姜远晏随意拉开就近的椅子坐下,毫不在意地说。

    “怎么能不看郎中,”肖氏一听他连郎中都没瞧,当下就要叫下人去找郎中来,被姜远晏拦住。

    “阿娘,不用找,郎中给看了,没什么事,也没伤着骨头动着筋,休息两天就好了。”

    “你这腿真没事?”肖氏不放心地指着他腿,又问了一遍。

    姜远晏活动了下腿给她看,“真没事,就是撞着了,一走动就疼,”所以他叫人把他抬到家里,又坐了软轿过来。

    云氏又叫他掀起衣裳来看,见腿上果然也肿了一大块,上面涂了有些红的药油,看样子真看过郎中了,不过,又指了下他的脸,“那你这脸也得涂点药油,好的才快些。”

    肖氏也跟着点头,本来还想着就算没有个差事,好歹有张脸可相看,这下倒好,脸都不中看了,瞧瞧这肿的都不好看了。

    “这不用,用过两天就好了,”姜远晏可不喜欢消肿药膏子糊半边脸,也不喜欢那刺鼻子的药膏子味,涂了药膏子更丑。

    “大哥莫不是嫌药膏难看,可你这样也没好看到哪里去,”姜沅宁还算是了解自己大哥,一下就戳破他的小心思,换来他瞪视一眼。

    “瞪你妹妹作甚,她哪里说错你了,”既然没什么大碍,又引发相看更艰难的火气,肖氏哼了一声,“你怎么跟人打架了?为了什么事居然跟人打架斗殴,本事越来越大了是吧?”

    她知道长子今天是跟婆母娘家那边的侄子云飞扬约了出去,飞扬那孩子可不是招惹是非的人,多半是长子跟人斗气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他阿娘这两日火气可不小,姜远晏缩了下脖子,在姜老爷子和姜父亦是不善的目光中,又挺了起来,“这次可不是我惹事。”

    说起来也是他倒霉,本来跟云飞扬几个道别后打算回家的,半路上经过延康坊一家胡人酒肆时,遇着了吴仁那假仁假义的货跟着几个穿学子服的站门口跟几个公子哥吵吵嚷嚷。

    这家酒肆新开张没两个月,里面有个胡姬甚是貌美,又弹得一手好琵琶,引得许多客来,他也曾去喝过两回酒。

    酒肆门外本就不少客商客人的车马,这两伙人又堵在外面,大多半的路便被挡住,他就站旁边看了一会儿热闹,本想绕到边边上离开的,谁知道方还吵吵的几人,忽然就动起手来了。

    要不说,从小他就跟吴仁不对付,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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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惯会装模作样的小人,居然引着一人朝他跑过来,他躲备不及,腿被磕绊一下撞到一旁的小摊贩推车上,脸也撞到了货架上。

    吴仁虽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下子趴在地上被人按住锤起来,可他无故被牵连,气的照着吴仁踹了好几脚解气,却没跟那些人纠缠,快步离开。

    “那吴仁几个酸儒好似低声嘲讽对面那一伙子人惯是不学无术,还学人附庸风雅,附和着胡姬的琵琶摇头晃脑地吟诗,被杨六几个听到不乐意了,起了冲突。”

    姜远晏将事情经过一讲,颇为恼火并憋屈,“我不爱与他们纠缠,爬起来叫听雨扶了我便离开,就近寻了个医馆去看伤了,没什么大碍,雇了辆马车便回府了。”

    听雨和听风是他的贴身小厮,是姜家的家生子,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名儿也是他起的,说是简单好上口,实则图省事。

    说着,他又颇为恼火地说了句,“早知道今日就骑马或者坐马车出门了,也不至于叫吴仁那王八蛋给推倒,倒这霉受这伤。”

    早上是云飞扬坐了马车来接他,回来时,他想着不远,正好路上逛游着就回来了,谁知道倒霉来了这么一出。

    听完大哥讲的过程,姜沅宁也觉着大哥挺倒霉,只是,“那吴仁也是坏,他是不是故意朝大哥那边跑,想叫你给他挡人。”

    这个不用怀疑,姜远晏就确定,“肯定是故意的,那小子从小就一肚子坏水,内里坏得很。”

    她又有些不解地看他,“可大哥你也不是爱吃亏的性子,怎么就这么算了自己走了?”

    “那是因为我追着吴仁打的那个杨六很是逞凶好勇,跟那种人要理没用,还可能反被打骂。而且那杨六是文国公世孙的小舅子,虽然说是不正经的,但对方背后有文国公还有皇子贵妃这些大人物,你大哥我还是很识时务,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就躲开。”

    要不,这些年,他怎么能在外面混玩,虽然跟人斗气争执还打过架,但没给家里带来祸端麻烦,就是因为他爱玩归爱玩,但最是识时务懂得避害,至于趋利,用不着他去操心。

    这么想想,自己也挺明智的,便忍不住露出些得意的模样,却被肖氏横了一眼,“你还觉着自己挺能了是不是?”

    瞧瞧这混账还自得上了,有什么好自得的,终日里吃喝玩乐一事无成。那吴仁不管怎么说,总归有学识知上进叫人看得上,他这倒好,什么都拿不出手。唯一拿得出手的一张脸,现在还挂了彩。

    就算现在知道了不是长子闯祸打架,是无故被牵累,接连上火的肖氏也压不住这火气,冷邦邦地刺了他一句,“有能耐,你倒是去当差做点正经事啊。”

    但心里也认同,这孩子虽在外混玩,倒还真知道些轻重,不给家里招来祸端,就这,可见不知何时对他的期望越发低了。

    姜远晏若是愿意去做事,也不会叫肖氏这般上火犯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