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疯子
    村里有一个疯了很多年的男人。

    他手里总是拿着一把旧铲子,手指关节变形,指甲发黑,平时在村子里晃来晃去像个幽灵一般,村里的孩童都避之不及。

    更奇怪的是一到下雨天,他就像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拿着铲子拼命的挖土,嘴里还念念有词,就这样一整天不吃不喝、不知疲倦。

    听村里老人说,他原先并不是疯子。

    他叫林茗,今年25岁……

    “轰隆隆——!”

    “这天儿也真是的,怎么又下雨了!”陈芝华撩起门帘往院里走去,动作干脆利落把衣服收进屋里。

    “湳湳,你去北坡那边看看陈奶奶,提醒她下雨了记得收衣服,顺便把排骨汤送去~”

    苏湳正趴在床上摆弄着笔记本电脑,听见陈芝华喊她回应道:“好,我马上去!”

    苏湳绑好鞋带,想了想又换上大筒雨靴,村里的路一下雨就特别泥泞,仿佛下的不是雨而是胶水,出去走一圈,鞋底便会粘上一团厚厚的泥疙瘩。

    眼看雨势越来越大,苏湳不得不加快行进的速度,她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拎着保温桶朝北边跑去。

    “不…$&不要怕…@*…|*=#%”

    “什么声音!”苏湳一怔,或许是凉风吹来的缘故,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天色阴沉,泥土的腥味弥漫开来,一种朦胧而诡异的氛围让人感到不适。

    “谁?谁在那里?”苏湳非常确定,前方不远处的歪脖子树后面有一个人影。

    “不…不要怕!我…&?%…我来救你*#\了!”他的声音嘶哑,像是有一块石头在喉咙里翻滚,吐字也不是很清晰,听不懂在说些什么。

    苏湳试探性的喊了一声,他似是摒弃了外界的干扰,什么反应也没有。

    苏湳对他没有任何的印象,自从外婆去世以后,她便很少回平山村。

    忽的,歪脖子树下的人悠悠回头,苏湳冷不防和他四目相对,这一眼可把苏湳吓得不轻。

    那人身上穿着破烂成条的衣服,从外形来判断,应该是个男性。

    他的头发如同鸡窝一般,头顶还插着几根狗尾巴草。额前一捋一捋的发丝遮住眉眼,看不出来五官,整个人显得极为阴郁。

    村里流行着一句话,往往是大人们用来吓唬小孩儿的,大抵就是——“你要是不好好吃饭,我就让疯子把你抓走!”

    ……

    苏湳不想节外生枝,她转身就跑,溜之大吉。

    “陈奶奶——”苏湳敲响院门。

    “哎哟~小湳来了,外面还下着雨呢快进来!”陈奶奶见是苏湳,整个人欢喜的不行。

    “我妈炖了排骨汤,让我来拿给你尝一尝。”苏湳提了提手中的保温桶。

    “难为你们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陈奶奶眼眶微微泛红。

    陈奶奶一生凄苦,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唯一的好姐妹,也就是苏湳的外婆,前些年也因病去世了。

    陈芝华对这位陈奶奶也是颇为照顾,平日里没少帮忙。

    苏湳走进屋内,打开保温桶倒出小半碗排骨汤递给陈奶奶:“刚刚在来的路上,我看见了一个人,他好像拿着一把铲子在挖什么东西,我从来没见过他。”

    陈奶奶接过苏湳递来的排骨汤悠悠开口道:“你说的是疯子吧?”

    苏湳露出一副诧异的表情:“疯子?”

    “唉,说起来那孩子也真是可惜了!”陈奶奶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

    苏湳微微皱眉,挽着陈奶奶胳膊央求着她讲一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都快忘了,那孩子还有名字呢!好像是叫…叫林茗,没疯之前高高瘦瘦的,长得也俊,而且啊还很会念书......”

    ——七年前——

    “哥,我想和你一起去工地干活,多少能帮上一点忙!”

    “你去凑什么热闹,好好念你的书,快去看书!”说话的男人故作恼怒,一张脸晒得黢黑,满身的腱子肉显得他很是强壮。

    “哥!现在假期还长,我想去工地干几天活挣点生活费,就算是看书也不差这一会儿。”林茗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显底气不足。

    “林茗,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男人声音浑厚,但语气很是平和。

    林茗知道自家老哥的脾气,自从爸妈出了意外之后,老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瞒着他辍学打工、挣钱养家。

    这一次林茗放假回来,偶然经过工地看见自家老哥在扛水泥,悄悄打听了之后,才知道老哥竟然瞒了他整整三年,他还天真的以为老哥是在西北的大学念书才晒的那么黑,为此兄弟两个还大吵了一架……

    林茗自觉亏欠,他这一辈子,欠老哥一次读书的机会。

    当年,爸妈出事后的几个月时间内,家里的财产被叔伯亲戚瓜分了个干净,明面上给他们兄弟俩留了套房子,可那套房子根本没法住也卖不掉。

    当时,17岁的林蔚毅然决然带着14岁的林茗回到了乡下村子的瓦房里居住,自此,兄弟两个相依为命……

    —

    林蔚前脚开着三轮车出门去工地,林茗后脚便骑着自行车跟了上去。

    “哐啷哐啷!呲啦呲啦!”工地上的敲打声、电钻声交织在一起,乱中有序。

    林蔚穿着件发灰的老头背心,一双粗麻手套已经磨损的不成样子,满身的肌肉被汗水浸的发亮,却一刻也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

    “林蔚啊,今天工地活不多,隔壁村有一户人家要打排水旱井,等会儿你跟着我们去帮忙吧!”说话的男人满脸沟壑,皮肤晒得黑红,一看便知是常年在外奔波、风吹日晒造成的。

    林蔚擦了擦挂在睫毛上的汗水回应道:“好的忠叔,我把手头儿这点儿活干完就去。”

    忠叔拍了拍林蔚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想起自己家幺女,只能感叹一声女大不中留啊!才见了几次面,就看中了这个年轻的小伙子。

    不过他对林蔚也非常满意,小伙子年纪轻轻不怕累、肯吃苦,为人敦厚,样貌么...除了黑一点以外,那是没得挑剔!就是这家庭条件差了点,不过只要人上进、肯努力,日子总能越过越好!

    忙完手头的活儿,林蔚带了几把趁手的工具,一行五六个人去了隔壁村。

    正午的太阳最是毒辣,林蔚站在院中干活,只觉得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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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肤被晒得紧绷发烫。

    他想起弟弟说的那一番话,不由得加快手上的动作,干起活来更加卖力,他不能让弟弟跟着自己吃苦,对他们而言,只有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

    此时的林茗骑着自行车满世界绕来绕去,心里暗自恼怒,都怪他一个不留神居然跟丢了。

    后来去工地上一打听,才知道老哥去隔壁村打旱井了,具体是哪一户人家就不得而知。

    林茗只得一路走一路打听,终于在隔壁村西北坡一户人家的院外,看到了打井的机器。

    他透过低矮的院墙往里瞧,只一眼,便看见自家老哥在院里闷着头挖土。

    “哥!”林茗小声喊道。

    林蔚眼前一晃,脑子被太阳烤得发胀,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便也没搭理门外的林茗。

    林茗看了看院儿里没什么人,犹豫再三推门而入。

    林蔚直觉身后有动静,微微侧目向后一瞥,便看见自家弟弟蹑手蹑脚、做贼似的杵在那里。

    “呵......呵呵,中午好啊哥!”

    看着林茗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林蔚摇了摇头,颇有一种拿自己弟弟没有办法的无奈。

    “行了,来都来了,帮忙干活吧!”

    “好嘞哥!”林茗见自家老哥松了口,立马拾起一旁的铁锹跟着铲土。

    “哥,这儿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们去街上吃饭了,忠叔回来会给我带一份,等会儿你也吃点儿先垫垫肚。”

    不多时林茗汗如雨下,看着自家老哥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分。

    过了半晌,院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还没走进院子,忠叔便扯着嗓门儿高声喊道:“林蔚,歇一会儿先把饭吃了!知道你饭量大,特意给你带了两份儿!”

    忠叔看着院子里多出来的清俊小伙,上下打量了一番缓缓开口道:“哎,这是......”。

    “忠叔,这是我弟弟林茗。”林蔚一手接过饭盒,一手推着弟弟上前向忠叔介绍。

    “噢哟,就是你那个在北京念大学的弟弟?”忠叔看着林茗顿时两眼放光。

    林茗大大方方的向在场的人问好,“我来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哎呦正好,来来来,你是大学生,帮我们看看这个新机器怎么用,说明书画的图太小,我们也看不太懂,真是让人头大!”一位大叔开口说着,又从旁边的工具箱上拿起一份说明书递给林茗。

    “让他们兄弟俩先吃饭吧,吃完饭休息一会儿我们下午再开工。”忠叔开口说道。

    几人应好,各自散开找阴凉的地方就地躺下,用帽子或者毛巾遮住眼睛便开始休息。

    下午开工时,忠叔不让林茗干粗重的活,说大学生的手就应该拿笔,而不是跟他们这些糟老头子一块儿铲泥沙。

    林茗无奈,只得拿着说明书在院外捣鼓新机器。

    忠叔看了看认真研究机器的林茗,从裤兜里摸出来一把零钱,抽了两张20块、2张5块,让他去街上给大伙买几瓶冰镇的饮料,剩下的让他买点零食吃。

    林茗连忙推辞,最终抵不过忠叔的热情,骑着自行车去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