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傀儡
    车子驶进姜北家所在的小区。

    “湳湳姐,要不你住在我家吧?或者我去陪你?”

    “没事的小呆瓜,我想一个人静静,这两天就先不去画室了......”

    姜北欲言又止。

    苏湳:“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姜北:“好吧!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嗯~快回去吧!”看着姜北渐渐走远,苏湳再也绷不住哭出了声。

    所以,她老爸真的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生活了吗?老爸就这么轻易地接受她了吗?

    如果爸妈是因为感情不好、三观不合而分开,苏湳谁都不会拦着,相反,她会举双手支持。

    可是,她爸妈明明都深爱着彼此,曾经的三口之家是那么的幸福、温馨、治愈......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将车开回小区之后,苏湳独自坐在凉亭里发呆久久没有上楼,直到天色渐晚才拎着包起身,整个人看着有气无力。

    “林茗,我回来了,怎么没开灯啊?”说完这句话,苏湳愣在了原地,只觉得脊背发麻。

    等等!上一次家里没开灯......

    那个血腥的场景始终印在苏湳的脑海里,那这一次没开灯会不会又......

    苏湳一颗心狂跳不止,室内安静得可怕,原本摁着开关的手慢慢放下,她屏住呼吸走进屋内,趁着落日余晖的光线,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番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摁下所有灯光的开关。

    “林茗?”

    人呢?

    苏湳快速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见到林茗的影子,一时间,她口干舌燥,心乱如麻。

    最后只能查看监控,画面显示,林茗自从进了她的卧室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所以,他还在卧室里!

    苏湳站在卧室中央环绕四周,她的目光定在衣柜上。

    衣柜?对!衣柜!

    她急忙上前打开所有柜门,果然在里面发现了那抹身影。

    林茗蜷缩在衣柜里,浑身已然湿透。

    苏湳拨开挂着的衣服,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人拖出来,“林茗,醒醒!”

    上午看监控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苏湳焦急万分,用力拍打着林茗的双颊,试图将他摇醒,可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不要慌!不要慌!想想办法!你可以的!”苏湳自言自语,按捺住快速跳动的心脏。

    她跑到卫生间接了一杯水泼在林茗脸上,然后滑跪在他身边,搂着他的上半身。

    不多时,林茗的手指动了动,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

    苏湳以为林茗醒了,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可在看到他的眼神之后,心又凉了半截儿。

    那眼神,和她初次见他时一模一样!

    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病态感,那不是正常人会有的眼神,在他的眼里,好像没有世间万物,只是一片虚无......

    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好多了么?

    苏湳瘫坐在地,伸手在林茗眼前挥了挥,发现他眼神涣散根本无法聚焦,活像一个傀儡,只剩下一副空壳子。

    林茗上一次被陌生的声音刺激之后,便开始发疯,那这次异常又是因为什么?

    苏湳这么想着立马拿起手机查看监控,可看来看去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她反复查看着中午时段的画面,在挂断监控语音之后,林茗似乎有些不对劲,整个人还瘫倒在地上没有动静。

    索性现在林茗已经醒了,先观察一晚上再说,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苏湳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拖拽起来,“林茗你给我站起来!”

    后又推着他进了浴室。

    “把衣服脱了!”苏湳转过身背对着林茗。

    林茗只是呆滞地站在原地,仍旧一动不动。

    苏湳一拍脑门,以他现在这副模样,怕是连人话都听不进去了。

    算了,帮他洗一次好了。

    苏湳搬来一个小板凳放在花洒旁,“你坐那儿!”说着伸手放在林茗的肩膀往下按。

    “抬手!”

    苏湳撇过头闭着眼睛,慢慢褪下林茗身上的衣物。

    后又拿了一条长毛巾,松松垮垮围在他的腰间遮住重点部位。

    “哗啦啦——!”

    试了试水温不算太热,刚好适合夏天冲澡。

    苏湳深呼一口气,开始给他清洗身体。

    看着如同木偶人一般的林茗,她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整个过程还算顺利,苏湳有一种在摆弄仿真娃娃的感觉,好诡异!好特别!

    她刚站起身想要关掉水阀,谁知脚下泡沫打滑,她左右摇晃险些摔了个狗吃屎,幸好及时伸出手死死摁住开关,这才稳住身形。

    “呼——!好险!”苏湳努力平复着突然加快的心跳。

    浴室内水温渐渐升高,热气升腾,四处弥漫。

    苏湳拿着花洒无意间朝着林茗喷洒而去,开关被她不小心碰到调至最热温度,冒着白烟的水打在林茗裸露的皮肤上,很快就烫红了一片。

    原本如同木偶一般的林茗终于有了点细微的反应,死气沉沉的眉宇间笼上一层愠色,他腾的站起身,覆在腿间的毛巾随之落地。

    苏湳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闭紧双眼快速转身关掉热水。

    她久久没有动作,只是背对着林茗,面色潮红,耳垂似要滴血,不知是温度太高的缘故,还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狭小的空间水汽弥漫,林茗白花花的身体被薄雾笼罩,水滴顺着发梢紧贴着皮肤滑落,一条条水痕反射着浴室的灯光。

    左肩胸前的肌肤被热水烫过之后呈现出异样的粉色,精窄的腰腹线条流畅,落雨一般的水滴顺着人鱼线滑落,留下一道道游丝,衬得向上延伸的血管格外突出。

    苏湳再次闭眼转身,蹲在地上找寻掉落的毛巾,毛巾没有摸到,倒是先摸到了一双赤脚,她动作微微停顿后依旧不敢睁眼。

    最后,她用自己的毛巾胡乱给林茗擦了身子,又从柜子底层翻出一件粉色的真丝浴袍给他穿上。

    “就这样吧!”苏湳不想再继续待在浴室里,遂把林茗带到卧室里吹头发。

    看了看眼前一动不动的人,又回想起浴室里的场景,苏湳觉得林茗并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刚刚她不小心把水温调到最大,林茗被烫到之后是知道躲避的,这说明他身体没有问题,面对外界的刺激还能做出反应。

    苏湳两眼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是不是可以通过外界的刺激,来锻炼他的反应能力?

    也不知道这个办法行不行...不管效果如何,总比像个木头疙瘩强吧!

    今晚,对苏湳来说是个不眠之夜。

    苏湳害怕林茗再出什么事没能及时发现,决定守在他的床边观察。

    前半夜,这货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一副活死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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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实有些瘆人。

    苏湳待在一旁直起鸡皮疙瘩,为了缓解害怕的情绪,她躺在一边刷短视频,就算将声音开到最大,也驱散不了这怪异的氛围。

    到后半夜,苏湳实在有些撑不住,便靠着床头睡了过去。

    她的身体靠着枕头开始慢慢倾斜,睡梦中的苏湳毫无察觉,最后直直砸在林茗的脑袋上才惊醒,揉了揉睡眼看向身侧的人,吓得她惊叫连连。

    怎么......怎么还是睁着眼睛?

    苏湳抿着唇,只觉得喉咙阵阵发紧,丝丝凉意从后脊攀上头顶,她颤抖着伸手探了探林茗的鼻息,呼吸还算均匀。

    她深深的吁了一口气,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刚刚酝酿的睡意消散全无,只能继续坐在床边守着林茗。

    “天怎么还没亮......”苏湳从来没有如此期待过黎明的到来,只能继续耍手机,希望时间能够过得快一些。

    短视频里,营销号激昂的洗脑声回荡在房间里。

    “震惊!一男子成为植物人之后,其妻子不离不弃照顾、细心侍奉公婆,邻居评价其善良、孝顺。三年后,原本平静的生活再起波澜,原来是这位女子竟然竟怀孕了!邻居们对她指指点点,原本温柔贤淑的形象不复存在!”

    苏湳眉头紧皱,抱着一种听故事的态度继续往后看。

    “女人心里非常难受,但面对大家的质疑,仍坚持说孩子就是和丈夫行/房后有的,她绝对是清白的!”

    “公婆为了证明女子清白,在其生下孩子之后做了亲子鉴定,结果显示孩子就是他们的亲孙子!”

    “许是老天有眼,其丈夫卧床多年,在孩子即将满月时苏醒过来,一同出席了孩子的满月宴席!”

    苏湳撇了撇嘴,心想现在的营销号真是毫无底线,为了流量什么故事都编的出来。

    她习惯性的打开评论区查看,发现大多数网友竟然真的相信这样的事情,有的网友还评论说自己身边就有这样的例子。

    这怎么可能?都成为植物人了,怎么会有那方面的反应呢?

    苏湳非常疑惑,她打开网页搜索植物人相关的词条。

    “植物人是与植物生存状态相似的特殊的人体状态,对外界刺激也能产生一些本能的反射,如咳嗽、喷嚏、打哈欠等。但机体已没有意识、知觉、思维等人类特有的高级神经活动。”

    网络上充斥着各类说辞、观点,她快速浏览着五花八门的文章,还是不太相信营销号说的那个故事,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苏湳放下手机打了个哈欠,身旁的林茗不知什么时候闭上眼睛估计是睡着了。

    她觉得眼皮越来越沉,看了眼时间才刚刚凌晨3点,干脆往床上一躺直接睡觉。

    寂静中,林茗缓缓睁开双眼,瞳色与黑暗融为一体,他微微侧眸看着苏湳的睡颜。

    他脑海中的身影再次出现,用极为蛊惑的音色说道:“你看,她是不是很漂亮?特别是闭上眼睛沉睡的时候,看上去特别的美好!”

    忽的,那抹身影凑到他的耳边,用近乎疯狂的语气说道:“林茗!你想不想拥有她?想不想让她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这样你就不会孤独了!”

    “林茗,你别忘了!她身上有陌生人的味道,只有日日相处才会如此浓郁!”

    “她每天都抛下你出去找其他的人,你不难过吗?你不愤怒吗?”

    “林茗,你看她那么美好,携带着光明而来,一定能帮你驱散无尽的黑暗!”

    “林茗!占有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