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要从一个叫息虎的画家说起。
十多年前,林茗的父亲到西南地区谈生意认识了这位画家,两人很是投缘。
后来息虎举办画展,林父还带着两个儿子前去捧场。
因此,林茗和这位叫息虎的画家有过一面之缘。
虽然林茗当时的年岁并不大,但那场画展给他留下的印象可谓十分震撼。
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风格,展厅宽大、吊顶有两层楼那么高,现场布置奇特、风格怪诞,整体以灰黑、暗红为主色调。
再后来,林父林母遭遇车祸双双离世。
那些个极品亲戚本就觊觎林家的巨额财富,一群人狼狈为奸联起手来对付林蔚、林茗兄弟两人,就连他们住的别墅也霸占了去。
当时,息虎听说林家遭遇祸端,亲自出面替林家兄弟两人保下平山村的老房子,林蔚、林茗这才有了落脚之地。
那是林茗第二次见到息虎,他十分感激息虎在他们落难之时伸出援手,堪比雪中送炭。只可惜小小的画家并无翻云覆雨的能力,息虎虽然小有名气,但还是比不过那些只手遮天的恶势力。
林茗第三次见到息虎,是在他哥哥林蔚死后的第二个月。
那时的林茗形单影只、走告无门,他只想为死去的哥哥讨一个公道。
他知道事发现场的情况非常紧急,井内坍塌异常凶险,可只要继续往下挖,被埋在井底的林蔚还能救上来......哪怕人短暂休克昏厥,只要抢救及时,十有八九能苏醒过来。
可那天,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强势封锁了事故现场......再后来,那个院子的地面被铺上了水泥。
无论林茗怎么挖,哪怕挖到指甲破裂、挖到手指血肉模糊,都救不回他的哥哥了。
林茗怨恨老天不公,已然下定决心要与埋了他哥哥的人同归于尽。
息虎便是在这个时候不动声色地闯入了林茗的视线,他说害死林蔚的可能另有其人。
这句话成为支撑林茗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他要复仇!
凭什么他经历着家破人亡、血亲分离之痛,而那些人却踩着他家人的骨血逍遥快活?
林茗追问息虎可是知道什么内情?
息虎摇头,只说他在西南认识一个人,此人精通巫蛊之术,他可以帮林茗引荐拜访。
林茗片刻未曾犹豫,拿着息虎写的介绍信,日夜兼程赶往西南。
他跋山涉水,来到了这个叫狂水部的古老村庄。
当时,狂水村的令女还不是青淼,是一位看起来非常温婉的女子,她的名字叫息婳。
息婳表示非常同情林茗的遭遇,可令女从不做无偿的买卖,需要用眼睛的灵魂来换取想要的东西。
狂水部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他们相信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也是通往灵魂的入口。
令女祠里燃烧的银烛,封印着成熟的银蛇蛊,而银蛇蛊便可以通过人的眼睛到达灵魂深处,汲取其中一丝精魂,用来维持银烛的燃烧,只有银烛不灭,银蛇蛊才能发挥其广大的作用。
而令女的职责是守护整个狂水部、守护令女祠、守护银烛、守护银蛇蛊。
彼时的林茗只想复仇,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在所不惜。他毫不犹豫将灵魂出卖,换取了一只银蛇蛊和五张符纸。
回到平山村后,林茗整个人开始变得阴沉、古怪、疯癫,他时而呆滞、时而狂笑,总是拿着一把旧铲子到处挖土......
在彻底失去理智之前,他按照令女传授的方法,配合狂水部古老的咒术,用银蛇蛊和符纸降下诅咒。自那之后,他的世界便彻底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沦为人们口中所说的“疯子”。
浑浑噩噩过了许多年,直到在平山村那颗歪脖子树下,他遇到了苏湳。
那是他疯癫之后,第一次看见人的模样,听到人的声音。
因为在他的眼里,世界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他所看见的全是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没有具体的轮廓、听不到清晰的声音,天地万物混沌不堪。
至于半年前,林茗为何突然恢复清醒的状态,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或许是上天怜悯,让他得以度过如此温情、快乐的时光。
他真的舍不得,他真的很留恋那样的生活......可是,从他出卖灵魂的那一刻起,他便不配拥有如此平淡而充满温情的人生,他也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来临,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苏湳是一名合格的聆听者,哪怕心中有再多的疑问,她也没有出声打断林茗,只是越往后听心里越难受......她像是喝下了一整碗黄连水,浸得五脏六腑也跟着发苦。
此时,八角塔第四层,第十八间屋子。
青淼将暗红色的木盒置于供桌前,打开之后取出八张符纸摆在一个八角炉内,她轻轻抬手,取下鬓边的银铃流苏发簪,一串串银铃接连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青淼取下一个银铃,打开底部的暗扣,往手心里倒了倒,一只通体白润的小虫子从银铃里掉了出来。
这便是银蛇蛊,只是尚未成熟,看起来小巧可爱、圆润无害,但是千万不要轻看这小虫子,待它成熟之时,可幻化为树干那般粗壮的银蛇,其威力不容小觑。
这只小蛇蛊体内蕴藏着一丝精魂,是曾经和令女做交易的人,为了换取蛇蛊所付出的代价。
青淼将这虫子置于八角炉中央,用火钳从炭盆内取出一颗赤红的炭火放于八角炉内,不多时,炉内符纸燃烧、火舌乱窜,待快要燃尽之时,一抹莹蓝色的小火苗窜了出来。
青淼屏气凝神,将供桌上的银烛取下点燃。
一瞬间,那看似普通的白烛泛起幽蓝火光,烛身隐约可见一条细蛇在游走,最后化为银色的图案定格在那白烛之上。
青淼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将银铃发簪插入鬓边,“成功点燃了。”
每一次银烛熄灭,都要快速将其点燃,否则,里面的银蛇蛊极易失控逃走,那时,想要将其抓回来便难如登天,万一落在有心人手里,不知会引起什么样的祸端。
一楼拐角的房间内,苏湳正想提出心中的疑惑,便听见有人敲门。
林茗十分警惕:“谁?”
青淼:“在我的地盘,还不需要向谁汇报我的身份。”
苏湳犹豫着起身开门。
青淼似乎不屑于留下一个眼神,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她转身离去,“走吧。”
苏湳搀扶着林茗,两人跟着青淼回到最开始的守心宅院。
远处落霞满天,不知不觉已至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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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一天,午饭也没吃,三人俱是饥肠辘辘,奈何青淼不会下厨,林茗头痛难忍,只能由苏湳挑起厨子的重担。
天色渐渐黑沉下来。
苏湳在厨房里一顿忙活,凑了三菜一汤,看起来相当不错。
林茗简单吃了几口饭便昏睡过去,苏湳急的团团转,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青淼淡淡开口道:“放心吧,他死不了,等我师兄回来了,让他看看就好了。”
苏湳半信半疑,只能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照看林茗。
青淼原本拉不下脸面,最后实在是饿的受不了,直接端起饭碗大快朵颐,边吃边感叹道:“嚯!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
苏湳忍俊不禁,此刻的青淼,哪儿还有令女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威严,活脱脱一个小吃货。
“怎么?你们当令女的都吃不饱饭吗?”苏湳实在是费解,最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青淼一边扒拉米饭,一边说道:“是......也不是......”
“令女不能轻易生火点火,所以我从来没有下过厨,这段时间都是青焱在做饭,可他做饭太难吃了,要不是为了生存,我都不屑于吃那些猪食。”
苏湳眼皮抽了抽,还真是亲姐弟,吐槽起来丝毫不留情面。
“啪!”屋内陷入一片昏暗。
“什么情况?停电了?”苏湳在黑暗中来回扫视,希望能看见一丁点光亮。
“你,把蜡烛点着。”青淼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根蜡烛和一盒火柴,摸索着递给苏湳。
苏湳接过,连着划了三四根火柴,才把蜡烛点燃。
点点火光驱散了眼前的黑暗,不过亮度有限,只能看清饭桌上的菜肴,更远的地方便看不清了。
忽的,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青淼瞬间警觉,她竖起食指,示意苏湳噤声。
又一阵摩挲声传来,似乎是有人翻墙而入。
青淼拿起桌上的蜡烛前去查看,“阿惹?是你吗?”
院子里漆黑一片,混沌中隐约可见一个高大的人影。
“我说了,要叫师兄。”夜色隐没了阿惹的身形和轮廓,微弱的烛火摇曳明灭,他从角落里迈出一步,左耳银环叮当作响,棱角分明的五官似浮出水面一般展现在黑暗与光明交割之处,长睫的阴影打在眼下,让人琢磨不透他的情绪。
青淼难掩欣喜:“阿惹!你可回来了!你怎么不走大门进来?还有青焱呢?”
阿惹微微挑眉,缓缓开口,嗓音低沉而蛊惑,“你知道的,我从来不走寻常路。阿刀叔、阿刀婶已经没事儿了,我让小焱在那里守一晚。”
青淼自己都没发现,阿惹一回来,她就像个小孩儿似的总在撒娇:“你不知道,青焱做饭可难吃了,我这几天总在饿肚子......”
阿惹宠溺一笑,微微弯腰:“真是委屈了我们的令女大人,不知令女大人想吃什么?”
青淼咧嘴一笑,眼里闪着碎光,“本大人要吃叫花鸡~”
阿惹浅笑道:“好,我去抓只鸡来。”
青淼:“这么晚了,要不明天再吃吧~”
阿惹点了点青淼的额头,“无碍,只要阿淼想吃,不论时间早晚,师兄都给你做。”
说完,他“嗖”的一下又翻墙而去,身形敏捷如飞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