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下车的时候,裴文州正在别墅前的花园里修修剪剪。
自打不问公司事后,他就找了些闲散的事来打发时间。
看起来修身养性了许多,与从前只谈合同利益的样子有些不同。
裴文州在花园种了好几种花,各式各样,一眼望去,生机勃勃。
裴言向裴文州走去。
风拂过,枝叶发出沙沙声响,裴文州感觉到什么,抬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一个平静,一个面无表情,略显冷漠。
平静的那个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复又低头修剪起花枝,边修边道:“来了,先坐吧。”
他的身后摆着两把竹椅,一个小茶几。
裴言走到他身侧几步的位置,没有坐,淡淡开口:“找我什么事。”
裴文州动作没停,余光看了一眼裴言,说:“还是那个脾气。”
他终于修剪完毕,站直身体从各种角度看了一遍,问起第一个问题:“公司最近怎么样?”
说话的同时,他转身在一把竹椅上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不紧不慢给自己倒了杯茶。
“挺好。”裴言惜字如金。
裴文州听完一笑,也不知在笑什么。
他端起茶杯抿了口,这才抬起头,借着阳光细细打量他。
他脸上的伤还没好全,裴文州眯了眯眼,问道:“怎么被打成这样?”
“让了他点。”
裴文州又是一声笑。
他吹了吹茶,慢吞吞喝下几口,又开口道:“那条热搜我看到了。”
“私生子。”他一声轻笑,“只有外人才会觉得你在乎这些。”
裴言皱了皱眉,眉宇中透出几分不耐烦。
“听说你最近交了个女朋友,叫简月,是司衡的前女友。”裴文州放下茶杯,向后靠在椅背上,意味深长道,“你和司衡打起来,是因为她吧。”
被一眼看穿,裴言反倒放松下来,淡淡道:“那又怎样。”
阳光有几分刺眼,裴文州抬起一只手遮了遮,说道:“挺有意思,为了一个女人争成这样。”
“你和简月在一起的事看起来挺刺激司衡,激得他做了不少小动作,甚至连我这儿也不得清净。”
裴文州顿了顿,接着说:“比如,他想方设法告诉我,你弟弟的车祸和你有关。”
等了这么久终于说到正题,裴言的不耐烦微减,反问:“你相信?”
有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司衡的观察力可谓出色,他很聪明地找到了裴文州的软肋,然后用这一点来借刀杀人。
可惜,司衡距离算无遗策还差那么一点。
裴文州相信与不相信,都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不。”裴文州说。
他闭上眼睛,用挡阳光的那只手揉了揉额角:“这点判断力都没有,你以为我当年怎么带着亚恒往前走的。”
这个回答确实有些出乎裴言意料,他不动声色地蹙了下眉,继续问:“既然不相信,为什么还要我过来。”
“自然是为了亚恒的事。”裴文州说,“司衡这些动作瞧着像是冲你来的,虽然对亚恒影响不大,但长此以往也挺恶心人的,你不打算做点什么?”
当然打算做点什么。
从他得到简月的偏爱起,他就没有任何顾忌了。
“三个月。”裴言说,“三个月后,他会一败涂地。”
裴文州睁开眼睛。
他仔细看了他一会儿,坐直身体,将茶杯里的茶喝完,说道:“看来你已经有计划了。”
“挺好。”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不过私生子这词不太好听,有空的时候,发个声明吧。”
他补充道:“我来写。”
大众对私生子的印象还停留在出轨产物,他亲自写一份声明,至少能让大众知道裴言的出身没有任何问题。
裴言的出身干干净净,对亚恒来说,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裴言淡淡看他一眼:“随你。”
裴文州的意思他听懂了,但声明与否,他觉得无所谓。
反正时间会淡化一切。
反正简月不会因此而薄待他。
正事谈完,裴言没有再待下去的兴趣,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又回头看裴文州:“对了。”
“我和简月的事,不管你支持还是反对,我都不会和她分开,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包括你。”
裴文州原本已经闭上眼睛开始小憩了,闻言又睁开眼睛,扫了他一眼:“你的私事,和我无关,你想和谁在一起,那是你的事。”
就像裴文州从没有在他这里奢求过父爱一样,他也从来没有在裴言那里奢求过什么父子亲情。
现在的状态对他而言,已经足够。
裴言顿了顿,轻笑一声:“很好,很高兴我们在这件事上达成一致。”
*
第十次按灭手机,简月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
这是一条裴言从别墅出来的必经之路,而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四十分钟。
早上在亚恒她提起一起吃午饭的事,裴言却说要去见裴文州一面,还对她说,放心,最多一个小时他就回来。
话是这么说,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他。
裴文州那样的人,对裴言没有任何父子之情,万一他真的相信了司衡的话,会对裴言怎么样?
一想到那些可能,她的心就控制不住地揪成一团。
她从助理那儿要来了地址,不想打扰裴言,就只能在他必经的第一个十字这里等着。
这样,他一出来她就能看到他了。
能看看他好不好,看看他有没有事。
她向远处望去,望着望着,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出现在视线中。
她认出了那辆车。
简月立刻站直,在路边对着那辆车招了招手。
空旷的马路,一人一车实在太显眼,黑车的主人很快注意到了她,车慢慢降了速,向路边驶来。
简月迫不及待地向那辆车走去。
她站在台阶上,看着车停稳,又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弯腰看向坐在主驾的男人:“怎么样?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她的担忧和关切溢于言表,男人被取悦,弯了弯唇,回答:“没有。”
他看向她,抬了抬下巴:“上来,我带你去吃饭。”
“可我的车还在前面。”简月伸手指了下正前方的车。
“你把钥匙给我,我找人给你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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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现在,上来。”
简月想了想觉得也行,于是搭上他的手,坐进了车里。
车重新启动上了路,简月看他几眼,观察着他的神色:“看来你顺利解决了,裴文州不能对你怎么样是不是?”
“准确地说,是他没信司衡。”
他简略地讲了一遍在别墅外和裴文州的谈话,最后道:“司衡很努力,大大小小的证据准备了不少,可惜这件事是无稽之谈,裴文州根本没信。”
前因后果都听了一遍,知道裴言不会有任何事,简月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客观来说,能坐到总裁位的人都不简单,司衡固然找到了裴文州的软肋,可裴文州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被挑拨的。
想真正瓦解一段关系,靠的不是一次猛攻,而是日积月累,滴水穿石。
司衡的失误,就在于操之过急。
简月:“那就好,司衡既然不客气,那就别怪你反击了。”
裴言淡淡一笑:“嗯,不提他了,我们先去吃饭。”
这会儿已经一点多,简月不由好奇:“去哪儿吃?”
“通幽处。”
这个名字很特别,简月一听就想起了那间茶馆,于是更好奇了:“茶馆?那里还能吃饭?”
“一般来说是不能的,但我和老板熟一些,偶尔会去那里吃,他自己做的家常菜,手艺还不错,你可以尝尝。”
简月觉得新奇,点点头:“好啊。”
“你中午没休息,先在车上睡一会儿吧,开过去还要一段时间,到了我叫你。”
简月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风景,应道:“好。”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却半晌都没有睡意。
脑子里乱糟糟地闪过很多东西。
有昨天司衡对她说过的话,有裴言提起的过去,还有今天早上因为热搜而引起的一系列事。
一天内发生了这么多事,一时让她有种不知今夕何年的恍惚感。
她睁开眼睛,默默看了会儿窗外,忽然开口:“裴言,其实我觉得你是个很厉害的人。”
“你没睡?”男人微微一愣,接着问,“哪里厉害?”
“当断则断,敢于舍弃,舍弃后就绝不回头。”她笑,“很果决,很清醒,我喜欢。”
“敢于舍弃?”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微微的笑意,“怎么说?”
“比如你父母,他们对你没有爱,你就不会做无用的讨好,不会对他们投入感情,也不会给他们机会伤害你。”
有时候及时清醒地做出决定、不内耗、敢于舍弃,也是一种勇气。
不值得的人就要立刻舍去,要骄傲地爱惜自己,而非讨好别人。
她是如此,裴言也是如此。
某种程度上,他们是一样的人。
车内安静了好一会儿。
良久,他回道:“你也是,很果决,很清醒,我很喜欢。”
最后四个字他模糊了重点,听起来既像在说品质,也像在说她这个人。
简月耳根热了热,明明是她在夸他,最后又变成她不知怎么接话了。
不过经过这些天的事,有一件事她可以确认。
——她从未如此庆幸认识了裴言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