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静,望着这个失心疯的护卫统领。
沈芷道,“你怎么敢肖想我们六妹?就这么废物玩意儿。”
张勇却道,“我儿只要睡到六小姐,谁会不承认他?只要赶在国公爷的葬礼前将两人婚事办了,我儿就是名正言顺的六姑爷。”
说来说去,不过是欺沈芫无父无母,还无外家可依罢了。
沈茉道,“西院还住着我们国公府的亲戚,他们若是知道了,定不会如你所愿承认你儿子姑爷的身份。”
张勇桀桀怪笑,“我早就想到了,但是你们姑奶奶和大伯爷说,一个女娃,当然是出嫁从夫。”
他让人将张富财和沈芫拖进去,绿筠使劲挣扎着去推那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被人一把掀在地上。
沈芷想要扑过来,那护卫横刀阻挡,将几个小姐架在刀剑上,害怕的瑟瑟发抖,沈菲本就因为中途醒来不舒服,现在更是头昏脑胀。
几位小姐没有丝毫战斗力,连着丫鬟一起将沈芫抱在身下。
沈芫被几人护在身下,心中思忖,张勇到底在图什么?图沈芫出嫁国公府公中会陪嫁的嫁妆吗?前世并无此事发生,可见今世有人提醒了他。
沈芫想,是因为自己管家了吗?站的太高成了靶子让幕后的人看到了。
幕后的人是希望国公府如前世一般混乱吗?
身上的人被扯开,沈芫暴露出来,被人拽走。
经过张勇旁边,沈芫忽地道,“是谁教你这么做的?或者是,谁告诉你娶我能得到一大笔财产,还不用怕有人帮我撑腰的?”
张勇脸一僵,竟然闪过几分心虚,接着他虚张声势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儿媳妇快去和我儿洞房吧。”
沈芫抓住门框,不然人拖进去,她道,“他给你多少?我给你双倍。”
张勇不为所动,催促道,“快带进去。”
沈芫怒喝,“你不怕我事后找你算账吗?”
“对啊,”沈茉喊道,“我白家绝不会放过你的。”
沈芷也道,“还有杨家。”
张勇冷笑道,“他们管管你们还成,想直接插手国公府其他小姐的事,想都不要想。”
他对着沈芫道,“所以你,乖乖做我儿媳妇吧。”
张勇胆子实在太大了,竟然仗着武力对国公府的小姐用粗,还满心觉得沈茉无依无靠就能任他拿捏。
沈芫冷笑一声,“你看我到现在有怕过吗?你猜猜我的依仗是什么?你说为什么京兆尹会帮我赶人呢?”
张勇竟然丝毫不惧,他低声道,“无论你要靠什么,只要将你管制住,生几个孩子,对外说你在家相夫教子,谁能插手什么?”
“你就是张家人了,国公府的小姐做儿媳,我可从来没想过能这样。”他说着说着都笑出声。
然后张狂道,“没有人能帮你,乖乖服侍我儿吧。”
活像个话本里的反派。
门口,一男声凛然道,“无人能帮她吗?那我是何人?”
他一走进来,空气都凝滞半分,萧钲身旁的护卫将剑递给他,他抽出剑将鞘扔回去,寒芒一闪,周围护卫的剑都断成两截。
蓝瑛跑的气喘吁吁进院内,对沈芫点点头。
萧钲的属下将周围张勇带来的人全部押下,张勇见势不妙,立刻要施展轻功跑走,被萧钲换箭射下。
他漫不经心的擦擦手,走到沈芫面前,“怎么总是麻烦不断?”
沈芫道,“留个活口,让我审审。”
萧钲颔首,他的属下领命。
沈芫才回答他的问题,“想要做好事,总是有些坎坷的。”
多久没见他鲜衣怒马正少年的模样了?沈芫感叹道,“你年轻的时候真好看。”
萧钲一怔,耳根通红,磕巴道,“换……换个地方审人吧。”
沈芫去与姐姐解释,“这是萧家的哥哥,也就是大哥的母家,我们的表哥,上次我和二姐深夜回来,是他护送的。”
沈芷点点头,“没错,多亏萧表哥帮忙。”
沈茉和沈菲对视一眼,皆将疑惑按捺住,沈菲道,“既然他能信任,妹妹就借着他审审我们国公府的内贼吧。”
沈芫回道,“四姐,你看起来很不舒服,赶紧回去休息吧,这事是冲我来的,等我审完一定向你们支会。”
沈茉也劝道,“我们回去休息吧,相信芫娘一定能处理好的。”
沈菲揉揉额头,也觉得支撑不下,便道,“好,那我们先回去了。”
两人走后,沈芷道,“那我留下来陪你?”
沈芫摇摇头,“姐姐,让我一个人去吧,我要做些不容见人的事情。”
沈芷“啊”了声,显然受惊吓不小,然后她点点头,“啊,好的好的,我先走啦。”
送走院中众人,沈芫才带着人去萧钲寻得好地方——国公府的柴房,专关犯了事的下人。
沈芫将斗篷递给绿筠,又对萧钲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一个人和张勇聊聊。”
他胸口中箭,又被吊起来,已经是出气比进气多了。
萧钲看看张勇,终是道,“我在外面守着,有事叫我。”
沈芫颔首,等门阖上,她问道,“是谁派你来的?或者说,是谁引导你,对我下手的?”
张勇口中有鲜血吐出,他道,“是个女人,我没见过她,她说你最好下手,国公府每个女娘都有笔公中的嫁妆,高达一千两,我们家娶了你,就能参与划分国公府资产。”
他知无不言,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几个小姐母家都有安排,不能动,只有你,可以下手,你还是管事的,得到的肯定比一千两还多。”
沈芫追问道,“那个女人,有什么特征吗?你们什么时候见得面?她说话声音怎么样?”
问得详细,张勇却喷出一口血,咽气前只吐出一个字,“嗷——”
沈芫皱紧眉,有点不懂张勇的意思,她静立半晌,终是推门而出,萧钲快步迎上前,“你没事吧,手还好吗?”
沈芫摇摇头,“我没事,萧表哥,这些护卫我都不敢用了,你可以让你家的护卫进国公府吗?”
“我可以付他们工钱,只要待到我哥哥回来就行。”
萧钲气道,“你这是什么话,我还付不起这钱了不成?”他道,“你尽管用,你这些护卫我都帮你处理了。”
“不至于杀了他们吧?”沈芫有些踌躇。
萧钲叹道,“送去挖矿行了吧,不会要他们命。”
沈芫点点头,她道,“过几日,国公府就要给各府送讣告了,管家也要带着尸身回府,届时还请萧府过来吊唁。”
萧钲按下心中怜惜,道,“萧府定会前来。”
沈芫打个哈欠,“今日劳烦萧表哥了,快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她被两个丫鬟架着回去,床上的被衾已经换过了,绿筠没好气道,“糟蹋我一床好被子,还好还有一床晒过的,小姐你快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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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看,沈芫已经靠着蓝瑛睡着了。
翌日醒来,沈芫发现自己泪流满面,拿出帕子擦干净,她好像梦到方姨娘了,在临安的海棠雨下,她撑着伞向她招手。
“快跑啊,妍娘。”
沈芫追上去却怎么也跟不上那道身影,急得大哭,“娘,慢点,等等我。”
醒来时,怅然若失,心中盈满惆怅。
她撑着头,眼下青黑,坐在求是书房的桌面上,对着账册发呆。剩下的事都得等沈埂进京后商议,包括时间、队伍路线等。
沈埂应该会按照约定,提前回京,报告情况。
西院的那些人,等葬礼结束后一个个收拾,张勇一事定有他们的撺掇。今日一早已派绿筠和蓝瑛去姐姐们院里将审出的内容说明。
沈菲也病了,请过大夫去看,也要静养休息。
她不能再倒下了。
蓝瑛跑过来,“小姐,管家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
沈芫一个机灵,“快请他进来。”
沈埂风尘仆仆,一看就是日夜兼程先行回来,他拜道,“六小姐,还好听你所言将国公府印和圣旨带上,落衡山的官吏才勉强行动,将老爷夫人和少爷们的尸身收殓好。”
他双眼含泪,沈芫也潸然泪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绿筠搬了把椅子让他坐下,沈芫道,“如今五姐姐在病中,是我管家,我和太常寺那边已经商议好路祭和出殡的事,这里在与你商量商量扶灵回京怎么置办。”
“您是府里老人,还请您多多指教,我有很多考虑不周全的地方。”
沈埂听完沈芫说得方案,捋须道,“小姐做的很好,只是这讣告抄写送至各家,还有祭文都要有人书写,不如先行请老爷的门生们到府中。”
沈芫颔首,“沈叔说得对,我这就写帖子去请。如今我们家的护卫已失,请的是姻亲萧家帮的忙,所幸就让他们去送吧。”
绿筠又在一旁将昨日的事讲给沈埂听,他一惊,“张勇竟是这样的人,平常在府中竟未识清此人,让小姐受苦了。”
沈芫摇摇头,“没事,他也付出了代价。剩下的事还请沈叔多多担待,我也能轻快许多。”
他单膝跪地,“老奴定不辱使命。”
说到抄讣告,沈芫想起一个人,她喊来绿筠,“你送个帖子去楸树胡同找一个叫齐殊的书生,让他到府中来抄写。”
绿筠疑惑道,“此人是老爷门生吗?”
当然不是,他对沈壤之流颇有微词,沈芫摇头,“他不是。”
“那他会过来帮忙吗?”
沈芫点点帖子,“写了,过来帮忙有钱拿。”
齐殊这个时候已入京苦读,住在楸树胡同抄书过活,明年春闱他没中,但是四年后他会中得二甲,外放做县令。
具沈芫对他的了解,攀附国公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挣点小钱他是肯定会来的。
绿筠满头雾水,嘀咕道,“啊,竟然有钱才来。”
齐殊就是这么个务实的人才呀,他说他要做父母官,就要让他治下的百姓都吃上饭。
他说他做不了高官,因为站得太高就看不清下面的疾苦,所以他愿意在一方,就给一方的百姓带来些清明。
所以,齐殊,又要见面了,这次她一定不会让他因自己而死。
远在书斋,奋笔疾书的书生打了个喷嚏,惹得东家侧目,“你要是生病了就回去养着。”
齐殊扯紧领子,“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