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芫突然想起前世沈玄尘刚回府,也是这般辛苦,不见人影,但他总是记得给妹妹们准备书法课。
然后对着沈芫狗爬字体叹气。
她越想得到沈玄尘的认可,心中压力就越大,仍不住多加揣测,是不是沈玄尘不喜欢她。
后来走得每一步背离沈玄尘的路,都是为了映照那个猜测,哥哥不喜欢她,所以她也不要喜欢哥哥。
求知书院,树影在窗柩上晃动,清风吹过,耳目一新,沈芫问他,“哥哥,若是二月时,我没站出来,你会怪我吗?”
沈玄尘一怔,摇摇头,“这本就不是芫娘的责任,如今国公府还能有这局面,哥哥非常感谢你才对。”
所以,前世他虽知道沈芫借病躲事,也不会责怪她,可为什么,后来他那么不喜欢自己呢?
沈玄尘摸摸妹妹的头,“芫娘别给自己太多压力,这些事情哥哥可以处理好的。”
沈芫垂下眼帘,“我相信哥哥。”
*
没几日的功夫,就在沈芫与姐妹们在院中对池塘作画时,外间吵吵嚷嚷的声音传进来。
沈芫看了绿筠一眼,她立马退下去打探,不一会儿附耳对沈芫说道,“是临平沈家来人了,他们正和国公爷商议族产一事。”
沈芫的画笔一抖,抽芽的荷叶变成一道墨痕,她放下笔,“我过去看看。”
她躬身到求是书房的窗下偷听。
沈家族长声音浑厚,他道,“贤侄,国公府的事我们都很哀恸,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今你们这枝人丁稀少,临平的族产是按男丁人头数分的,不能为你徇私,沈家族人们也不会答应让我徇这个私。”
沈玄尘也道,“族长言重,既然族人们推举你做族长,定是相信你能平心持正,只是你给的族产条目恕我不能接受。”
沈族长眉头一皱,他身后立马有人道,“怎么不能接受?不能你们是国公府就要多拿些吧,这田这房子本来就是族里的。”
沈玄尘幽幽道,“这田地若是族中资产,与我父无关,那它必要缴纳赋税,可在临平的衙门留档里,从未有过它的缴税条目。”
“另外,那宅子前主人因战乱而死,我父亲也不算是买下的它,若你们有意将它算作族产,怕是得好好与临平的衙门说道说道。”
沈族长神情一肃,“这……这么多年前的税赋你也查到了?”
“侄儿不才,也是废了好大力气。”
沈族长面色几经变化,终是道,“这些田亩确是你父亲购置,挂在他名下是为免缴赋税,只是他多年前就已赠送给我沈家家族,作为族中产业,不知侄儿你认不认。”
沈玄尘颔首,“若有证据,我当然认。”
沈族长掏出一张契书,上面盖着沈壤的私印,沈玄尘让沈埂上前,“看看是我父亲的印章吗?”
沈埂仔细查看,放下道,“少爷,是老爷用过的印。”
沈玄尘心知在临平的田地怕是留不住了,便道,“既然如此,契书中提到的田地就充作族产吧。”
沈玄尘又道,“这宅子是为父亲所留,就不能算作族中产业了,另外还是在临平的多数店铺,都是国公府置下的,也不能算作是族产。”
“我也是沈家族人,记在我名下的田地还请分作六份,给我六个妹妹当作陪嫁。”
沈族长沉默半晌,既然已经拿下最想要的田地,他也就不多纠缠,爽快答应,“可以。”
沈玄尘抱歉道,“如今守孝,不能招待各位族亲,还请恕罪。”
“哪里哪里,”沈族长客气道,“我们都明事理,不会让你为难。”
沈玄尘将人送走,窗户下,沈芫满脸讶异,前世沈玄尘是否一视同仁,给她们六个都准备过陪嫁呢?
沈芫思绪万千,哪里注意到窗户前已站着一人,他深吸一口气,叹道,“你还要蹲多久?”
沈芫吓得猛地站起,腿一麻,扑到沈玄尘身上,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半晌才缓过来。
沈玄尘无奈道,“芫娘,站好。”
沈芫站直身,被沈玄尘一把从窗户抱到书房内,然后他就去书桌前坐下喝茶。
沈芫凑过去,“哥哥,那么多田地就被他们拿走了,你不觉得心痛吗?”
沈玄尘眼里闪过笑意,他道,“哥哥很心痛,突然少了那么多进项,府内必要艰难许多。”
“啊?”沈芫小脸一皱,“那我们要缩衣紧食吗?要不我在府中支出上多省省?”
如今是沈玄尘管外头进项,沈芫管府中支出,按照她的账,办完葬礼后国公府确实无甚余财。
沈玄尘点点她的头,“省不到你们身上,养你们的钱还是有的,妹妹不必多担忧。”
沈芫点点头,又问,“哥哥你送我的田产在哪里?我出嫁的时候才能拿到吗?”
沈玄尘道,“还未定下,你有喜欢的可先选了,哥哥给你备下,你出嫁时带走。”
沈芫两眼汪汪,“哥哥你真好。”
沈玄尘道,“我多年未归家,也未对你们尽到兄妹之情,这是我应该做的。”
沈芫抬眼看他,“哥哥,你知我在府中无甚依靠,来打秋风的亲属也曾嘲笑我的出身,认为国公府遭难后,我必跌入泥潭,万劫不复。”
“我也以为自己无依无靠,才想站出来为自己争个命,如今哥哥对我这般好,我真的……很开心。”
她双眼含泪的望着沈玄尘,果然见他神色动容,心想坚韧小白花的形象是能打动兄长的。
沈玄尘道,“我不过是一视同仁。”
“对我来说,一视同仁就很好。”她诚恳的回道。
沈玄尘心想,芫娘聪慧多思又心细如发,只是慧极必伤,容易误入歧途,他道,“芫娘,哥哥在,你不必那般辛苦。”
沈芫暗自腹诽,就是有你在才辛苦,她先以防未然,“哥哥,我不想嫁进什么高门贵族甚至是皇家,这些地方藏污纳垢不少阴私,我只想和喜欢的人相守,过平常的日子。”
沈玄尘不置可否,问她,“芫娘是有喜欢的人了?”
沈芫一副娇羞的神色,“哥哥,哪有你这般直接问的,而且现在是孝期,谈这些不合适吧。”
沈玄尘便道,“好,出了孝期你和哥哥讲。”
沈芫小鸡啄米,又掏出自己给沈玄尘绣的手帕,“哥哥,送你。”
沈玄尘看看它又看看沈芫,“这次你的鹅绣得不错,很是传神。”
沈芫笑容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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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扑过去欲要夺回,被沈玄尘躲过,“无论芫娘绣的是什么,这手帕我都收了。”
“这是仙鹤,仙鹤呀!”沈芫叉腰抓狂。
*
夜深,窗外聒噪。
灯下,沈玄尘掏出手帕仔细辨认一番,终是道,“还是更像鹅。”
他为妹妹的女红感到担忧。
*
热孝不得多外出,姐妹们在家学习,休沐日也是在家玩闹,生辰礼也只是互送些吃食。
去岁,向氏已为定亲的沈芷和满十五岁的沈婠办过笄礼,而沈茉和沈菲的笄礼本是待今年定亲后一块举办。
沈茉和沈菲相看的人家都愿等上一年,两人就轻摇罗扇,喝上冰镇绿豆汤,对沈芫道,“二姐,五妹的生日在一月,那时年节,热闹得紧。我们在年中六月,热得慌,你在金秋九月,是丰收好时节。”
沈芫将自己准备的驱蚊香囊一人一个递给沈茉沈菲,“三姐、四姐,这是我自己做的香囊,能防蚊虫,妹妹的小小心意,悄悄祝你们生辰快乐。”
沈茉对她福身道谢,“谢谢六妹妹。”
沈菲拿着团扇遮住脸浅笑,“妹妹可不要在香囊上绣个蝇子,只驱蚊虫但招蝇。”
沈芫羞臊道,“好你个四姐,送你香囊还要被你取笑!”
她扑上去挠她痒痒,沈菲最怕痒,她求饶道,“我错了妹妹,我不该取笑你的女红,这都是你的心意。”
沈芫停下手,“你真的知道错了?”
沈菲道,“哥哥用的那方仙鹅手帕是不是也出自妹妹之手?”她快速说完,人赶紧抛开。
沈芫眉毛竖起,“是仙鹤,你给我站住!”
她冲出去追沈菲,亭内沈芷、沈茉笑作一团,沈婠手里拿着书看向她们,也是眉欢眼笑。
*
齐殊在国公府除了教授书法,更多的是给小姐们开拓眼界,无论是西北的大漠还是东边的辽海,他都能聊上一嘴。
几个小姐里,沈芫最是特别,她总能知晓齐殊心中所想。
比如现在,沈菲问齐殊,“只听先生提过令堂,敢为令尊又是怎样一个人呢?”
齐殊没有父亲,沈芫也是与他熟悉后知道的,所以见他垂首,就说道,“哎呀,我才不想听什么令尊令堂的,我想知道先生可见过蛊虫?”
“听说最南边有苗疆人,她们会给情郎下蛊虫,若是情郎背叛,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沈菲立马被吸引,“世间竟有这样的虫子?”
齐殊对沈芫浅笑道,“只在传说中听过,我也不曾亲眼见过。”
沈芫叹口气,“先生,要是女子能走南闯北就好了,我想亲见千里江山,万里河川。”
沈婠抬头看她一眼,“妹妹所言,也是我心中所想。”
沈芷道,“父亲不在了,哥哥也会打断你们的腿,快别乱说话了。”
沈婠和沈芫相视一叹。
时间到九月,沈芫十六岁生辰,她早早起身,按照方姨娘的习惯给自己煮上两枚蛋。
撒上院中摘下的香菜碎,她吃下这白水煮蛋,“娘亲,女儿的一切都是你争来的,我一定会过得好。”
然后沈芫在求是书房坐下,等待今岁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