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尘的小院里,一群人肃穆端坐着,沈芫将手濯净,调整神情,再看了眼沈玄尘,推门走进日丰县临时朝会。
众人见到她,全无轻视之意,全员站起来对她行礼,“六小姐。”
沈芫点点头,坐到预留的最上首,抬起手,“大家都坐下吧,我们要尽快商量出个章程来。”
萧钲和云嬷嬷分坐左右,萧钲道,“沈国公出面有效遏制住流言,两江道百姓中的骚乱也减少了,但昨日晚间,突然涌入一批患病百姓,数量有近千数,我怀疑有人投毒。”
云嬷嬷从中心出来,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她道,“我粗粗看过这批病患,重病者的比例较之前要高很多,现有的药材就完全不够用了,还有粮食。”
沈芫望向齐殊,“我们第二批药材到哪了?”
这批从塔国出来的药材沈芫是未付货款的,凭她巧舌以及第一批药材的爽快交易,把宁崖哄得现将货给她备好了。
这批货要晚上几月,一入大楚边境就被楚鉴派兵接收,货款也由他支付,算过日子,也该到了。
齐殊道,“接到余秋枝姑娘的来信,边境曾有人抢夺这批药材,好在余姑娘和她的女军及时出现,将药材护送任务接过去,一路疾行往两江道来。”
余秋枝?余妃?平阳将军之女,去岁中秋宴才得了恩典招募女兵,竟已成势?
沈芫道,“很好,药材短缺之事就解决了,这粮食之事短期不显,还有山民陈粮撑着。”她叹了口气,“今年冬日必会有一批流民。”
“我会代兄写封奏折呈给朝廷,求朝廷拨粮下来。”
云嬷嬷道,“尽人事听天命,姑娘已经尽力了。”
她也是听闻过那预知灾事的传言,沈芫提前做的准备,已然救下两江道万数百姓。
沈芫道,“谢谢云嬷嬷体谅,您离疫症最近,请务必保重好身体,病患都靠您了。”
云嬷嬷摇摇头,“不怕,我们的用药都有记录,那副方子对什么症状有用,只要懂些药理,立马都能上手,缺我也没事。”
两江道的时疫能被遏制住,靠的就是这般合理的防疫制度。
沈芫望向齐殊,疑心是齐殊的教导,却见他摇摇头,“都靠云嬷嬷和那药房学徒徐氏,是她们想出来的。”
沈芫颔首,又道,“萧郎将,提高日丰县防备等级,若民众中有人煽动民情,直接将人关进牢里。”
“哥哥清醒时与我说过,他身死的流言来的蹊跷,恐有他国间谍在两江道活动,这波病患来的气势汹汹,不能排除有人故意传播瘟疫,让我们疲于奔命。”
“云嬷嬷在治疗这批病患时也多加打探,看看能不能找出病源来,然后抓住那个凶手。最近行动有异的,全部关进牢里,并且鼓励民众互相检举。”
她一拍桌案,愤怒道,“敢在我们头上动土,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下首坐的可不止萧、云二人,还有两江道的官员,一听她这话竟有些胆战心惊,暗道这沈六娘竟有些匪气。
众人心思各异,领了差事散了会各就其位,院子里又恢复往日平静。
沈芫摸着被拍红的手掌,叹口气,“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推推沈玄尘,“喂,快醒醒,两江道要乱了,你再不醒我就跑路了。”
赈灾镇灾,两江道灾民有百万数,其中流离失所之人十万数,病患眼看也有万数,今年收成上不来,朝廷也无余粮,这十万数的流民……
沈芫颓废道,“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药材又不能当饭吃呀,活下来的人多了,吃的粮也就多了。”
是她想得少了。
她看着气息微弱的兄长,“你造反接下的也不过是个烂摊子,欸!”
沈芫摊开信纸,用沈玄尘的笔迹和语气向朝廷汇报,又写了一封私信给楚鉴,告诉他两江道的秘密情况。
此后五日,病患之数一日多过一日,余秋枝带兵将药材送到日丰县,被沈芫留下来帮助云嬷嬷救治病患。
沈芫还派人送信给周围几地,说是要开防疫交流会,公开一些治疫方子,还宣扬了一番这是不传之秘,旷世神医所传等等。
然后到了日丰县,这些来学习的大夫都被投进防疫一线。
周围几道见人久久没回来,派来打探消息的、送信送物的,通通被沈芫留下差用,然后派一个人传信回去。
几地官员无不痛骂沈玄尘奸诈,
几番操作,这波大流行终于被控制下来。
沈芫累得吐血,听见萧钲说他寻到了那传疫之人,立刻神采奕奕地跳下椅子,随意找了个凶器便走出门。
“这人在哪!我要好好与他说道说道。”
萧钲将人运到日丰县下辖的一个人口稠密的村庄,沈芫下车时左右看看,“没见到人呀。”
萧钲点点地下那个坑,“人在这里。”
沈芫低下头,一具腐尸引入眼帘。
“有人将这具带病的尸首埋在水源附近,周围喝这水的村民都中招了。而这样的尸首,我们找到三具,显然是有组织的。”
沈芫看着尸体,“那埋尸之人定也感染了,可有排除病患?”
“他可能就在第一批病患里面。”
萧钲叹道,“还有一种可能,他就在这三具尸体里。”
沈芫猛地抬起头,“可有……证据?”
萧钲带她去看另一个腐尸,“这具尸体腐烂程度更低一些,比另外两人死亡时间更晚。”
他用木棍扒拉出尸体的手,“手上有用锄头和铁锹留下的伤痕,很有可能是他在埋完两具尸体后,将自己埋在了这里。”
沈芫看着他,与两江道百姓面容无异的长相,“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是谁?”
“就是本村之人,村民叫他麻剌子,之前感染过天花,痊愈后脸上都是疙瘩,所以得了这个外号,其他亲人都染上天花死了。”
“面容被毁是什么时候的事?”
“五年前。”
沈芫突然道,“这样一张脸,谁能认出他本来的面目呢?换了个人,又有谁知道呢?”
萧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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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他可能已经被替换了?”
沈芫道,“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他身量虽不高,但骨架很大,手部的骨节也很粗大。”
有些像北方人。
建国?
沈芫将自己心底的怀疑按下,吩咐道,“已查明病源,病患人数应该不会增加了,赶紧将这些患者救治完,我们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她预感,京中估计也快出事了。
可找到病源,沈芫今日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刚入梦乡,院中便响起咔哒一声,沈芫警觉地睁开双眼,起身将枕头塞进被衾,然后藏身于门后。
果然有人将门栓挑开,轻手轻脚持刀走进房内,看到床上的隆起,抬手便狠狠砍下。
将被衾中的棉花砍的四散开来,终于反应过来这手感不对劲。
掀开那破布般的衾被,下面是两个破烂的棉枕,他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一转身,沈芫拿着个实木摆件狠狠朝他的头砸去。
顿时头破血流,他捂着头凶戾道,“你逃不掉的。”
沈芫又砸几下终于将他砸晕,“死到临头还放狠话!”
她拍拍手,赶紧往院中查看,刚一出去,一柄刀横在她脖颈下,“六小姐,请留步。”
沈芫举起手,“好说好说,不过你刚刚一直在这吗?就看着你同伴被我砸,有点不人道啊你。”
来人一身夜行服,带着黑色的面巾,只露出深邃的眼睛和高挺的鼻子,沈芫暗道,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不就是建国人。
那建国人将手放入口中,哨声传出,院中立马多了一堆夜行服犯人。
怪不得说她逃不掉,这确实很难逃,还好蓝瑛和绿筠都被她打发去帮忙了,这院子顶多死她和沈玄尘两个人。
沈玄尘?
沈芫很希望他能醒过来,但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道,“沈节度使也在这,我觉得我们俩应该死在一起,我带你们去找他吧。”
“沈节度使已昏迷多日,你可别想耍什么花招。”
真没什么别的心思,就是觉得她要死了,沈玄尘就和她一起吧,这样走黄泉路也不寂寞。
她还能好好和他掰扯一下前世的事。
“别担心,他差不多是要死了,就是希望各位义士,让我们死的时间差不多,下去好做个伴。
那建国人狞笑道,“六小姐真是个奇人呐。”
他用刀挑起沈芫的下巴,“若不是你坏了我的事,我是真想留你一命。”
沈芫连忙举手发誓道,“我绝对不是有心的,你能原谅我这一次吗?”
建国人刀靠近几分,她脖颈立马沁出血来,他冰冷回道,“不行。”
“好吧。”沈芫叹道,“那我带你们去找沈玄尘吧。”
她与建国人的刀同步移动,一路上她絮絮叨叨道,“你们下手一定要快点,我怕疼,另外两个人要同时送我们去见阎王爷,不然我怕隔得久了,就不是伴了。”
翻来覆去就是那句,要快要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