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女巫之死
    自我介绍似乎并没有起到“破冰”的作用,大家依旧沉默不语。

    寇弛听完自我介绍,逐渐失去了起初的兴致,大概觉得在场其他人都太过普通,对他来说毫无社交价值,甚至无聊地打起了哈欠。

    “昨晚睡得实在是太好了,都说住在山里没有娱乐活动很无聊,但作息很健康,原来我还不信,现在真是体会到了。”

    他一刻也不停地点评着一切,抬起手旁若无人地抚摸着未婚妻的长发,突然侧过脸与她咬起耳朵:“要不,咱们也在山里建个小院,周末没事的时候可以过来住住。”

    龙襄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敷衍地点了一下头。

    寇弛似乎还想说什么,龙襄已经从包里拿出了一只扁扁的暗红色小纸盒,大声对众人说道:“各位,正好我随身带了一副狼人杀纸牌,有人有兴趣吗?”

    寇弛皱眉,略带嫌弃:“你怎么还带着这玩意?”

    龙襄乖巧地小声解释:“之前不是说,晚上拍完照回城里和你的朋友们聚会么,我怕到时候无聊,就把它放进包里了。”

    寇弛极不情愿地看了眼其他人,却发现那些眼睛都在静静盯着他二人。

    他有点懵,假笑着假意问:“狼人杀?你们要玩吗?”

    无人回答。

    这时,身后的瘸主人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不用问他们,这里,我说得算。”

    众人警惕地看向主人,生怕恶趣味满满的他又要搞什么鬼。

    “虽然我没玩过狼人杀,但听这个名字就觉得有意思,又是狼,又是杀,很符合我混沌楼里的气氛,不是么?”

    瘸主人说着,拄起拐杖从台阶上起身,慢悠悠地问道:“你们会玩吗?会玩的人举手。”

    寇弛夫妇立刻举手示意,紧接着是少年肖闻,然后是黑梭、李笑、段智、万嘉,见他们都举起手,乔川也跟着举了一下,最后只剩下那位中年女人,贾婧。

    “不好意思、我真的没玩过。”她抱歉地说。

    “没关系,我也没有玩过。”瘸主人讪讪笑着,似乎很乐意张罗此事,“在场谁比较熟悉规则,给我们没玩过的人讲解一下吧。”

    李笑皱眉,语气尖利:“欸?我们真要在这里玩这种小儿科的游戏吗?”

    “为什么不呢?”瘸主人依旧是笑着反问。

    “我现在没什么心情娱乐。”她撇撇嘴,却发现无人支援自己,只得匆匆补充,“行吧行吧,如果你们都想玩,我也没异议。”

    瘸主人扫视众人:“好,很好,其他人,还有谁不想玩的?”

    大家都面无表情地坐着,无人提出质疑。那些金砖的确成为了他拿捏众人的把柄。

    瘸主人抬起拐杖指向龙襄:“牌是你带来的,你来介绍游戏规则。”

    龙襄点点头,从盒子里取出几张纸牌,不疾不徐地开始介绍:“狼人杀游戏分为两个阵营,狼人和好人,大家记住,这张是狼人牌——”

    她抽出一张红色卡牌向众人展示,上面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黑狼。

    “好人阵营分为村民和神职,村民没有任何功能,村民牌长这样——”

    她接着展示了一张黄色的卡牌,上面画着几个人类的剪影。

    “神职有预言家、女巫、猎人,这张紫色画着眼睛的牌是预言家,每晚可以验证一个玩家身份的好坏;这张画着女巫坩埚的红牌是女巫,女巫有一瓶毒药和一瓶解药,毒药可以毒杀一名玩家,解药可以救活一名玩家,这张黄黑相间、上面画着猎枪的牌是猎人,猎人在前一晚没有被毒杀的情况下,出局后可以开枪带走在场的一名玩家。”

    龙襄对此显示出了令人好感倍增的耐心,她将所有卡牌一一展示完毕,接着开始讲述游戏流程——

    “游戏中,黑夜与白天交替进行,狼人在黑夜先睁眼确认同伴,选择一名玩家猎杀,然后由女巫选择救人或毒人,这里要多说一句,女巫全程不能自救,接着预言家查验一名玩家的身份,天亮后,先由法官宣布死亡信息,死者发表遗言,再由存活玩家依次发言,发言结束后举行放逐公投,票数最高的玩家出局,然后再次进入黑夜。”

    瘸主人听得入迷,喃喃自语:“有意思,有意思。”

    “可是这......”贾婧将攥紧的拳头放在胸口,“又是黑夜又是白天的,听着怎么、跟黑白游戏一样啊?”

    寇弛抬头,眯起眼睛看向她:“什么黑白游戏?”

    贾婧终于意识到说漏嘴了,连忙用力摇头:“没、没什么,是我家孩子常玩的游戏......”

    瘸主人又笑了,一瘸一拐地来到贾婧身后,俯身问她:“贾姐,听懂了吗?”

    贾婧动也不敢动。

    于是主人站直,抬高音调对众人说道:“我反正懂了,这一定是个考验脑力和演技的游戏。我决定拿出一些小小的奖励,给天黑之前胜率最高的那个玩家!”

    除了那对夫妇一脸状况外,其他人的目光再次专注而明亮起来,就像集体打了一剂强心针。

    “怎么样?贾姐,是不是终于感兴趣了?”瘸主人再次俯身,语带戏谑地向贾婧问道。

    贾婧面色苍白,机械地点了一下头。

    龙襄对这个小插曲不以为然,接着说道:“我们现在是十个人,刚好是九玩家一法官的完美配置——三狼、三村民、三神职,游戏胜负规则如下:当所有狼人出局时,好人获胜,当所有村民出局或所有神职出局,则狼人获胜。”

    起初所有人都是各怀心事一脸敷衍,却逐渐在奖励的诱惑和龙襄娓娓的叙述中专注起来,眼下,所有人竟都在认真地看着她。

    “我说清楚了吗?”她问。

    寇弛抢先表示肯定:“说得很好!非常清晰!”

    龙襄笑笑,环顾众人:“还有什么疑问吗?”

    其他人专注的视线又匆匆散开,有人垂下头,有人闭上眼,有人茫然地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光。

    瘸主人心满意足地抬起拐杖:“由我来做法官。”

    ***

    众人在法官的张罗下先试玩了两局,不计入成绩。

    第一局不太会玩的贾婧抽到狼人,没说几句就把同伴供了出来,狼人惨败。第二局龙襄抽到狼人,靠精湛的演技骗过了预言家寇弛,避开数次身份查验,独自留到最后杀光神职,狼人获胜。

    众人逐渐进入游戏状态,甚至熟络起来。在第三局开始前,黑梭、寇弛、李笑几人竟像旧友一样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复盘战术。

    万嘉坐在那,脑子里有点懵。

    前两局她都抽到了村民,几乎没怎么说话,存在感很低。

    转眼又到第三局游戏前的抽牌环节,众人摩拳擦掌,极其认真,这让她突然想起昨天深夜抽到短签的那个未知而恐怖瞬间。

    她茫然地伸出手,从瘸主人手中那一摞卡牌中抽出一张。

    看牌前她下意识警惕地看向其他人,却发现坐在斜对面的黑梭和肖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万嘉上大学时也曾经沉迷过一段时间狼人杀游戏,那些年这款游戏风靡一时,学校里甚至有不少这类社团。她最初接触这个游戏也是在前男友乔川的带领下,他脑子很灵光,热衷于烧脑解谜,万嘉在他的影响下也越发有兴趣。

    她估摸着,作家黑梭和学生肖闻应该很会玩狼人杀,属于熟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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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玩家。这种喜欢观察其他玩家看牌时表情的,一般都是狠角色,有些厉害的人甚至可以从看牌时的表情猜到对方抽到了哪张牌。

    于是万嘉放弃查看,匆匆把卡牌按在手心里,直到瘸主人说着“天黑请闭眼”时,她才低头偷偷瞥了一眼手里的牌面。

    低头时,她突然感觉,场上依旧有一道目光黏着她。

    低头看去,那竟是一张“女巫”牌。

    慌乱之中,万嘉匆匆闭上眼睛。

    第一个黑夜,狼人行动迅速,很快就轮到女巫睁眼环节。

    “女巫,昨夜死亡的是——”

    “法官”瘸主人说着,抬起拐杖缓缓指向了死者,竟是万嘉本人。

    “请问你是否使用解药?是否使用毒药?”

    万嘉怔怔看着法官,没想到狼人首夜就找到了女巫。狼人阵营里应该有很会玩的人。

    女巫不能自救,解药报废,只有毒药可用了。首夜神职死亡,若要为好人阵营扳回劣势,她必须精准地在眼前八人中找到狼人并毒杀。天黑闭眼前,作家和少年冷漠审视的目光再次浮现在万嘉脑中,是他们中的某人窥探出了她的女巫身份吗?

    万嘉向法官示意要使用毒药。

    到底谁最像狼人呢?万嘉再次谨慎地环顾众人,最终犹豫着抬手指向了某人。

    女巫再次闭上眼,预言家和猎人的环节迅速结束后,瘸主人宣布“天亮了”。万嘉面无表情地睁开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每个人睁眼时的动作和表情,除了战战兢兢的“甄姐”贾姐、做作揉眼睛打哈欠的“小天才”段智,其他人都是面无表情。

    “昨夜很精彩,双死。死者是万嘉,还有——”

    法官的拐杖指向了乔川。

    他愣了一下,迅速蹙眉看向万嘉,万嘉赶紧低头避开了视线。

    二人一同出局前,按游戏流程各自发表“遗言”。万嘉坦言自己是女巫,首夜被刀,只好随便选了一个可疑对象带走。轮到乔川,他颇为无奈,语气认真地表示自己是平民,暗指女巫毒错人了。

    其他六人用各怀心事的目光目送二人起身离席,这时瘸主人突然说:“时间过得真快,现在大概要到中午了,我还要主持游戏,你们二位出局的,帮我跑个腿,去储藏室里拿些饼干和矿泉水下来,分发给大家。”

    万嘉这才意识到,她已经接近20个小时没吃没喝,某种后知后觉的虚脱突然席卷全身。

    乔川在旁发问:“储藏室?”

    “你们坐电梯上一楼,电梯门正对着的那扇门就是储藏室,门锁密码是6419。”

    瘸主人说完匆匆转身,继续投入游戏。

    “接下来是发言时间,从死者的右手顺时针开始......”

    万嘉还愣在原地,却被人轻轻推了一下,是乔川。

    她立刻抬头看向他,他抬抬下巴,示意她一起离开。二人一前一后穿过那道黑门,走进幽暗的隧道里。

    万嘉走在前面,身后的乔川突然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欸?”

    “你怎么知道我是狼人的?”他有些突兀地问。

    万嘉停下脚步,回过头,黑暗里并不能看清乔川的脸,但她可以想象出他认真甚至有点恼火的表情。

    “嗯?你是狼?”她诧异地说,“我哪里分辨得出来,就是随便毒了一个人。”

    “可你从前根本不会玩这个游戏,总是站错队、投错票,迷迷糊糊的,现在怎么随随便便就能毒到我了?”乔川说着摇摇头,苦笑道,“还是说,你专门杀熟啊?”

    他的语气里透出深深的无可奈何,无可奈何中又满是熟络和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