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回到家,虞晚舟快速泡了热水澡,头发擦到半干就急匆匆跑到书房去。

    孟北尧已经坐在书桌前,看到她说:“过来做题。”

    虞晚舟踩着拖鞋哒哒哒走上前,头上干发帽啪地甩在椅背上:“现在是做题的时候吗?”

    手机屏幕亮起,即将八点了。

    孟北尧说:“我劝你先做题。”

    “不行。你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虞晚舟坐下来,指着自己,“这个人,即现在的我,你的爱妃,在和顾玄谈恋爱!”

    “知道,有段时间了,挺甜蜜的。”孟北尧随意敷衍着,递过笔去,“做题。”

    虞晚舟看了一眼,抓起笔丢到旁边:“你不记得顾玄是谁了吧?他是你上辈子的死对头,你们之间有着深仇大恨,不死不休的。”

    孟北尧沉默两秒,说:“哦,原来如此。能开始学习了吗?”

    “……不学!”

    虞晚舟被他无可不可的态度惹恼,拂开卷子,气道:“学习学习,你脑子里只有学习!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不,你压根不记得我了。”

    她想起这段时间孟北尧陌生的眼神和态度,越想越委屈,鼻头泛红,眼眶里泪花闪动:“那好,反正南朝也已经灭亡,在你心里以前种种都不作数了。我以后再也不纠缠你,我们一刀两断吧!”

    语音落,天边响彻一道惊雷。

    房间陷入凝重的死寂。

    虞晚舟抱着腿面向窗外,眼泪跟窗玻璃上的雨水似的哗哗往下流:完了完了,她敢跟暴君大小声,这回真的要被休了。

    两分钟后,身下椅子金属杆被踩着推了两下:“哭够没?”

    够是够了,就是刚才狠话放得太过,现在有点下不来台。

    虞晚舟把头埋进臂弯里没吭声。

    身后又安静下来。

    虞晚舟支着耳朵等他再劝两句,忽然重心一晃,椅子被抓着转了半圈,她一惊,下意识抬头抓住扶手,却碰到他的手背。

    孟北尧圈着两边扶手,黑眸定定落在她脸上,靠得极近。

    掌心的温度摁在手腕上,虞晚舟不自在地挣了两下,没有了刚才的气势,低着头弱弱说:“干什么呀。”

    亲昵的语气让孟北尧微微一顿,随后才说:“只是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今天的补课时长还在掐表,费用会从你的零用钱里扣。”

    “什么?!”虞晚舟大惊失色,顾不上矜持和面子了,猛地抬起头:“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六点半开始。”孟北尧举起手机示意,“现在八点过十分了。”

    虞晚舟这才想起回来的路上好像是接到了虞妈妈的电话,她语气不满地说了些什么,可那时候自己满脑子都是顾玄,压根没过脑。

    她把眼泪一抹,丢开孟北尧的手,扑过去捡起纸笔:“还等什么?我们快开始!”

    看她眼泪收放自如的,孟北尧抱着手臂慢吞吞说:“不急,等你写个切结书我们一刀两断先。”

    虞晚舟严肃地将红笔递给他:“陛下别闹了,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

    ……

    窗外雨势丝毫不减,雨点击打玻璃发出沉闷的白噪音,听着听着虞晚舟的眼皮渐渐重了。

    她本来就是放养长大,读书练字都是差不多就行,上辈子的学业巅峰也就是在一众贵女中不知怎么脱颖而出被钦点进入太学随未来国储们一同学习。

    诗赋、策论、儒学她还勉强可以,化学式配平、几何体分解,实在超出了她一介古人的智慧。

    虞晚舟拄着下巴,脑子已经粘成了浆糊,强撑着眼皮听孟北尧讲解。

    “有摩擦力必有弹力,所以木块压力不可能……”

    他的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更是催人睡眠。

    虞晚舟实在不行了,把他袖子一扯:“陛下,我好困。”

    孟北尧停下来,偏头看她几乎闭着眼睛在说话,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一个小时。”

    虞晚舟哇了声:“居然快一个小时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嗯。”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虞晚舟反倒清醒了一点,疑惑:“你为什么这么好说话了?”

    孟北尧抬眼:“那你别休息了,把后面半张写完。”

    “不要。”虞晚舟当即趴下来,偏头靠在手臂上看他,他面庞清俊冷然,和前几天似乎有了些许不同。

    “陛下。”

    她开口,见他神色淡淡瞥来一眼,狐疑道,“我喊你陛下,你怎么不叫我闭嘴了?”

    她眼睛一亮,直起身:“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孟北尧正要矢口否认,忽然想到什么,迟疑着嗯了声:“一点点。”

    “真的?!”虞晚舟扑过来,“你想起什么了?有没有想起你最最最亲爱的贵妃?”

    “没有。”孟北尧想试试她的臆想到哪种地步,开始胡说八道:“哦,倒是隐隐约约有想起来一个昭仪。”

    虞晚舟眼睛放光,用力点头:“是我!”

    “?”孟北尧继续说,“还有个才人。”

    “是我是我!”

    “还有什么淑妃……”

    “不用再说了。”虞晚舟打断他,握住他的手,眼含热泪、情意绵绵:“淑妃德妃贤妃别管什么妃……全部都是我。”

    “……”看来病得不轻,做梦都不讲基本法了。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剩下的一个半小时是学不下去了,孟北尧打算结束今天的补课,虞晚舟却兴致勃勃格外激动:“适逢良机,我给你说说顾玄的事,你跟他相爱相杀多年,没准就想起什么来。”

    她精神振奋,不见半点疲态:“其实我还准备了一些画,图文并茂方便你理解记忆。我去找出来,你要不要去拿包薯片?”

    “……不用。”

    虞晚舟赧然:“其实是我饿了,能不能帮我拿一包?”

    ————

    两分钟后,虞晚舟蜷腿缩在工学椅上,腿上盖了条珊瑚绒毯,怀里一包拆开的薯片,手边还放了杯牛奶,大有一夜畅谈的架势。

    她抓着孟北尧带来的小钢尺,反客为主,点在她画的连环画上。

    “这个喷火的小人就是暴君,也就是你。这个长发飘飘的,是我。这个大长腿是顾玄。很好认吧?”

    孟北尧无语地看着她的简笔画,她到底什么时候准备的……关键还挺传神的。

    她已经开始了,指着第一张长腿少年被京都贵女追捧的画面:“顾玄师御史中丞之二子,他父亲同我父亲大理寺卿师世交好友。顾玄生得芝兰玉树,且文采斐然,曾经以一首咏月长诗扬名京都,在一众不思进取的官二代中是一股清流。”

    她的求生欲短暂下线,将顾玄好一顿夸赞,然后手腕一转,钢尺落到另一个长胡子的小人身上,单箭头对大长腿发射爱心:“我父亲看好他,十四岁时便给我们定了婚事。”

    “定亲后,顾玄以明经入仕,成了弘文馆的九品校书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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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晚舟从底下抽出一摞粉色卡片,并排放在一旁,双线并行。

    一群孩童坐在书桌前读书,长发小人赫然就在其中。虞晚舟借机为自己辩解:“至于我,九岁便入太学为公主伴读了,上辈子的我虽然成绩普通,但那是为臣的中庸之道,绝对不属于差生的!”

    孟北尧:哦。

    见他脸上明晃晃写着不信,虞晚舟哼了一声,又抽出另一小摞蓝色卡片:“这时候的你还在冷宫当文盲呢!”

    画上,小暴君还不会喷火,她寥寥勾勒几笔,将他画得落寞瘦削,蹲在空荡荡的大殿擦地。

    孟北尧困了,看着画上的小人,不耐烦地插话:“这些跟顾玄有什么关系?”

    “背景、铺垫、前情介绍,哪有上来就没头没尾相爱相杀的?”

    “那是你读书少。”

    虞晚舟气结,钢尺敲着桌面:“这是你前世的人生轨迹,帮助你更好地代入角色、理解角色、成为角色!”

    孟北尧冷漠脸:“没必要。”

    “我说有就有。故事是我讲的,你没有发言权!”虞晚舟推开他的手,坚定地按照自己的步骤来。

    她揭开下一页,画上是个顾影自怜的褐眼女子。

    暴君的生母是外族平民,怀上龙胎时适逢部落反叛,先皇迁怒于她,将她囚禁在冷宫,她产下暴君不久便感染风寒,不治而亡。

    暴君尚在襁褓中,靠一个语言不通的侍女在冷宫中艰难长大。

    直到几年后,宫中两位皇子接连死于怪病,先皇忽然想起自己的这位六皇子。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他请来少师单独给他启蒙、授学,教之以天子之道。

    临终前他不顾众臣子反对,将皇位传给了暴君。

    上位之初,群臣激愤,没有人愿意承认这个开蒙不过几年、冷宫中长大留着异族血脉的便宜皇子成了南朝尊贵的皇帝陛下。

    于是罢朝、施压、散布流言,连闭门礼佛的太后都迫于压力露面,可惜收效甚微。

    暴君一概不理,罢朝的直接罢官,怠工的直接流放,动作大一些的,一概杀了清净。

    ……

    虞晚舟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第一次这样清晰地回顾暴君的童年,撇开不为外人所知的细枝末节,这样的人生脉络已让她感到难过。

    暴君登基时不过十五岁,离他开蒙也就四五年光景,前朝动荡各怀异心,除了铁血镇压,他一个绝望的文盲又能做什么呢。

    虞晚舟心酸地想,原来杀人如麻只是他穿的保护色。

    瞧,摆脱了帝王身份的孟北尧是多么情绪稳定细致耐心,这才是暴君原本的面貌。

    他一定是感知到自己前世身世惨淡,才抗拒自己说下去,他心里必定不好受的。

    虞晚舟深深动容,握住孟北尧的双手:“陛下,我……”

    “啪。”

    孟北尧一巴掌拍开她的手:“你废话怎么那么多?什么时候能进正题?”

    “……”

    虞晚舟狠狠一捏拳头,刚刚升起的怜爱滤镜轰然破裂。

    暴君就是暴君,让人无时不刻不想揍之而后快。

    她深吸一口气,刷刷刷一连揭开三张小卡片:“喏,他升职了,你登基了,我回家了。”

    刷刷刷又三张:“他贬贬贬你杀杀杀我哈哈哈。”

    “成婚,劫亲,斩首,黑化,刺杀,噶。”

    虞晚舟绷着脸抬头:“没了。”

    孟北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