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兰这语气，如果说的不是中国话，还以为是在质问她是不是和姜凯乱搞男女关系。
会有这样的误会，应该是之前在地里自己被化肥的此为薰得难以忍耐，一时忘了分寸使唤姜凯，又恰巧被魏如兰看去。
老一辈的人嘛，思想本就保守，容易误会也正常。
在心里分析了一番，李娟没有慌。
且不说她身正不怕影子斜，清者自清，没干这事还能被冤枉不成。就算是真不小心闹了波绯闻，对她来说未必是坏事。虽然说现在有流氓罪，但也是允许自由恋爱的法治社会，男女之间正常接触并没有什么。但名声不好了，父母想安排她的婚事，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这么想，李娟更坦然了。
她笑了笑，问魏如兰：“妈，为什么这么说？”
此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为什么这么说？”魏如兰想起在地里干活时听到的那些话，就气得捶心肝。
开始她们也只是干活累了闲聊一些别人的八卦缓解疲惫，谁能想到，聊着聊着，竟然说到了自己大女儿身上来。
说什么大女儿一喊，姜凯就屁颠屁颠跑过来帮她施肥，由此带出看到过好几次两人走在一起。
说得正起劲的时候，在另一块地干完活的丈夫也过来了。恰恰将她们最后说的听了去，顿时脸色很不好。
几人可能察觉出丈夫的不对劲，也不敢再说，借口要去另一块地干活散了。
魏如兰小心翼翼打量着默不作声的丈夫，心慌得大气不敢出，在心里把大女儿狠狠骂了一顿。
如果不是地里的活关乎有没有收成，她肯定会立刻赶回来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干完活回来的路上，丈夫才语气很不好开口，让她回到家立刻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丈夫在担心什么，女孩子家如果名声坏了，是没办法找到好婆家的。找不到好婆家，自然就拿不到什么彩礼。
他们夫妻好不容易将女儿养到这个年纪，而且人人称赞，怎么能接受这样的变故。
想到这些，魏如兰心烦得很。
姜凯送麦乳精的时候她就应该警惕的。
那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可能无缘无故送给陌生人。
亏她自称一世精明，却在这件事上栽了。
试问谁能想到，一个才刚来村里没几天的人能和自己女儿有瓜葛呢。试问谁会怀疑从小到大董事又乖巧的女儿呢。
现在，魏如兰悔到肠子都青了。但是有什么用，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再看一眼另一角落的丈夫，知道他虽然看似不关注这边，其实也在听着。
她深吸了口气，压下一肚子的火气，努力心平气和和女儿交流。
“妈并不是那种不开明的母亲，你实话跟我说，你和姜技术员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李娟认真想着这个问题。
这问题还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回答，要从掌握到的有限的词汇量里去想一个能形容他们几乎毫无关系的词。
片刻候，她老实对魏如兰说：“我是村民，他是技术员，被帮助与帮助的关系？”
魏如兰想听的根本不是这个，认定女儿纯心搞事，那强逼出来的耐心差点没了。
在动怒之前，她转过身，又深吸了口气。
火气压下去，才又转向女儿。
“我问的不是这个，你们私下是不是有接触？”
李娟想到那两次偶尔的碰面，但魏如兰说的接触不是字面上那么简单，所以她摇了摇头。
得到否定的答案，魏如兰可算松了口气。
她就说嘛，她教的孩子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村里那些八婆就喜欢胡说八道，下次再敢当她面说，她一定撕烂她们的嘴。
干了半天活也累了，魏如兰正打算说早点吃晚饭，却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魏如兰和周根的好奇心被勾起，连忙来到门口，之间前方不远处好几个人站在路中央。
乡下生活枯燥平淡，发生点什么事都容易让人好奇，李娟也不例外。
她跟着周家人走向人群，听着魏如兰问那群人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一个回答道：“哦，翠花刚从地里回来就被人叫走了。”
李翠花是村里唯一一个懂点医术的，被人这么急叫走，肯定是有谁不舒服。
魏如兰又问：“谁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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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睡，来人说咱们村的姜技术员被受惊的牛顶了。”
“被牛顶了？”李娟震惊了，音量都不自觉提高了几分贝，脑海里浮现曾经看过的电影里斗牛士的画面。
滑稽又危险。
李娟又急切问：“人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姜凯可千万不要有事啊，他人那么好，放弃城里的生活来这里吃苦受累。最关键的是，他出事了，村里就没人能借钱给自己了。
所以她的关心，比在场任何一个村民都情真意切。
这落在魏如兰眼里，心又是一沉。
乡下姑娘对城里来的男人最容易有好感了，这种事她并不是没见过。当年村里来了一批知青，可不就俘获了不少无知姑娘的心。
众人听到姜凯被牛顶了，并没有往性命危险上面想，但被李娟这么一问，全都沉默了。
乡下人，经常和牛打交道，牛在他们心里自然不可能是猛兽。
但牛发起疯来，也不是没弄死过人。
得不到答案，李娟又急切追问：“那人有没说姜技术员现在在哪里？”
这个还真有人知道，连忙告诉李娟：“我听到说在安水池。”
为了应对干旱季节，周家村修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蓄水池，村里人就用土话这么叫上了。
但李娟并不知道在哪里，只好对那人说：“婶，我们也去看看什么情况吧。”
那人其实也好奇，加上天色还早，果断应下。
魏如兰却连忙拉住女儿，怒斥道：“你又不懂救人，去干什么。”
李娟还真懂一些急救知识。
上辈子社区组织急救知识培训，公司没人愿意牺牲休息时间，领导便推了她出去。她虽然也不愿意，但人微言轻，没办法只能被迫牺牲了一个周末去学习。
但这些没法说。
说不通，那就不说，她直接挣脱魏如兰的手，跟着大婶走了。
还有几个同样好奇的，也一起去了。
剩下没走的人中，恰好有下午在地里聊李娟和姜凯八卦的。
嘴一张，惯性想说些什么的，转头发现不远处站着的周根，脸色还很难看，立刻又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