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问:“为什么?”
她见眼前女子聪慧可爱,不是个不懂道理的人,那让她如此坚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寨主咬了咬嘴唇,轻轻鼓起脸蛋,眼神犹犹豫豫。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会显得很可笑、不切实际。
这个少侠姐姐是好人,却不是个能理解她的人。
寨主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摇摇头:“姐姐,你不会懂的。”
傅清池听了,本想反问对方何出此言,可刚想出声,就想起了刚才自己“居高临下”的那番话,还是闭上了嘴。
或许,仅凭言语自己确实无法理解少女的固执。
她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身旁的左鹤:“若是不急,我们在此地暂居几日如何?”
她亲自用自己的眼睛看看。
左鹤在一旁一言不发,将傅清池眼神的几番变化看在眼底,心知对方已经逐渐开始理解尘世百姓。
他为此感到欣喜,不论是出于二人如今的合作关系,还是自己的私心。
于是他点了点头:“都听姑娘的。”
少女听见傅清池想要留下,先是一喜,随后又面露难色。
“姐姐,我们这的环境实在不好,你不如再考虑一下?”
傅清池来此是为了清查粮草贪污一事,杀死知县。留在这帮助自己,只会拖慢对方的脚步。
傅清池笑着摇摇头:“我在你眼里难道是大家闺秀吗?我连稻草都睡过呢。”
说着,她瞥了一眼左鹤。
左鹤也想起那日二人同床共枕,自己还在暗处阴了她一手,也不知道对方现在发现没有。
他轻轻咳了两声,避开她的目光。
“不过今日你打劫了粮草,已经打草惊蛇。虽说这粮草是知县私扣,但这并不代表他真的不敢有所动作。”
她正了正神色,看向寨主:“一会儿我与你一同到县里买些口粮,顺便观察知县是否有动静。”
估摸着,此时那几个逃跑的捕快应该也已经把情况告诉知县了。
“左鹤,驿站的粮草没运完,知县不会甘心。过几日他也许会继续派人去,你先回到驿站,跟踪捕快的行踪,探明那些粮草都运去哪里了,有哪些人参与其中。”
傅清池的安排有条不紊,左鹤点了点头,旋即反问:“我们在何地碰面?”
“你查清之后,若没在县府衙门口等到我,便到黑风寨来吧。”
傅清池歪着头想了想,不出意外的话,这些日子她都会呆在黑风寨。
“好。”
寨主少女听了傅清池的安排,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目送左鹤离去,傅清池嘴角微勾,转过身问:“对了,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我姓梁,姐姐叫我梁红缨就好。”
“红缨,会耍红缨枪么?”傅清池挑了挑眉,好奇地问。
梁红缨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姐姐说笑了,我只会耍刀。”
“会耍刀也很厉害,跟你父亲学的?”
她还没忘记少女说自己的父亲是一名镖师。
梁红缨点了点头。
“我叫清泉子,你叫我清泉就好。”礼尚往来,傅清池也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清泉姐姐。”梁红缨乖乖喊了一声。
见少女可爱乖巧,傅清池忽然就想起之前见过的莺儿。
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莺儿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一件件事情接踵而至,她都忘记自己曾想过要将对方从舞月楼里赎出来。
以后怕是也没有机会了,等到了能联系千机阁的地方,就拜托他们给莺儿赎身吧。
她一边想着,一边搓了搓手指。
这小寨主的脸又嫩又圆,好想捏一捏。
梁红缨忽然感觉脸蛋痒痒的,伸出手挠了挠。见状,傅清池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平日大家都会在这呆着么?”
梁红缨摇了摇头:“有时候大家会回自己家,毕竟各自都有亲人要照看。除此之外,我会带着大家修房子、练武。又或者带着人去官道附近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打劫的目标。”
傅清池一听,更加疑惑了。
梁红缨这完全不是个土匪头子的心态,哪有当了强盗还会回家?
再者,真想当土匪,也不止有抢商队一个路子。商队往往都有自己的护卫,或是请了镖师,抢它们风险太高。
一般的土匪,更多是抢劫绑架过路的旅人,让他们交赎金。
她一边按下心底的疑惑,一边又问:“你们没抢到东西,这几日是怎么过来的?”
提到这个话题,梁红缨垂下眼眸,神情有些暗淡。
随后她看了一眼正热火朝天修缮房屋的“弟兄们”,压低了声音:“姐姐我跟你说了,你得帮我保密,可不能告诉他们。”
有些话她一直憋在心底,找不到人说,想得难受。
傅清池见对方讳莫如深的模样,抬步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不会的。”
梁红缨心中感激,她有时会怀疑自己的所思所想是否正确,也想找人倾诉心底的苦闷。
可她不能向身边人倾诉,因为她是老大,是黑风寨主。
梁红缨嗅着傅清池身上的苦涩药香,自以为隐蔽地捏住了她的衣角。
“我偷偷拿出我爹给我存的嫁妆,自己买了粮食,谎称是抢到的。”
一开始,她说要成立黑风寨,没有人跟着她。
于是她就自己买了一车粮食,谎称是她单枪匹马抢到的,忽悠这些人跟她一起。
上次,他们没有成功,已经有些人不想干了。
还好她发现了知县的小秘密,他们才愿意再信自己一次。
傅清池听了梁红缨的话,眉头微微皱到一起,她不理解对方这样做是为何。
“这件事吃力不讨好,你何必如此?”
梁红缨叹息着摇了摇头,青涩可爱的脸上闪过看透世事的忧愁。
两人在这闲聊,一个青年不停瞟着她们,显然有事想说。
可他等了许久,二人还在说小话,面上露出几分犹豫和忧愁。
一旁的人看了,用手肘怼了他好几下,示意他大胆一点儿直接上去。
青年被戳得无可奈何,只好一步一挪走到傅清池身后,手指紧张地搅在一起,表情犹豫。
后头的男人赶紧给他使眼色,让他大胆一点。
于是青年想伸手拍一拍傅清池,又感觉不妥,立马放下。
青年一连串的动作让梁红缨疑惑无比,忍不住出声问道:“赵大哥,你干嘛呢?”
傅清池也随之转身。
赵姓青年立刻撇开头,嘴唇紧紧抿在一起,两只手捏住衣角使劲揉搓,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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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不好意思。
“你有何事?”傅清池问。
“我……我……”赵大哥张了张嘴,脸红得连黢黑的皮肤都挡不住。
“他想请姑娘帮忙看病!”
一旁的男人实在看不惯他那踌躇的模样,大喊一句。
男人听见朋友把自己的意图给喊了出来,更不好意思了,连连点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对,对。我娘之前摔断了腿,没钱找大夫,想请姑娘帮忙看看。”
说到自己没钱,他很不好意思,羞愧地低下头。
傅清池恍然大悟。
原来是怕自己付不起银两,这才扭扭捏捏不敢说。
她宽容地笑了笑:“没关系,我不要钱。”
这些人连饭都吃不起了,自己哪能收他们的钱呢。
她怕眼前像堵黑墙的男人更加不好意思,放轻了声音:“是谁要看病?我同你去看看。”
说完,她转头看向梁红缨:“买粮的事先缓缓,可以吗?”
傅清池能帮赵大哥治病,梁红缨求之不得,连连点头:“我同你一块儿去吧。”
刚好她也有些担心赵大哥家里的情况。
她挥手招来一个中年男人:“张叔,麻烦你帮我看顾着大家。”
张叔是个面容和善的男人,看梁红缨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的女儿,呵呵一笑:“没问题,大当家。”
被唤作赵大哥的男人,家住在山脚下的村子里。
这山不好爬,许多地方都直上直下,得手脚并用。
但傅清池会轻功,遇到大坡直接飞身跳下,衣角飞扬,好不潇洒。
身后的梁红缨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眼神中隐隐透露出羡慕。
又下一个陡峭的坡,傅清池转头向梁红缨伸出手:“来,我扶你。”
梁红缨微微摇头,避开她的帮助:“姐姐,我自己可以。”
说完,还看了一眼旁边的赵大哥。
傅清池注意到她的眼神,在心底偷偷一笑:莫不是怕丢了寨主的脸面?真是小孩心性。
下了山,引入眼帘的一片稀疏低矮的土房子。
黄棕色的泥巴墙,稀稀疏疏铺了一层的茅草顶,不少房子的墙角都裂开了几条大缝,看起来像随时都会塌陷。
路过的村民只冷漠地瞥了傅清池这个陌生面孔一眼,便一言不发地离开。
整个村子有种压抑的宁静。
傅清池连呼吸都放轻了,沉默地跟在二人身后。
忽然,只听见一间土房子里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娘,我饿——!”
吓得枝头停留的鸟雀扑簌着翅膀飞远了。
而其他人像是没听见似的,脸上神情麻木,像孤魂野鬼般做着自己的事。
傅清池看见一个老人扛起一把锄头,用力挥下,土块喀拉拉地散落一地。
就在她疑惑这是做什么的时候,老人看也不看,抓起一把就往自己嘴里塞。
“欸!”她忍不住想阻止对方,“不能吃!”
那土块颜色发白,应该是观音土。
观音土可药用治病,却不能多食。吃多了会囤积在肚子里,活活把人撑死。
可老人置若罔闻,仍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像是被操控的木偶。
“姐姐,”梁红缨的眼眶发红,拉住傅清池的手臂“那能吃。”
“饿极了,什么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