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是黄昏,拐角是厨房。
被滤过的黄昏投射拐角深处暗沉得像是晚上。
红裙子背对着拉恰观望着壁橱上的厨具。
“都很干净,收拾这些很辛苦吧。”拉恰说。
“还行,我喜欢做收拾的工作。”
“我以前也很喜欢。”拉恰就像是拉家常一般说。
这种语境下,红裙子应该问,那现在呢?
但她什么话都没说,只留着拉恰的话头空荡荡地落在空中。
拉恰也不在乎正色开始询问:“另外,女士,你好像没有只是说了,怎么把鬼招过来,没有说这家发生的事情。”
“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故事。”红裙子:“孩子生病了,求助传单广告,但广告怎么会有用?”
拉恰:“孩子,最开始生病的是孩子吗?”
“大人生病肯定没什么,只有孩子生病才需要求神求鬼。”红裙子回答:“毕竟除了这个也没其它办法了。”
就像是承认了一样。
可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对方压根没有回答最先生病的人是谁。
拉恰顺着红裙子的视线看到了餐具上的霉菌,其它地方都很干净只有餐具上有着霉菌。
就像是长时间没洗碗一样,可红裙子不像是不会洗碗的人。
尤其是,她说了她喜欢收拾。
拉恰说:“我以前很喜欢做家务,小时候虽然不富裕,但家里头变干净,是很幸福的事情。”
他重新摆出拉家常的语调,自然谈论着自己的过去。
“毕业后我考到了中心区的督察办新人不出任务我就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没有指明是谁做的工作比如洗杯子。”
“后来才发现好像除了我没人知道杂事的存在。”
随手的帮忙变成了理所因当的责任拉恰省略了开始工作时无数个“喂这里。”
“真奇怪明明在长官们还没有成为长官的时候他们还是知道脏杯子存在的。”
“家里头也有这种不知道是谁来干的工作吧?”
“您觉得呢?”
拉恰从红裙子的身后看着她面前的厨具:“餐具、发霉了。”
红裙子慢腾腾转身
红裙子都能观察到拉恰脖子上越发明显的紫黑色印记以及语气的滞涩面色的苍白。
它略带着点恶意说:“你快死了。”
“是的。”拉恰摸向脖子。
——
“这里的主人是鬼。”
薇薇安看着安命安命身高和她的差不多当安命死死攥住她肩膀的布料薇薇安能直接和她眼睛对视着。
事实上不需要对视审视表情薇薇安也能感受到安命的紧张。
这种紧张感染着她
在薇薇安的经验中如果一个人会有强烈的情绪那么这个人八成是真实的、诚恳的。
情绪会带来歧义。
但心底的情绪不会骗人。
“我需要怎么做?”薇薇安问:“拉恰知道吗?”
“大概但是他知道了反而比较危险。”安命顿了顿看上去就像是在纠正自己的想法。
安命重新说:“既然他愿意和那个女人单独待在一起也说明他或许有自己的想法。”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薇薇安反手握住安命的手腕等待安命计划。
“他出来先配合他看看他准备干什么。”
安命内心快速评判起来到现在为止她的思维还没有这么活络过。
他已经快死了那为什么不离开还要专门招惹红裙子这有什么意义呢?
安命豁然开朗那肯定与生命有关。
“不看到他做什么就来不及了。”
安命重新纠正。
她知道拉恰快和红裙子结束谈话了只来得及边说边思考。
“他出来应该会先问问题然后你观察一下拉恰的心情等他心情到一个极点的时候你也问个问题。”
“这个问题只能由你问因为附在我们身上的鬼并不一样。”
安命说:“就问你是不是杀了自己的孩子?”
“为什么问那个?”薇薇安勉强地问她尝试跟上安命的思路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拉恰出来了。
安命松开了攥着薇薇安衣服的手。
安命看着拉恰走到桌子前。
重新拿着笔悬在了白纸上空。
安命看见红裙子从厨房出来只是停在拐角边看着这里没有靠近。
安命回头重新确认了薇薇安的表情看见她也止了问话明白这不是该说话的时候。
“拉恰你真的要问吗?问完可能就死了。”安命开口问。
“嗯。”拉恰就像是怕她们担心一样笑着宽慰:“未必会死嘛。”
安命收回
视线。
果然是这样。
从拿起笔开始,周围的环境肉眼可见的变化起来,纸张无风自动,四处飘散。
拉恰看着白纸仿佛在思考问题到底应该怎么问。
拉恰自言自语:“这种问题会不会有什么顾忌,比如不能问死因之类的。
像安命那一次,之所以生气,可能就是因为传单和死因有关。”
安命侧过头,看见薇薇安在紧张地看着她,她在等待着自己交代的,情绪的极点。
“你好像觉得,你们一家的人死亡是因为传染病。”拉恰对着自己身上的鬼说。
但是,你没有怀疑过,其实这种死亡是被诱导的呢?”
安命一瞬间,差点以为拉恰已经怀疑传单。
“比如,为什么你们,那个红裙子女人却像是生前一样?”
听到这话,安命才反应过来……原来拉恰是以为,红裙子诱导了死亡。
安命站在这里,能感到红裙子在看她。
同时,她也能看到地上蠕动的鲜血,像是在等待她的命令。
安命对着红裙子那一边的手,轻轻抬了下。
地上的鲜血顺着拉恰的方向涌了过去。
同时,在问完问题的一瞬间,拉恰松下了握着笔的手。
但笔并没有随着他的动作坠落,而是停在纸张上,继续写着字。
拉恰使用了异能控制这根笔,和鬼的力量对峙着。
纸张上不断滑动着挣扎着只言片语,笔尖的墨水踉跄着一点有意义的话都写不出来,墨水氤氲着磕磕绊绊。
寄宿在笔上的鬼传来愤怒的嘶吼。
拉恰的目的也不是阻止它。
在感受到脚底血液涌动之时,拉恰一踢桌子将其踹翻在地,桌子连带着上头的纸笔瞬间散乱。
砰——
桌子倒塌的声音并不干脆,反而因为混着下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浮出的血液而黏黏糊糊。
看见纸张散乱,笔陷在血液中。
笔中的鬼影和血液混在一起,男鬼对着红裙子的血液展开了攻击。
原本计划冲上去拿起笔的薇薇安动作停住。
安命待在原地没动,看见地板上一些金属的制品、家具、钢管、甚至刀具都在快速地滑动着。
其它的金属制品乱七八糟涌出来瞬间绕着安命隔绝出一个小型的护栏一般的存在。
是拉恰的异能。
这户家的金属并不多,所以拉恰在尽量让它们不断融化,重塑,成了一个保
护壳。
安命看见薇薇安那边也有。
是拉恰在尝试在鬼怪的纷争中进行保护。
在金属壳合拢前的一瞬间安命高高直起了自己的胳膊。
“拉恰这里的金属不够再构造一个你来我这里。”
后头的男鬼不知道是聊到了死前还是纯粹因为被愚弄的不满原本虚薄的鬼影几乎已经显现出形状。
它紧紧跟着拉恰。
即使拉恰脚底下的鲜血也在干扰着拉恰的行动男鬼还是不可避免地要和红裙子的血液进行交锋。
直到拉恰手撑在前端的椅子上撑着一跃连带着椅子倒在血泊中的声音拉恰才进入了金属的保护罩。
保护罩缓缓合拢。
“你这么问问题是觉得
安命看着撑着膝盖喘息的拉恰问:“然后你在刻意挑起两个鬼之间的矛盾?”
“红裙子?那个女人吗?她确实穿着红裙子。”
拉恰刚刚从两个鬼的追杀中脱险表情多少点着点惊魂未定。
但语气却是计划完成的轻松粉橙色的眼睛也亮晶晶的:“对我在挑起它们的矛盾。
“一家人都死了就她活着显然不对劲。”拉恰说:“怀疑不对劲其实很正常。”
“可是这样很冒险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安命想靠在金属罩上又觉得这实在是在薄所以只是直着身体。
她依旧能听到罩外哭嚎的声音。
甚至屋外仿佛也在接连不断传来哭泣仿佛能的感受到此处同类的厮杀。
“我不是快死了吗?”拉恰摸向自己的脖子离开了鬼的牵制那里的青紫在褪去。
“所以死前我在想用鬼对付鬼怎么样?”
“如果我失败那横竖都是死如果成功了那么人类之后也会知道怎么对付鬼怪了。”
安命点了点头。
确实应该是这样子哪怕是安命自己也是采用这种方法。用鬼怪互相牵制。
可是。
“哈……”
安命感慨一般用气音无声地笑了下。
拉恰看着安命不明白她的笑声额间还带着点冷汗困惑地歪了歪头。
“可是杀了这家人的黑手并不是红裙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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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孩子的传染病但红裙子一定也扮演了不简单的角色。”拉恰想了想。
“最先得上传染病的不是孩子。”安命直接说。
拉恰在尝试理解她的意
思,等待着进一步的解释。
但他等到的只有不远处家具倾倒、支架倒塌崩坏的声音,外头,正说鬼怪在搏杀。
拉恰的表情缓缓变动着,不需要安命解释,拉恰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站起身抬起头,手撑在金属罩上,将面前的一小部分融化,他没有在这里躲藏躲避视线,而是直视鬼怪的厮杀。
安命不知道拉恰看到了什么,但看着拉恰苍白的脸,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安命也能猜到。
“拉恰,这里的故事,可能和你想的不一样。安命微妙的兴味隐藏在她平稳的语调中。
“不过,就算和你想的一样,鬼这种东西也未必会冲强者复仇。
拉恰看见那个黑影放弃对付红裙子,反而越过红裙子,直直冲向最小的那个鬼。
在拉恰缩小的瞳孔之中,两个鬼影不断撕扯着。
“你应该知道,这里的三个鬼,盯上了我们三个人。安命在他身后说。
“但即使附身,也不应该是随便附身的。
鬼八成是挑选的相似的人。
那么,对应的是,你身上的鬼:父亲。薇薇安身上的鬼:母亲。我身上的鬼:孩子。
你想让他复仇,他没准会向,最先感染传染病的孩子复仇。
安命的话没说完,因为她记得,自己书写的时候,身上的鬼不断在纸张上重复的“我。
过于强烈的愧疚。
它看上去就像是长久卧病在床,所以一直在对母亲和父亲怀揣愧疚。
但问题是,长期卧病在床的孩子,这么会携带传染病呢?
答案是,感染疾病的亲人传染给了孩子,却误以为孩子才是疾病的开始。
阴错阳错的无知,父亲“杀了
就像是拉恰,拉恰不知道鬼怪的无情,所以他又一次让父亲杀了孩子。
“你会思考,但鬼不会,它们活动的逻辑只是过往的怨恨。
别对这种东西有什么期待了。安命这话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拉恰身上游刃有余的姿态已经消解,甚至颓靡。
安命目光放远,等待着薇薇安。
她看见薇薇安的金属壳有了向外的凹槽,有什么东西在内向外不断敲击着。
“拉恰,把薇薇安那边的金属壳松开。安命说。
她话语中不自觉带了点命令的味道。
与此同时,薇薇安在里头竭力叫喊:“等等!我这里还有一个问题。
拉恰
回神,开了道小缝。
薇薇安没等金属彻底退散,就硬生生从小缝中挤出来,拿到了飘在血泊上的笔。
薇薇安拿起来,将笔悬停。
“我的问题是——”
薇薇安缓缓问着自己身上的鬼,“你是不是杀了自己的孩子呢?”
薇薇安悬停的笔在空中停顿,停顿的还有正在搏杀的两只鬼。
附身在安命身上的小鬼几乎要成了一块一块的尸骸。
马上,薇薇安手上的笔动了起来。
没有纸,薇薇安手上的笔就在空中书写着。
——我感染了病。
——我回到了家。
——我带回了传单。
我看到传单的时候,身体莫名其妙好了。
我知道,其实有病的是我。
我带回了更多的传单。
传单说话了,它告诉我,我可以活下来,我们一家都能活下来,只要我们帮它——
拉恰骤然转头看向安命,听见安命说。
“这应该才是真正的故事。”
现在不只是男鬼和小鬼的博斗,简直就是一场混战,停不下来的互相攻击,撕扯,怒吼。
安命看着这一幕,罕见出了神。
明明在故事中,在它们生前,它们也是互相扶持着活下来。
明明是死的东西,这种情况下,却像是解刨活着的鸟,鸟身体里的鼓动内脏。
“要走吗?这是最好的机会了。”安命说。
“你和薇薇安。”拉恰略带艰涩地问:“不对,是你?”
“你为什么这幅表情?”安命反问。
拉恰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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