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阵欢呼。
张掌柜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柳思韵不禁摇头轻笑,看向楚寻舟时,他脸上也写满了高兴二字。
“没想到这诗会的效果会这么好。”
楚寻舟不免有些激动,毕竟这诗会也有他的一半的功劳。
柳思韵轻掩住唇,喝了口茶,眸光流转间,悠悠道:“是啊,万事开头难,如今诗会开了这么一个好头,往后定会更加好,可……却不是所有人都想诗会圆满进行。”
说话间,楼下传来阵阵吵闹声,几个便服衙役一拥而上,逮住了几个形迹可疑的家伙,迅速将他们扭送至官衙审问。
楚寻舟眸子微眯,并未说什么,只是起了身,拍拍有些褶皱的衣摆:“敢在皇姐头上动土,他们胆子也是真大,柳大姑娘,此事你无需担心了,运往闽南的物资十分有用,皇姐传信叫我知会你一声。”
“投桃报李,诗会她罩定了。”
说罢,包厢门打开,楚寻舟在几个护卫的簇拥下施施然离开。
柳思韵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眸中显了几分笑意。
是了,她之所以出了以物资换邀贴的主意,一方面是真想为闽南受灾百姓提供一些帮助,另一方面则是以实际行动告诉华阳长公主——
自己是同她站在一条战线上,天下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惟有让华阳长公主看到自己的价值,自己才能有后盾,去做想做的事。
“奇怪,这些人是谁派来的,该不会是宁王殿下吧?”
看见楚寻舟走了,阮儿这才走了过来,她也看到了方才楼下的闹剧,不由出声发问。
柳思韵摇摇头:“宁王自打上次那一面后……已经赶往闽南灾地赈灾了,他不在京中,这些日子来捣乱的人一批接着一批,绝不是他能筹谋部署的。”
“那会是谁?”
阮儿不由哑然,她想来想去,也没能想明白究竟会有人见不得这等利国利民的好事。
柳思韵眸光微敛,看着窗外昏黄的天,轻叹了一声:
“那自然,是同针对文远国公府时一样的人了。”
京中风云诡谲,暗处不知藏了多少阴谋算计。
如今诗会是受了陛下首肯并赞扬的,寻常想借由搅乱诗会分一杯羹的人大多都退却,能在如今还迎难而上捣乱的,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
只是。
那些人隐藏在水面之下,如今出来蹦跶的都是些虾兵蟹将,不知要何时才能将那幕后之人一网打尽?
柳思韵心中略有些担忧,但很快就又消除。
“大姐姐,诗会结束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门外,柳湘莲提着裙摆笑眯眯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敛眉低目的柳素霜。
柳思韵勾勾唇,将二人招呼到桌前:“你们不也没回去?”
“那不是为了等你。”
柳湘莲嘴快,再度接话。
柳思韵看着两个妹妹,一静一动可眉眼间都透着愉悦,心思不由也轻快了些。
今日看了一整日的诗会,和楚寻舟也待了一整日,为了避人口舌,不再出现之前赏花宴上被苏鸢儿挑起的那桩事,她今日出门时,就把两个妹妹也带上了,只是她二人嫌待在这里无聊,这才换了隔壁包厢自个儿去看。
柳思韵眸光悠悠,看着柳湘莲不由打趣:“今日一轮票选,你和霜儿的诗也在前二百前列,就是不知之后能否晋级。”
是了,柳湘莲和柳素霜在最初投稿时就悄悄遣了人送诗去,若不是这次要寻找前二百的作诗之人,她还真没发现自家这两个妹妹心思也如此活跃。
被她如此打趣,柳湘莲吐吐舌头没有说话,柳素霜则是蛮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来惭愧,当初不过只是一时兴起去投,没想到真能入选。”
“还有些紧张。”
相同的话,李舒舒也如此说。
柳思韵许久未曾亲自考校她功课,如今趁着票选结果正在统计,闲来无事,索性就带着阮儿亲自去了李家。
她到时,李氏依旧不在家。
院儿里只有李舒舒和李耀祖。
如今的李耀祖在李舒舒的监督和管教下,一改往日嚣张跋扈的小霸王形象,而且因着没再被特殊关照,肥胖的身子也瘦了些。
看见柳思韵来,李耀祖哐当丢下手中砍柴的斧子,嗷嗷的跑回屋里躲着,而李舒舒则忙的将她给迎进屋去。
柳思韵同她闲聊了几句,就见小姑娘重重叹了口气:
“其实也不怨娘会厚此薄彼……因为她的确不是我和耀祖的亲娘,爹爹早逝,母亲在一次冬日出门找活儿后就再没回来,论起来,她其实是我们的小姑……是爹爹的妹妹。”
此话一出,柳思韵不由有些诧异。
“这……”
见她露出这个表情,李舒舒则继续道:“当时我们家还在京城下头的一个县,家中只有我和耀祖,我们二人被街坊邻里和亲戚们欺负,险些都死了。”
“后来,小姑因为生不出儿子,两个女儿都被夫家给卖了换成生儿子的秘方给她喝,她实在受不了,就将婆母的手指头给砍了,故而被休了。”
“族里容不下小姑,也容不下我们,她索性就带着我们一起上了京城,到这来讨生活。”
李舒舒说着,眼中显了几分难受。
可柳思韵听着,眉头却依旧紧蹙:“可即便如此,也不该是她逼你嫁人,又将念书的机会给李耀祖,还偏心的理由。”
李舒舒鼻子一酸,落下几滴泪:“其实,当初那事也怨我,若不是我非要去书坊买书,被那员外家的儿子看见,又怎会惹出这么多祸事?”
“他们用娘和耀祖的性命作为要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这才……”
如此一说,柳思韵便了然了。
她将话头转向另外一边:“那之后那件事呢?”
李舒舒脸上露出几分难堪,没有说话,倒是屋外倏然传来李耀祖的声音:“都是我的错,不怨娘,是我一直被隔壁那个秀才所蛊惑,说只有男子读书才有出路,我这才想争来这个机会,将来做大官,让李舒舒和娘住大房子……”
李耀祖向来是被娇惯的,说起话来从来都是没大没小,可如今这话一出口,柳思韵竟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几分倔强。
她挑眉:“倘若如此,你为何还要说那些话?”
“所以我说是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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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被李舒舒揍了一顿后我才知道,原来女子也不输男子,她瘦瘦小小的却能把我按在地上……”
李耀祖将门推开一道缝,脸上红扑扑,显然有些羞愤。
李舒舒闻言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柳思韵看见姐弟二人如此,不由摇头轻笑,孩子之间就是这样,打一打闹一闹,再大的矛盾也能消去。
瞧着二人说起了话,柳思韵索性起了身要走,这里的事了了,府里还有许多事呢。
然而,她将将出门,就被李氏拦住。
李氏素日都是去隔壁打牌,今日身上却是灰扑扑,脸上还有些脏,她将柳思韵拦住:“柳大姑娘,借一步说话。”
饶是李舒舒将前因后果讲了个遍,可柳思韵对于李氏依旧没什么好印象,孩子都是无辜的,饶是再有苦衷也不该如此……
可是,她却依旧顾着李舒舒的面子,任由李氏将她拉到一边,旋而却瞧见李氏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个布袋子,递给了她:“这是小舒他爹死之前留下的钱,不多,给两个孩子平分下来也就一人二十两,这是小舒那一份。”
“是我今日一早去他爹坟里给挖出来的,这钱藏哪都不成,若不是早早跟着他爹下葬,如今连一个铜板都不剩了。”
“小舒承蒙柳大姑娘关照,才得有如此造化,我都知道读书人念书是要交什么,束脩的,我自知这些钱不够,可也请柳大姑娘收下,为小舒多多尽心些。”
李氏这么一遭,倒将柳思韵给说愣了。
她轻轻皱眉,没有接过,只问了一句话:“当年你在你的夫家,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话一出,李氏身子一僵,苦笑自唇角泛出:“哪有什么难言之隐……就是我一直生不出儿子偏执了。”
“这些日子我一直都愧对小舒,明明一开始是想好好带着两个苦命的孩子好好活着,可日子过着过着,我竟也同那些重男轻女的人一般,对小舒动辄看不顺眼。”
李氏捂脸哭了起来,坐在地上,泪水打湿了衣襟。
李舒舒和李耀祖看见,全都小跑了过来,三人抱在一起,哭的更大声了。
……
直至走出街巷,行走在热闹的街市里。
柳思韵脑海里仍然回荡着李氏说的那句——“我不想成为他们,但我发现我居然和他们一样了……”
她脚步微顿。
是啊,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即便李氏一开始的初心是好的,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围的人逐渐将她的本心侵蚀,最终,才酿造了如今这样的场面。
李氏有错吗?
有,或许又没有。
这件事不论站在哪一方的视角来看,都挑不出错处来。
可是……
“社会是个大染缸,任何人都在里头随波逐流,凡有特立独行,逆流而上的,会遭到旁人的冷眼和嘲笑,甚至是阻碍。”
“李氏是千千万人的缩影。”
“柳大姑娘,你能在这样一个愚昧封建的社会里保持清醒的头脑。”
“说实话,我很佩服你。”
清朗男声自身后传来。
柳思韵旋身看去,撞进了楚寻舟幽邃不见底的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