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云霁掐着点联系了祝连。
“怎么个事儿？”祝连明显才刚起来，声音还有点哑。
云霁开门见山：“我这边有个VR项目，昨天整理材料的时候想到了VR游戏，你有兴趣吗？”
“VR游戏啊……我感觉受众不够多？不是每个家庭都负担的起一套VR设备的。”
云霁摸了一下下巴：“但……也许未来会比现在更普及一点？”
祝连想了想：“你等会儿直接来寸草吧，见面说。”
寸草是祝连开的一家游戏公司，不属于他们家旗下，是祝连一个人带起来的，现在规模也算可以了。
“行，那我现在收拾一下过去。”
宋和鸣就在楼下，看到她风风火火的下来，叫她一声：“早饭在桌上，还热着。”
反正也不急，云霁就坐在那细嚼慢咽地吃起来。
“要出去吗？”
“嗯，去寸草一趟，你应该还不知道……”
“之前有了解过一点，是祝哥的游戏公司吧，我有玩过寸草的游戏。”宋和鸣说。
云霁嗯了一声：“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也没多久，”宋和鸣草草带过，“我能跟你一起去吗，等你们忙完可以去准备东西，就不用多跑一趟了。”
云霁想了想，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你不怕被认出来吗？”
“全副武装就行了。”宋和鸣说着站了起来，“很快就好。”
云霁点点头，示意他赶紧去。
宋和鸣速度确实很快，云霁一个面包还没下去几口他就回来了。
云霁喝了口粥，问道：“这几年其实偷偷回来过吧？”
宋和鸣嗯了一声，“但不敢来找你们。”
“为什么？”
“因为混的很烂。”宋和鸣笑笑。
他不想自己那么狼狈的样子被他们看到，尤其是云霁。
云霁看了他一眼，忽然又问道：“你好像还没有正面的回答过，我猜测你离开的原因是不是对的。”
宋和鸣喉结动了动：“半对。”
云霁没打算再问下去，所以只是点了点头。
但宋和鸣却反问她：“你不想知道哪部分错了吗，还是你知道了？”
云霁咽下最后一口粥，然后才说：“不想知道。”
宋和鸣眼神暗下来，一言不发。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鞋尖上，深呼了一口气。
云霁也不清楚自己问这些是做什么，但这次她很顺从自己的内心，想问，所以就问出来了，至于答案是什么，她还不太想知道。
大概是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宋和鸣可能会给出的答案，所以她才说不想知道。
“走吧，去寸草。”云霁拿上车钥匙，先一步朝车库走去。
宋和鸣在原地顿了几秒，然后才追了上去，和她并肩走向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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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霁她们几个的脸在寸草是畅通无阻，因为之前不忙的时候来过太多次了，大家都知道。
不过这次带了陌生人，他们犹豫着要不要登记一下。
云霁看了一眼纠结的前台，简洁道：“这是自己人。”
前台的人立马连连点头。
“你在哪都这么强啊。”
专用电梯里，宋和鸣在她旁边幽幽地说道。
云霁没懂他想说什么，疑惑地嗯了一声。
“就是觉得自豪。”宋和鸣解释道。
电梯到了，云霁跨出去之前说道：“原本你也可以的。”
宋和鸣不言语，跟着她踏出了电梯。
云霁见他跟出来了，补充道：“但现在也不晚。”
“……”宋和鸣觉得自己以后一定是非常好哄的那种，只需要一句话心情就可以阴转晴。
云霁轻车熟路的来到祝连的办公室，这个人果然还没到。
不过云霁也没等太久，祝连很快也到了。
见到宋和鸣也在，祝连忍不住道：“怎么还带家属来了？”
“等会儿还有事要一起办，顺便就带上了。”云霁回答。
宋和鸣努力压下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
“我想先问一下，你有找好负责VR技术的公司吗，我这可提供不了这个，我们主研的是手游。”
云霁点点头：“南榆市的飞鸟集团，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祝连有些惊讶：“这都让你谈成了？”
“我们双方有合作意向，过两天我就要去南榆详谈了，如果你觉得我的想法可以的话，我就一起说了。”
祝连想了想：“可以提一下，毕竟寸草也是想在游戏领域做到全方面发展的，VR作为未来可能崛起的娱乐方式……确实值得一试。”
“行，你有什么具体想法吗？”
“你什么时候去南榆？”
“大概两天后。”
祝连点点头：“我知道了，在你去之前我会发给你的。”
云霁嗯一声，然后皱眉：“这么几句话就聊好了，你非要我跑来一趟干什么？”
祝连耸了下肩：“因为我来的路上自己也想了很多，吃早饭了吗？请你们吃个早饭作为赔偿。”
云霁摆摆手：“早餐就不用了，可以把请客提上日程。”
“行，等你从南榆回来吧。”祝连拿起桌上的防辐射眼镜戴上。
云霁看着他这副人模狗样的姿态，忍不住小翻了个白眼。
“那我和他先走了，你忙吧祝大总裁。”
“嗯，不送了。”
等回到车上后，云霁问他：“要不我们等会儿买完直接过去？”
宋和鸣没异议。
“去哪买？”
“公募附近有一家是我每次都去的，那里的东西最多，而且最便宜。”
“我大概知道你说的哪家了。”
云霁在宋和鸣消失的这几年也有去给他的父母扫过墓。
两家原来的关系很不错，宋父和宋母对她也像对待亲女儿一样，云霁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宋父宋母走的那年云霁15岁，当时身边的人的状态她记得很清楚，自己也不会忘掉那种一记闷锤敲在心上的感觉。
她不是亲生的都这么难过了，宋和鸣当时得承担多大的痛苦……
她记得当时宋和鸣个子还不高，眼泪糊了满脸但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在人来人往的大人间直直跪在遗像前，谁说都不动，像一尊雕像。
一直到云霁被大人拉回家时，宋和鸣还是跪在那儿。
第二天还要早起去上学，但云霁一点睡意也没有，于是她等大人都安静下来之后，偷偷跑去了宋家。
宋和鸣果然还跪在那里，但他家里其他大人一个影子也不见了，只留了一个十岁的宋和鸣在守灵。
云霁什么话都没说，把烧尽的香续上，然后就陪在宋和鸣身边，一直到天快亮大人要起床的时候才又溜了回去。
后来的几天云霁都是这么干的，她觉得宋和鸣太可怜了，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那种环境待着，身边有个人起码会好一些。
好像就是自那之后，宋和鸣对她要比对别人好很多。
云霁回过神，车子已经开进了停车场。
那家店和墓地门对门，云霁停好车，和宋和鸣一起过去了。
“老板，你这有没有一米长的木头棍子？”云霁让宋和鸣先去拿，自己去找了老板。
“有，你过来挑个顺眼的吧。”老板带着她来到最后面的一个小库房。
云霁扫了一圈，拿起一个直愣愣的棍子，“就这个吧，怎么卖？”
“这个不收钱，小姑娘，拿去用吧。”
“谢谢啊。”
“别客气。”
宋和鸣速度很快，这一会儿的功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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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好了。
等两人结完账又回车里把带的吃的拿上了。
“走吧，没有什么忘拿的吧？”
宋和鸣想了一会儿：“没什么了，走吧。”
两人一路无言走到了墓碑前。
墓碑上的两个人看着十分年轻，云霁的心情又沉重了一点。
到该上香的时候，云霁回避了一下，“想跟叔叔阿姨说点什么就说吧，说出来听得更清楚些，我去那边等你，好了就看我一眼。”
“好。”
云霁朝不远处的空地走去，站定后望向宋和鸣。
和从前相比现在已经高大的身影跪在碑前，云霁时隔多年又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无法遮掩的脆弱和悲伤。
像是和那个小小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似的。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宋和鸣朝她看过来。
云霁走过去，上了三根香。
烧纸有专门的容器，但云霁还是用那根木棍蘸了火，画了个圈把容器圈了进去，留了一个口正对着墓碑的位置。
这是她偶然听到的一种说法，说这样烧去的纸就不会被别人抢走了。
这样的说法寄托着生者对死者的挂念。
两人沉默地往火焰中送着黄纸和冥币。
“其实我每年都会回来大概三次左右，”在收拾产生的垃圾时，宋和鸣忽然开了口，“但每次都待的不久。”
云霁大概也能想到，毕竟父母在齐禾长眠，他不可能这么几年一次不来看。
这片土地太大了，所以就算在同一座城市里也不一定会遇见，云霁想。
“每次回来心情都不一样，第一年的时候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宋和鸣说着，笑了一声。
云霁帮他拿起一旁的垃圾袋，问：“后面几次呢？”
“觉得空落，也觉得自卑，还有不甘，迫切的想要回来……很多种。”宋和鸣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某一点，像在回忆什么。
两人收拾完毕，朝停车场走去。
云霁又问他：“那这次回来是什么心情？”
“安心。”宋和鸣回答。
宋和鸣拿过她手中的垃圾袋，快步走到垃圾箱旁扔进去，然后又快步走到她身旁。
“但现在又有点害怕了。”
“为什么？”
宋和鸣没有回答，转而说道：“你大后天去南榆吗？”
云霁虽然疑惑，但还是点点头：“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
两人刚坐回车里，云霁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动车，手机就不要命地响了起来。
云霁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宋和鸣。
“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宋和鸣点点头。
云霁走到不远处，在电话挂断前一秒接了起来。
蒋驹的声音感觉沧桑了许多。
“云霁，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吗？”
“你伤害别人的时候有想过给别人回转的余地吗？”云霁冷下脸。
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蒋驹的声音才又传过来：“云霁……你真狠。”
云霁没有表情，淡淡道：“明天就是你最后的期限了，抓紧时间，不要再做无用功了。”
“……行，你等着。”蒋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云霁蹙了下眉，回到了车上。
“怎么了？”
云霁摇摇头，但一张脸还是紧绷着。
居然还敢给她放狠话？？云霁越想越火大，连回家的速度都变快了。
宋和鸣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握紧安全带盯着前方。
等到了家之后，云霁才明白蒋驹没在放狠话。
他居然跑来她家了。
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云霁和他对上视线。
但很快，对方的视线就转移到了她的旁边——宋和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