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映禾别无所求,只愿伺候三小姐起居,望成全!”老妇人一字一句道。
真的是吴都尉之女吴映禾!江九晞的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吴家与温家素来交好,她与吴映禾也算是手帕之交,没想到昔日京都中养尊处优的贵女,竟会沦落至此。
“晞儿身边确实缺个人照顾,你今后就住在寂桐院吧。”江家主此时已无心顾及这种小事,很快就答应了。
不管这个奴仆有何谋划,与傀城的威胁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危机已除,诸位先回去歇息吧,修建祠堂之事明日再议。”江家主不知在想什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但依旧没有忘记感谢殷长霁,他微微拱手道:“多谢公子及时相助,江家欠公子一个人情。”
“无妨,举手之劳。”殷长霁回了一礼,语气淡淡。
江九晞对这些江家人会如何奉承剑圣弟子毫不关心,她将吴映禾从地上扶起,二话不说就拉着她向寂桐院走去。
“小姐...这样不合规矩。”老妇人的右手挣扎着,想从江九晞的手心中抽出。
江九晞的身子一僵,猛地止住了脚步,愣了好几秒都没有动作。
“小姐?”老妇人的声音有些紧张,她不知道江九晞是何意,只能不停地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江九晞闭上了眼睛,眉心蹙了几下才强控着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是啊,她为主她为仆,这样确实不合规矩。
如今的吴映禾已不敢提起自己的姓氏,而她也不再是温九晞。
许多想说的话,想问的事,都无法宣之于口。
世事多苍凉。
“抱歉,是我一时激动,失了分寸。”江九晞松开了她,尽量平静地开口道:“你是唯一一个愿意来伺候我的人。”
“都是老奴没用,才让小姐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老妇人低着头,眼中蓄着泪花,“云...五姨娘对老奴有大恩,老奴...”
原身的生母乃江府的五姨娘,名唤云枝。吴映禾差点直呼出了五姨娘的名字,看样子二人应该很熟悉,且绝对不是主仆关系。
江九晞察觉出这些后立刻打断了她,“夜深露重,先回屋吧。”
说罢,江九晞快步走在前面带路,她们似心有灵犀,一路上谁也没有再开口。
一回到屋中,江九晞就将门关了起来,然后指了指旁边闪了一条缝的窗户,示意吴映禾去合上。
就在吴映禾正关窗时,江九晞状若无意地温声道:“您与我母亲,可是至交?”
“小姐都知道?”吴映禾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后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诈她。
这位三小姐,小小年纪竟有这般的心思。但她既如此聪慧,又如何会长年任人欺凌?难道是在藏拙?
吴映禾想不明白。
“我知道的不止这些。”江九晞微微苦笑,她的目光逐渐放空,似望穿面前之人,破开腐朽木窗,跨过流水光阴,抵达了那虚无缥缈的远方:“我还知道你姓吴,不是一般的吴。”
“昔日都尉吴安节只率兵三千,就破了北莽的上万铁骑,以奇门之阵将北莽拦在关外之地。可谓真正的忠臣良将。”
“当年小姐只是一个六岁的孩童,云枝她...她竟对您说了这么多。”吴映禾有些哽咽,泪花在眼眶中打转。
其实云枝什么都没对原身说过,江九晞只想借此套话。
“可惜母亲当年走的太急,许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告诉我。”江九晞淡淡道:“我一直有个疑问。”
“小姐请说。”
“吴家战功累累门庭显赫,为何会让嫡女沦落至此?你又为何会与我母亲相识?”
吴映禾一愣,她似很是诧异,半晌都未开口。
“我的问题有何不妥吗?”江九晞看上去十分平静,声音无波无澜,其实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原来江九晞并不知道...吴映禾笑了笑,此刻早已分不清这笑意中究竟是欣慰还是遗憾。
“云枝在小姐面前只字不提定是不想让小姐参与那些恩怨。”吴映禾道,“既然云枝不言,我也会如她一样守口如瓶。吴家之事世人皆知,小姐问谁都一样。”
“你是何时入的江府?”江九晞见此路不通,立刻转移话题。
“云枝出事后,我便想替她照顾您,等了五年才等到江府招仆人。没想到进府后被安排打扫祠堂,不仅没有机会见到家主,也无法出入公子小姐们的居所,故而让您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吴映禾答道。
“既然无法达成目的,为何不离开江府?”江九晞不由得冷笑,“就这么喜欢在江府为奴为仆蹉跎时光吗?”
她就这样不带情绪地看着吴映禾,虽并无怒意,却无端地生出了几分威压,一下子变得高不可攀。
吴映禾的心跳不由得慢了一拍,许久没有人能让她产生这种莫测可怖的感觉了,何况对方仅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
好敏锐的洞察力!
“映禾。”江九晞叹了口气,目光放柔了些许,“你既是先母的故友,便也是我的朋友。”
“虽说坦诚相待方可为友,但人生在世总有难以宣之于口的秘密,我自己亦做不到事事坦诚,故而也无权要求你如此。”
“但我希望你不要事事都瞒着我。”
她句句皆诚恳,不带半分心机算计,只因面对的是吴映禾。
昔日两个妙龄少女在庭中对弈品茶,养尊处优,无忧无虑。庭院中仆从成群,奇珍异草种了满地。以花为诗,以酒助兴,剑舞纷飞,醉了满堂宾客。
未曾想转眼间,一个香消玉殒,一个沦落天涯;一个借尸还魂,一个满头银发。
故人二字对她来说太重,只能埋藏在心底。或许这一埋,就是一辈子。
吴映禾愣愣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许久才回过神来。
“老奴并非想有意瞒着小姐,只是我们老一辈的恩怨不该让小姐沾染。”吴映禾低下头,唇边溢出了一丝苦笑,“我来江府不仅是为了您,更想承云枝之志,完成她未完成之事。”
“难道先母嫁入江府另有隐情?”
吴映禾叹息了一声,“这些事情与小姐无关,老奴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人人都说我母亲是因与小叔子私通而被家主赐死,可我不信。”江九晞道:“她虽出身青楼,但却极聪慧懂礼,断然做不出此等事情。”
她看着吴映禾,一字一句道:“我是她唯一的女儿,有权知道真相。”
吴映禾握紧拳头,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当年她为了套话不得不委身江勇,没想到江勇起了占有之心,设计让人捉奸,将二人缠绵之事暴露于大庭广众。江勇想以此事让江家主休了云枝,然后顺理成章纳云枝为妾。”
“江家主怒火中烧,他既不想让江勇得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又想为自己找回面子,于是直接赐死了云枝。”
“江勇?”江九晞努力回忆着原身的记忆,“可是家主的二弟?”
“正是。”吴映禾道:“江家主一共三个弟弟,江勇排行第二,听说当年争家主之位时只是惜败。”
“原来如此。”江九晞理清了思路。
“夜色已深,小姐早些歇息。老奴就住在您右边的厢房,若小姐有事只需喊一声老奴就能听见。”吴映禾道。
“等等。”江九晞叫住了转身正欲离去的吴映禾,很认真地说道:“我希望你我二人私下不是主仆,而是朋友。”
“好。”吴映禾心中一暖,她看着江九晞的眉眼,似乎在从中寻找故人的影子。一想到今夜发生的事情,她就怎么都放不下心来,于是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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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万万不可掺和江家与傀城之间的事情,江家与傀城,都不是善类。”
点到为止,并不多言。
“多谢,九晞记下了。”江九晞也很知趣地不再追问。
*
洗漱完后,江九晞躺在床上辗转多时都未入眠。明天就是武试开始的日子,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这具身子资质平平且毫无功底,她只练了半个月的招式技巧,如何比得过别人从小到大的苦修?
其实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若此次失败,只能再等三年了。
但江府不是久留之地。所以无论武试结果如何,她都必须离开江府。至于吴映禾...
正在她心事重重闭目沉思之际,突然听到屋门被人悄悄推开的声音。
江九晞极为警戒,但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那,佯装深睡。
深更半夜闯人卧房,绝对没安好心。她倒要看看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不速之客并没有在屋里翻找东西,而是径直走向江九晞的卧床。脚步声不重,但也没有刻意放轻,听着应该是一个习武之人。
江九晞的呼吸乱了一拍,被子下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
就在那人即将抵达床边时,江九晞猛地睁眼,眸中寒光迸发,死死地看着来人!
竟是江家三公子江执礼!
江执礼是二姨娘许氏所出,记忆中与原身并没有什么来往。他深夜潜入卧房,难道是想...
“醒了?”江执礼对江九晞充满寒意的眼神视若无睹,“没有喊叫,算你识相。”
“你来做什么?”江九晞不带情绪地问道。
“怎么,不想让哥好好疼你吗?”江执礼满脸不怀好意的笑容。
“出去。”江九晞平静地道。
江执礼闻言直接上前一步将一只手撑在床头,俯下身压低声音道:“哦对了,三妹可以喊人。但迈进这屋子的,只有死人。”
“你这样不怕遭报应吗?”江九晞冷冷道。
“报应这种事你也信?难不成鬼魂还能索命?”江执礼觉得好笑极了,他伸手捏住江九晞的下巴,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你若是有眼光,就乖乖从了我,我保你今后过上好日子。”
“反正你我之事不会有第三人知道,也不影响你日后嫁人。”
“若我不愿呢?”江九晞冷笑。
江执礼捏着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你这样的美人,何必与自己过不去?从了我,你绝不吃亏。我也就三五日来一回,但你却可以日日过上江家小姐该过的生活。”
“我给你一次自己滚出去的机会。”江九晞淡淡道:“你若敢强来,我定会让你此生万劫不复。”
“你就不怕身败名裂,一辈子嫁不出去吗?”江执礼笑着提醒道。
“嫁人是什么非做不可的事吗?”江九晞的目光一点点变冷,“若苍天有眼,你这样的人渣才理应孤独终老、断子绝孙!”
“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江执礼的耐心显然不多了,“若你再不配合,当心第二天下不来床。”
江九晞正欲扬手打他,突然发觉自己的胳膊似乎有些使不上劲。
她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已于不知不觉中被下了药,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她必须寻到根源。于是故作愤怒道:“卑鄙!你对我做了什么?!”
江执礼得意地摸了摸腰间悬挂的香囊,隐隐有炫耀之意,“这可是我从幻香坊重金购得的‘美人梦’,此香只对女人有效,半刻钟内必会化作一滩春水,求着承欢身下。”
江九晞的面色微变,此香她有所耳闻,听说极为猛烈且无解药。
“都说万事开头难,所以我特意准备了此香。”江执礼不紧不慢地解着自己的腰带,“放心,既然是第一次,哥定会温柔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