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不是的!”柳闲瞪大了眼睛,“此时确实不该出头啊,就算是出头也不能由二姐姐去找太子殿下出头……”
柳子瑜哭着打断了柳闲,“够了!我不想听!统统都是借口!我柳子瑜在柳子音成为太子侧妃以后,在你们眼里就已经什么都不算了!如今程庭成了个小文官,你们更是不会把我放在眼里!还要用这些借口来糊弄我?”
柳子瑜想到当初柳子音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的样子,心里就暗恨不已。
明明她那么受宠,可是她却要冷眼旁观自己姐姐遭此祸难,她就不信柳子音真的能安心的在太子府当她的侧妃!
柳闲不可置信的看着柳子瑜离去的背影。
他明明是将两个姐姐一般看待的,都是尊着敬着的。
从来没有因为她们现在的或是未来的夫家对两人有什么厚此薄彼,为什么大姐姐会这么想呢?
柳闲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母亲身边,柳母也在思索着该怎么解决大女儿的婚事,也没有发现儿子的愁绪。
柳父则去准备一些慰问品,要拿去送给那位撞柱的大人,唉,头上顶着程庭未来岳丈名头的他还得多出一些,心里头希望到时候那位老大人可别打笑脸人啊。
……
太子府书房,已经从那位老大人的府邸离开的王大人正坐在太子对面,手执白棋与太子对弈。
他脸上带着几分悠闲自得,“那位老大人的老妻还穿着诰命服去找了太后告状,另外几位大人的夫人更是在府中闹要上吊,说程庭在朝廷上污蔑他们的家族,毁了他们的名誉,她们和其儿女无颜活着,要到地府里去和列祖列宗证明清白。”
王大人说完后停顿了一下,看了下邵敛的脸色,继续道:“这程庭也当真是不知好歹,当初殿下您早就和他说此事不宜在朝堂上揭开,他却阳奉阴违的越过殿下您去上报陛下,如今有这个下场也是他自找的。”
邵敛落下一子,冷淡的说了句:“愚蠢。”
程庭来和邵敛复命的时候,确实提过被收买的上官之事,人员之多,其中之复杂,程庭不明白,他只想要斩杀贪官,还百姓一个清清白白的官场。
可从小在朝堂上浸染的邵敛却看得明白。
这些人杀不得。
他明明白白的告诉程庭,这些人他不能动,这后面牵扯的方方面面不是能轻易除掉的,就算要算账也得等时机,但是程庭还是在朝堂上状告了那几个上官,还拉出了几个人证,试图以此推翻那些人,结果呢?
邵敛回想起了程庭看着那位撞柱老大人后苍白的脸色,心里一阵莫名。
若不是他调查过那些文章确实出自程庭之手,且程庭平日言语和他的文章风格一致,他真的会怀疑程庭科举舞弊。
王大人看着棋盘,失笑,“若不是殿下您看重此人,当日在陛下面前为程庭提了一句抄了那几个商贾的功劳,只怕程庭会被直接剥掉身上的官服,扔进慎刑司里当老臣牢内的罪人了。”
邵敛抬起眼皮,“这几日他怕是不好过,你暗中好好关照他。”
这话不是阴阳,是真心的。
王大人有些诧异,“殿下当真要培养他?”
“嗯,只要磨掉他身上的棱角,此人还是很有用的。”邵敛道。
虽说他不满程庭自作主张,在朝堂上弄出这些事来,但是程庭带着慎刑司的人抄家,是真的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
那些商贾背后不知道许诺了程庭多少好处,可程庭依旧能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就抄了他们。
此事他做得令邵敛非常满意,陛下也很满意,也是因此才没有真的将程庭一撸到底,彻底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程庭是一把没有磨好的刀刃,而他邵敛会好好的打磨这把刀刃,成为日后砍向底下让他不满的官员的屠刀,届时若是钝了,扔了也就是顺手的事。
“老臣明白。”王大人拱了拱手。
程庭接下来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以往这些“落水狗”事后被报复,最严重可不只是丢了性命,死前几乎是名誉全毁,成为了百姓们吐在地上的一口唾沫。
这对有傲骨志气、一腔热血的直臣那就是灾难性的打击。
更何况,程庭同时告几位上官没成功,这些上官的势力加上妻子娘家的势力,程庭的名声都得被毁了,可既然他被太子重点关注了,那王大人就不会任由他的名声被毁,不然日后太子要用此人还有些难以拿出手。
……
程庭出事,在郁子音的意料之内,但又在她的意料之外。
邵敛不同意他上奏,他还是上奏了,郁子音也不好说这个人不知道是蠢,还是太正直了,一个刚入朝堂不久的小小国子监要对上几个城府深的上官,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不管是邵敛还是郁子音都低估了程庭的作死程度。
程庭成为国子监的小文官以后确实颓废了一段时间,在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以后他没有选择夹着尾巴做人,而是准备了一通文稿,准备像以前他还未入朝之前就散播出去。
他要让世人都知道那几位上官和商贾勾结所做下的龌龊行径。
若不是王大人为了让他知道太子对他的关注,特意要去见面提点时发现,只怕这人真是要将事情闹大了。
太子府里,得到消息的邵敛都气笑了,看着面前的莲子汤都觉得倒了胃口。
“殿下,可是臣妾做的不好喝?”魏侧妃弱弱的看着他。
邵敛强忍不悦,挥挥手,“你下去吧,孤还有要事。”
魏侧妃轻咬唇畔,“是……”
魏侧妃走时忍不住瞪了一眼那个去邵敛耳边说话的人,心里暗骂这人来得真不是时候!
魏侧妃走后,邵敛问那人,“那些文稿烧了?”
“还没有。”那人摇摇头,“王大人说让属下先告知殿下,再由殿下您做出决断。还有,大人让属下转告殿下,当日程大人带上朝堂的那几个人证此刻已经被关押在慎刑司内部。”
“嗯。”邵敛按了按发疼的额头,“别杀了他们,那几人还有用。那些文稿也编成册,让王大人保管着,至于程庭……”
邵敛思索了一番,抬起头,眼底阴沉,“有些蹦跶得太欢了。”
他抬手招了招,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旁边那人眼底难掩惊讶,他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这个人的存在。
那黑影跪在地上,“殿下。”
“折了他的手,让他安静一段时日,对了,记得把这个留下。”邵敛将一枚扣子放在了那黑衣人手心里。
这是那位老大人的爱子身上一件衣物的袖扣。
有时候,仇恨可是很好的武器。
“是。”黑影来无影去无踪,下一瞬间就消失在了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