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小重山
    苍知白这一番惊世骇俗的发言,吓得玄负雪足足半宿没睡好觉,还噩梦不断。

    一会是苍知白面容扭曲,浑身是血地趴在床头,一声接一声地喊她师妹。

    一会是苍未名半张脸都成了白骨烂肉,拖着一具骷髅架子从坟地里爬了出来,定山河剑光一闪,刺穿她的胸口。

    一会又是见孤峰上连绵大雪,她被困在狭窄的轮椅当中,捧着金丝暖手炉,怔怔地望着天空中自由翱翔的大雁。

    到最后,竟然还梦见了凛迟。

    不是在酆都重逢之后的冷漠桀骜青年,而是还在凛家时,一身素白仙袍,金冠高马尾的沉默少年。

    玄负雪醒来之后,回想起梦里的场景,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又是春读时,她与凛迟一道去小重山试炼,凛迟自始至终臭着一张脸,不肯理她。

    而彼时她刚刚被这不知好歹的狗崽子狠狠咬了一口,泪眼汪汪,捂着手背上深深的齿痕,嘴上不肯听,早就将这人翻来覆去骂了千百遍。

    白鹭洲和见孤峰两门弟子方阵紧紧挨着,所以她满口的污言秽语,凛迟也全听了去。

    无视了他越来越黑的脸色,玄负雪下定决心一定要狠狠报复回来。

    于是小重山秘境之中就多出一番奇异景象——俊秀阴沉的少年身后不远处,一袭青衣的少女鬼鬼祟祟,猫着腰推着轮椅躲藏在草丛或树干之后,一路尾随。

    每当他看中了仙草灵宝,必然有人猛地从背后蹿出,抢夺后扬长而去。

    其实按照凛迟那时的修为,想打过她、把灵草抢回来也并非不能,偏偏他只是蹙着一双浓眉,眸色阴沉,死死地盯着她,任由少女龇牙咧嘴地朝他做鬼脸嘲笑,攥紧拳头却一声不吭。

    玄负雪一想起他的表情,就抿唇忍笑。

    该不是,这家伙那时候就喜欢她了罢!

    哼,怪不得无论如何作弄,这人都包子似的没脾气。

    不过玄负雪只许自己欺负他。等到凛迟因为收集灵草不够、被其他弟子刁难时,她又看不下去,猛地冲上去一把将那出言侮辱、逼凛迟学狗爬的圆脸弟子一把推进了烂泥地里。

    事后还因为与同门不睦的罪名,被苍未名关了禁闭,还说什么多生怨怼是为六根不净,足足断了三日水粮。

    那时玄负雪饿得头晕眼花,心中后悔不迭,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要搭理凛迟这扫把星。她正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骂骂咧咧,凛迟却来了。

    依旧是冷着一张俊脸,一言不发,却从怀里掏出一个热腾腾用油纸包好的袋子,硬邦邦地递给她,玄负雪吓了一跳,险些被他僵硬动作和神色吓住,以为他特地过来报复自己、递来的东西也包藏祸心,不肯接。

    于是凛迟便很不耐烦,直接上手扯开她交叠的胳膊,粗鲁地将那油纸包好的烤鸡塞进她怀里,又不容抗拒地撩起她的襦裙下摆,掌心贴上温热柔软的腹部,不轻不重地下压。

    “瘪的。”他冷冰冰道,“你饿了。该吃东西。”

    ......

    玄负雪猛地甩脑袋,试图将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火热触感抛在脑后。

    邪魔可怖,诚不我欺!人不在这里,相隔万里,还能扰她心神。

    不过,这番梦境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譬如,她现下想起来了,那在小重山秘境时、与他们起了冲突的圆脸弟子,正是凛思遥。

    在酆都抓到刺客时,玄负雪曾从刺客口中听闻,凛家如今是凛思遥担任少主之位。这人的名字她不耳熟,但原来是曾经见过的,只是印象不佳。

    思及回忆之中凛思遥对着凛迟那一副厌恶至极、颐指气使的模样,玄负雪皱起眉毛。

    *

    自接到凛家弟子求援之后,灵舟快马加鞭,终于在三日之后赶到白鹭洲。

    如凛家弟子所说,昔日碧海蓝天的浮空海洋已成为人间炼狱,魔气丛生,尸横遍野。

    按照玄负雪的行事作风,本来是要直接亮刀拔剑,大喇喇往守城的魔兽面前一战,喊一声“我来也”,就这样直接冲进去。但苍知白素来谨慎,更与凛迟不死不休,定然不肯允许她乱来。

    于是乎,见孤峰弟子都换下门派制服,装扮成行夫走卒,趁着夜色混入城中。而疑似奸细·玄负雪,被喝令留在后方,非经苍峰主允许不可私下与凛迟接触。

    玄负雪自然不可能听他的。

    趁着守门的弟子打瞌睡,玄负雪蹑手蹑脚地就离了灵舟。

    原本以为进浮岛会大费周折,没想到她刚刚走到栈桥便,那浓郁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魔气便自行散开,仿佛认出了她是谁,为她敞开一条大路,还有几缕活泼的魔气绕成了丝,勾勾搭搭地轻轻拉扯她的衣角手指。

    一路畅通无阻,离主岛越近,越能听见丝竹管乐之声,玄负雪的心跳也愈发雀跃起来,随着不绝于耳的欢快鼓点一道跳个不停。

    她砍晕了一个躲在屋檐下偷懒的婢女,换上对方的衣裳,端着果盘,低下脑袋进了宫宇。

    如她设想的,大殿之内歌舞升平,四下坐着的凛家修士个个面露怒容,却敢怒不敢言——每一个人的身后,都立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魔将。

    大殿正中,衣着轻纱、难掩曼妙的舞姬随乐而动,正中央却格格不入地瘫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正对着上首之人破口大骂。

    “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初设计埋伏是我凛思遥一个人的主意!魔头你要打要杀冲我来!你折腾门中长老、小辈算什么本事?!”

    这厢凛思遥口中怒骂不绝,那一边,坐在高位上的男人却一动不动。

    趁着端菜的功夫,玄负雪抬眸瞄了一眼,正见凛迟闭着眼,锁着眉,烦躁地在揉太阳穴。

    一段时日不见,他似乎清瘦憔悴了不少。

    待他睁开眼,玄负雪又瞧见了那双黑黝黝眸中的血丝,以及眼下青黑,顿时就有些不是滋味,心中嘀咕埋怨:走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要除了鬼千玦的残魂,不过将近十日不见,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模样!

    果然狗嘴里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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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象牙,这人说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他大费周章地来白鹭洲闹这一出,想必也是发现了魔魄的踪迹,听报信弟子所言,应该已经在小重山将残魂诛杀了。

    也怪凛思遥自己不长眼,撞到了这尊煞神的刀口上。凛迟与凛家的新仇旧怨,也正好到了要清算的时候。

    一曲将歇,凛思遥骂得嗓子都劈了,声音减弱,这才换来凛迟轻蔑的一眼,开了口,却不是冲着凛思遥说话:“堂中还有其他仙门的‘道友’,可也有满腹牢骚要说?择日不如撞日,今晚便一同与在下说个干净罢!”

    他发现我了?

    玄负雪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喜滋滋的,心道这人还算有些眼力见,她伪装成这幅模样,他还能在乌泱泱人群里发现自己。

    正准备迈出脚步,身前侧一道长剑横出——飞雪剑轻薄如蝉翼,却来势汹汹,划破凌空,直逼凛迟咽喉。

    与此同时,不知从哪里、从天而降的见孤峰弟子纷纷持剑而出,与场中的魔兵混战成一团。一部分绕过守卫,搀扶起酒桌后的凛家弟子。

    一位长老颤巍巍地摇头:“多谢道友!可老夫有心相助,却被那贼人下了软筋散,别说持剑争斗了,现下只怕连根筷子都拿不起来啊!”

    很快,所有失了行动能力的凛家人被围成一圈,如同被赶进羊圈的绵羊一般,白花花的一堆,被见孤峰弟子护在大堂中央。

    寻欢作乐的舞姬、婢女早就一哄而逃,琴弦崩断,佳酿打翻,剩下的只有兵戈相碰之声。

    见孤峰弟子虽然人少,但胜在一个出其不意、配合有素,一时也能与力大无穷的魔将魔兵们相持不下。

    玄负雪猫着腰,又堪堪躲过一道飞来剑气,如一尾游鱼似的在满地狼藉中上蹿下跳,挤出一条通往首席的小路。

    道路的尽头,是断罪剑与飞雪剑相持,剑身蹿出一阵雪亮火花,剑气层层激荡。

    经过几日的休整,两人看起来都恢复了不少,打得甚至比上次在桃花宫还要凶。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最后还是苍知白隐隐有了败相,飞雪剑剑身嗡鸣,不堪重力,“铮”地一声蔚然长鸣,脱手而出,深深扎在地陷。

    众人眼睁睁见这一幕,全都脸上顿失血色——苍知白可是如今仙门唯一仅存的希望,若是他也败在这魔头手下,不说白鹭洲、岂非整个人间都要沦丧?!

    其中最为惶恐的,当属凛思遥,几乎已经到了惨无人相的程度,偏偏他还被捆仙绳束缚着,腿也断了,只能奋力挪动想爬上前来助阵,然而除了让绳索更割入肉几分之外,于事无补。

    玄负雪冷眼旁观一会,只当做没看见。她可还没忘了从先在小重山时对方仗着人多势众、逼着落单的凛迟从他□□学狗爬的事情。

    就该让这种人吃点苦头!

    正邪两道魁首的较量即将要分出胜负,在一片绝望的死寂中,凛思遥突然震声道:“娼妇之子,纵然侥幸得胜又如何?!连招式功法、姓氏家族都是偷来的,胜之不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