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充耳不闻，只是走路的速度更快了，伴随着加速的心跳节奏，一哒一哒。
好在电影院内黑漆漆一片，什么心事都掩藏下去了。
温柔选座时特意挑了最后排中间的两个位置，周遭无人。
这电影上映时间许久，整个厅稀稀拉拉坐了三四人，散落在不同方向，一对情侣，一对朋友。
温柔闷声不响，埋头对座位号，程昱插着裤袋，懒洋洋的，像大型犬一般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找到座位坐下，温柔才觉得手上空空，自言自语地叨叨，“哎呀，忘了买爆米花跟可乐，看电影怎么能不配爆米花跟可乐？”
电影已经开场两分钟，阴森森的音乐配合屏幕内的雨夜空景，突然从远至近驶入一辆红色出租车，驾驶座上朦朦胧胧的人影，后排似乎鲜血淋漓，眼见要特写——程昱赶紧起身，“我去买吧。”
温柔茫然抬头，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算了，错过开头就可惜了。”
……他一点也不会觉得可惜。
“你看，我去给你买。”程昱很淡定地打开手机，用微弱的光照脚下的路。
后知后觉的温柔摸着下巴，猜测他是不是被吓到了。
程昱去前台买爆米花，前台低着头，百无聊赖，“双拼要吗？”
还有一种长宽形状的空心薯条，咸味，许多人会跟爆米花拼着吃。
程昱点头，“可以。”
又让前台拿了一瓶可乐。
“这里扫码付款。”前台这才微笑抬头，正巧程昱也抬头望去，眼神无意地对上了。
前台瞪大了眼睛，“你——”
“你是程昱？？！！”
“……”
“我应该不是。”他边说，边迅速付款，拿着东西快步走人，不想做过多纠缠。
前台怔愣了几秒，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开始跟闺蜜分享：【我好像碰见程昱了，就是今年抖音巨火的那位，游泳的，妈的，巨帅。】
程昱抱着一桶吃的，拎着一瓶可乐返回影厅。
温柔正看得津津有味，余光瞥见他抱着吃的坐下，凑近了一些分享道：“你刚没看到真是可惜了，好刺激，十分钟这个凶手杀了两个人了。”
本身影厅的音响声音就过大，为了叫程昱听清自己说得话，嘴巴都快贴近他的耳垂了。
程昱能感受到耳垂微微震动，漆黑的环境里，眼神收缩了一下。
至于她说了什么，那就根本不重要了。
程昱训练忙起来时，连睡觉的时间都很少，更不要提看电影，这久未尝试的体验，确实不错，难怪那么多暧昧的男男女女喜欢约看电影。
他心情大好，把桶装的零食往两人中间放了放。
温柔的注意力全在电影上，只留余光去抓桶里的薯条与爆米花，程昱则不然，注意力全在温柔身上。
在黝黑的环境下，他看见一只小小的手拿上拿下，心思一动。
程昱先挪了挪屁股，再斜了斜身子，然后侧了侧头，瞄一眼她手的位置，支在椅上抵住下唇的手指开始蠢蠢欲动，弓起的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着。
温柔看到正刺激时，纤细瘦弱的女子独自在偏僻的车站等待心上人的出现，凶手举着利刃，越靠越近……
因着紧张，她原本想抓爆米花的手迟迟未落下，整个人上半身微微蜷缩着。
温柔属于人菜瘾大，爱看，但胆量一般，稍微有些刺激血腥的也会心里发慌。
凶手捅下的那一刀、故弄玄虚的背景音、配合女子回头时恐惧的眼神——她即便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也着实吓了一跳。
温柔条件反射一般闭上眼睛，手不自觉寻找安全可靠的东西去抓，她被吓得花枝乱颤，倒是咬着唇不发一声——她最后的倔强。
她抓住了程昱的胳膊，因为紧张而力气过大，五根手指做九阴白骨爪的形态，指甲都陷进他肉里——好在她没有留指甲的习惯，每根手指的指甲都剪得平平的、短短的，杀伤力减去大半。
程昱抓住机会，十分自然地伸另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安抚，“怕还挑这种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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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还沉浸在剧情里，没反应过来，转头瞪他，“你怎么不怕？你是不是没有认真看？”
“啊，没有呢。”程昱又换了一个懒散的坐姿，嗓音低沉含笑。
黑暗中，他半张侧脸隐隐绰绰，他的眉骨、鼻梁、下颌线，都宛若手工刀雕刻出的艺术品，两年未见，他似乎变得更成熟了一些，这幅长相，也难怪引起轩然大波。
温柔有些恍惚，觉得程昱跟自己想象中的模样似乎不一样了，很不一样。
“哦，是不是不太喜欢？要不？”温柔比划了一个走的手势。
程昱歪着头笑，他道：“还行，再看看。”
后半程的电影，温柔注意力也开始涣散了，程昱十足的扰人，叫人恼火又没法生气。
他一会儿凑很近，几乎贴着她耳朵问，“哎？这个凶手为什么杀这个女生？”
一会伸出手指，勾住她垂落肩膀的发丝，轻轻拽一拽，“哎？这个女生为什么要答应跟凶手约会？”
她偶尔伸手去抓爆米花时，总“凑巧”同他的指尖碰触，亦或者他在旁打一个哈欠，坐低身子，垂着头，几欲靠在她的肩上……
有一种诡异暗流在两人间涌动。
电影结束，灯光亮起，温柔总算舒了口气。
等前排的人都走光，两个人才起身，慢慢悠悠往出口走。
电影院的出口与进口是同一处，出来时，前台一直拿眼睛觑两人。
温柔对此并没有察觉，只绞尽脑汁不冷场，“还挺好看的哈。”
“嗯——你看明白了吗？”程昱问她。
温柔愣，“挺好明白的呀。”
这么简单的叙事结构，“你没看明白吗？”
程昱意味深长道：“没仔细看。”
想到程昱后半程的诸多小动作，温柔没好气道：“没仔细看，你问题那么多？”
程昱极为自然地伸手搭在她的肩上，“没仔细看，问题才多啊——”
身后，有个手机探出脑袋，拼了命地咔嚓咔嚓，把真相框进相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