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穿着一身战袍，浑身上下就鞋子属于自己的温柔，在宿舍焦急等待程昱的信息。
演唱会开始时间七点半，学校离江城体育中心开车约莫四十分钟，而现在已经六点半了……
温柔在宿舍内咬着手指踱步。
几分钟后，程昱的短信姗姗来迟：【门口。】
她大喜，抱起包就冲出去。
门口，陆续有甜蜜约会的情侣或是挽手搭肩的同学进出，纷纷觑向那辆深灰色的越野。
温柔小跑着，一路听见学生间的讨论。
“欸，门口那辆车不知道是谁的，很贵，那个型号要超两百万了。”
“反正肯定不是我们学校的，嘿嘿，你那么大惊小怪做什么，校门口的豪车还少？不都是来接妹子的。”
“主要是稀有，一般开来接妹子的不是跑车就是商务车，越野少见。”
“审美还行，那些跑车真是土到掉渣，有些丑绝了。”
“哈哈哈，你别是嫉妒学校的姑娘都被外面的老男人泡走了……”
温柔听这些对话，心里很是无奈，实在是舞蹈学院的漂亮女生太多，难免有一些被富商追求，成功嫁入豪门的亦不在少数，她刚进学校，也听过太多有鼻子有眼的传闻——时间久了，多数人对跳舞的女生有了这样的刻板印象，生气，却也懒得解释。
想着，温柔加快步伐，头再低一些，帽檐更是挡住大半张脸，仅留下看脚下路的视野，她可不想成为学校男女生聊天八卦的谈资。
开门，上车，关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像按了加速键，简直二倍速。
“走，快走。”上了车，这是温柔的第一句话。
程昱单手支在窗沿边，撑着脑袋，歪头看她，懒洋洋地，“偷东西了？要跑路？”
“说什么呢？”
“那你一脸做贼心虚。”
温柔翻了个白眼，“你这车这么高调停在门口，我会被误会的好吧？。”
“误会什么？”
“傍大款？”边说边系安全带，“走不走？要迟到啦。”
程昱踩着刹车，挂了P档，单手握着方向盘，慢悠悠地调头。
半道上，温柔一直小红薯上看之前场次的姐妹们分享看演唱会的心得，还有很多人指出最佳拍照打卡点，她都一一点赞。
刷着刷着，突然刷到一条动态，吓得坐直身体，“糟了！”
程昱随口应，“什么？”
等到一个红灯，温柔把手机怼到他面前，“这不是你的车吗？你的粉丝连你车的型号都扒出来了，太厉害了吧。”
文章正是他的资深粉丝写的，给他从头扒到脚，他的鞋子，他的衣服，他的车……
程昱反应不大，习以为常了，“怎么？”
温柔哑然，“那你经常开车接送我，被拍到的概率也太大了——”
程昱瞥她，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你想过一件事没有？”
应，“什么？”
“去了演唱会，四周都是人，我也会被认出来的。”
温柔脑子卡壳了一下，对哦，名人。
她道：“那要不到了现场我们分头走，然后听歌的时候我们就装不认识？”
程昱，“……”
他气得咬后槽牙，心道，好，这小妮子是打定主意要跟他装不熟，理直气壮。
一边生气，一边开车。
温柔当然想不到，程昱巴不得叫狗仔拍到两人同进同出，曝露到网上，先杀一个米已成炊，木已成舟，铄铄众口，你一言我一语的，要狡辩都难。
为什么大学伊始，程昱就着急跟温柔重归于好？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担忧。
高中，温柔在紧张的学业下，必不会谈恋爱。
可大学呢？程昱没自信，时间越久，温柔喜欢上别人的概率越大。
想到这，假意咳一声，“学业怎么样？忙不忙？”
温柔道：“还行，主要是大一必须学马克思列宁，再一些杂七杂八的理论课一加，课表满得我想做兼职都难。”
“你想兼职？”
“嗐，是，我想赚钱。”
程昱不自觉舔了一下嘴唇，迅速切入正题，“兼职都没时间了，那谈恋爱呢？”
“谈恋爱？谈恋爱那就更没时间了。”温柔的确在刚开学初，引起过学校小小的轰动，但毕竟舞蹈学院女生多男生少，兼之她对异性都端起冷冰冰的石雕一样的脸，胆子再大的人也望而生畏了，还真没几个敢追她。
“呵。”程昱冷笑一声。
温柔狐疑，“你笑什么？”
“笑你的说辞。”
“有何指教？”
“别误会，只是想起有人说，时间像海绵，挤挤总会有的——”
“……”温柔翻了一个白眼，脱口而出，“那你怎么不谈？”
程昱看着前方的路，淡定道：“明知故问。”
不知为何，温柔心里竟漏了一拍。故作不解地扭头看向窗外。
程昱把车停在体育馆外五百米处的停车场，下了车，温柔道：“那我先走咯？”
她说着要跑，转过头的瞬间就被程昱捏着后脖颈，阴测测地，从齿缝间迸出几个字，“一——起——走——”
温柔婉拒，“我真不想被拍到。”
程昱还是头一回觉得自己的名气给自己带来了困扰，连跟自己喜欢的女生一起看个演唱会都会被打搅。
温柔恳求着，重复了一遍，“我真的不想被拍到。”
她实在不想自己平静的校园生活被搅得乱七八糟，传言满天飞。
对普通吃瓜群众来说，一男一女相约演唱会，能是什么其他关系？到时候有嘴都说不清。
程昱略略一顿，还是松了手，插回裤袋，脸上冒着寒气，还是不情不愿道：“好吧，你先走吧，”
温柔双手合十感恩，“谢谢谢谢，你是大好人。”
金允斌的演唱会是出了名的网红聚集地，各种穿着超短裙，紧身t恤，身材好到爆炸的美女凑在一起自拍打卡，若是买到了前排位置的，更是要将舞台来个一百八十度全景拍摄。
温柔低着头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三排六座，近得感觉能看见金允斌眼角的痣。
她无声无息地坐在那儿，把鹅黄色荧光灯搁在腿上，耳畔两个女生在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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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
“听说今天的演唱会会发布新歌。”
“难怪这场票价高得吓人。”
“你多少钱收来的？”
“三万，我买得还早，五万买得也有。”
“……”温柔暗自咂舌，搞什么，也太贵了吧。
四舍五入，感觉自己白捡了三万块的温柔偷偷笑眯了眼睛，好棒，越想越开心。
过了一会儿，姗姗来迟的程昱不知从哪里搞来一顶鸭舌帽，还戴了黑色口罩，脸是看不清的，可惜气势凌人，一走进，还是止不住有人悄悄地偷看他。
程昱已经习惯这种场景了，视若无睹地坐到温柔身旁。
温柔克制住了自己跟他打招呼的冲动，撇过头，故作不熟。
程昱冷哼，无处安放的两条大长腿痞痞地跨着，双手搁在双腿上，弯着腰默默地玩手机。
那两个女生又开始窃窃起来，也奇怪了，现场嘈杂声这么大，偏偏她们聊什么，她听得一清二楚。
“你看你左边的左边，那个男生。”
“什么？”
“好帅。”
“看不见脸啊。”
“看气质，肯定是帅哥。”
“你去要微信。”
“神经，你去。”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温柔掏出来，是程昱给她在发信息。
【你准备一晚上都不跟我说话？】
温柔有些犹豫，感觉他包裹的那么严实，似乎没有人认出他来。
人家请自己看演唱会，自己还一句话不跟人家说，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一点？
温柔把手机塞回口袋，也猫着腰，悄悄在他耳边说话，“我旁边两个女生夸你帅呢。”
程昱侧过头，猝不及防，温柔吓了一跳。
两个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一些，即便隔着口罩……感觉一眨眼，程昱自然微翘的睫毛就能如轻风拂柳一般扫过她的脸。
他的眼神幽幽然，漆黑一团，像浸在水里的黑珍珠，真是好看的让人想要珍藏。
温柔缩了缩脖子，不易察觉的后倾了一下。
程昱却又凑近了几分，“嗯？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温柔脑门开始发汗，后背也发汗，默默挠了挠背。
“嗯？”
“我觉得……”她又拉开了一些距离，眼睛开始左右乱瞟。
“说？”
“我觉得——演唱会开始了！”温柔伸手抵住他逼近的脸，推了一把，坐直身子。
谢天谢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突然舞台灯光骤暗，随即五颜六色的灯光像炸开的烟花，扫射得天空明亮，劲歌响起，升降台缓缓从天而落，金允斌染着一头银白色的头发，身着网格黑色短袖，外套深蓝定制夹克，腹肌若影若现，他拿着话题，笑着大喊，“江城的朋友们，你们好吗？我很开心，你们开心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帅好帅好帅———”温柔忍不住尖叫，荧光灯挥得都能看见残影。
程昱环着胸，“……”
这娘娘腔到底哪里帅了。
哎，人类的悲喜果真不能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