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潇潇
    陈蝉衣的感冒好得不是很快,病来如山倒,她着实在家昏迷了两天。

    期间陈如晦终于忍不住,打电话来问,陈蝉衣敷衍着回了。

    这栋楼隔音不是很好,在客厅能听见楼道来往的脚步。

    陈蝉衣关窗的时候,看见楼下垃圾桶,陡然想起前天夜里看到的那个身影。

    她的对门是个很沉默寡言的人。

    作息规律,但是出入几乎都在深夜。

    晚上十点十五左右,陈蝉衣能准时听见他回家的声音。

    有几次她下楼扔垃圾,也偶尔碰到过对面大门敞开。

    不过开门的并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美艳妩媚。

    陈蝉衣进家门时,正看见她挎着包,靠在门框补妆。

    女生往脸上扑散粉,娇滴滴地问里面:“你好了吗?”

    没人回答。

    陈蝉衣合上门,想着是对门女朋友之类的。

    她新家的布置已经接近尾声,该清理的垃圾也已经都扔掉了。

    她病好了,重新回医院工作。

    如瞿雨音所言,她和秦继南的谣言果然传得很快,复工第一天,急诊科几个人看她神情都不太对劲。

    小颖和她关系还不错,陈蝉衣写报告的时候,她凑过来:“小蝉,问你个事啊,你真的喜欢秦医生啊?”

    陈蝉衣笔都没停:“没有。”

    小颖犹豫片刻:“那之前检验科的小方说你……”她咬着唇纠结,还是没说出口。

    “说我什么?”陈蝉衣挑了一边眉,不咸不淡地道,“你要是觉得他可信,你可以信他,也没关系。”

    小颖急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蝉衣没再说话,她写完报告起身,走了出去。

    那晚值夜班,回家时是早上,陈蝉衣觉得家里有点冷清,这种老房子装潢也旧了,她想重新布置一下,约了鲜花送货上门。

    订的送货时间是中午,快递员提前了五分钟,陈蝉衣签了订单在玄关那里拆包装。

    楼道里又传来脚步声,距离她回来已经有三四个小时了,上午因为散味道,一直开着门,没看见对面出去过。

    陈蝉衣默默想,对门可能也跟她一样工作时间不稳定。

    她中午睡了一觉,起床看了电影,不想做饭就点了外卖。

    陈蝉衣是打算下午给花松土的,她把之前房子里的爬架蔷薇给搬过来了,还没想好养在哪里。

    手机铃声响起来,是之前订的外卖,外卖员说:“小姐,我在你家门外。”

    陈蝉衣没听见门铃声,有些奇怪。

    可是打开门,确实看见外卖员站在门口。

    对门也开了。

    还是她之前碰过两次面的女生,穿着很娇娆,红唇长腿,抱着胳膊站在门边,语气很不好说:“我说你送错了吧。”

    外卖员看看那个女生,又看看陈蝉衣,赶紧和陈蝉衣道歉,尴尬道:“不好意思啊小姐,我没弄清门牌号,这上面也没写,幸好发现得早,不然就送到别家去了。”

    小区旧,可能之前写门牌了,但现在已经看不清了。

    陈蝉衣没计较这个,温声说:“没关系,辛苦了。”

    外卖员还在一直给她道歉。

    她穿着家居服,头发柔柔披着,语气也温柔,像是三月的风。

    对面女生上下扫她,翻了个白眼,使劲跺跺脚:“你光和她道歉?你跟她有什么好道歉的,是你送错东西送到我家,你打扰我休息,应该和我道歉好么?”

    外卖员便又弯着腰转身,给那个女人鞠躬:“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犯了。”

    女生简直气笑了,不依不饶:“你还想有下次啊?”

    “那,那您想怎么样?”

    女生提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

    “怎么了。”一道声音从里面传来。

    陈蝉衣扶着门框的手狠狠捏紧了。

    她还没有开口,那个女生听到声音,立马转身娇嗔道:“阿潇,你看他,外卖都送错啦!以后你开门。”

    男人没回答她的话,支着腿走出来。

    他的视线缓慢上移,越过中间两人,先是扫向她裸露的膝盖,再越过她微微张着的嘴唇,最后定格在脸上。

    李潇靠着门框,看着陈蝉衣。

    他们两个就那么不声不响对视,忽略掉女生的嗔怪,和外卖员的道歉声。

    陈蝉衣会觉得,一切又像是回到七年前。

    他也是这么抢手,很多女人围在他身边,她总是没什么安全感。

    他们吵架,当时也是这么冷漠对峙。

    连场景都是相同的,当时她在哭。

    他冷冰冰地看。

    *

    隔天回医院,陈蝉衣忙完手里的事,正准备回家。

    路过二楼碰见林医生,林医生看见是她:“小陈,正好,你去帮我给秦医生交个材料。”

    话里话外都有打趣揶揄的意思,陈蝉衣抿抿唇,也没好解释:“好的。”

    林医生看她一眼,搓着手笑呵呵走了。

    秦继南下午在和心内呼吸的主任会诊,办公室没有人。

    陈蝉衣去二楼时,正好看见了之前在医院见过的那个女人。

    那天淫雨霏霏,她穿着身吊带牛仔裤,今天还是这幅打扮。

    她怀里抱着孩子,小孩仰着小脸,小声喊:“妈妈。”

    女人白皙手指蹭了蹭他下巴:“嗯。”

    陈蝉衣眼眸一暗,正准备放完文件就离开,忽然女人怀里小孩转过头,看见她,眼睛陡然亮了亮。

    挣扎着坐起来,软绵绵喊了声:“姐姐。”

    陈蝉衣停下脚步,女人也抬起头,看看她,又看看孩子,问:“宝宝,你认得这个姐姐啊?”

    小孩用力点了点头,乖乖答:“认得呀,之前给我看病的姐姐。”

    “之前……什么时候?”

    小孩说:“阿爸带我来的那次。”

    女人了然地点点头,视线扫过陈蝉衣胸牌:“陈医生,真是麻烦你了。”

    她的声音有些温柔的好听。忽略掉心里泛起的细细密密的异样,陈蝉衣摇头道:“没有,之前给他看病的是秦医生,只是那天秦医生中途有事出去一趟,我陪孩子坐了会儿。”

    年轻女人笑笑,暴雨天,她大概来时抱着孩子不好撑伞,身上湿透的衣服还没干。

    女人下巴微扬,指着走廊窗外乌压压的暴雨说:“今年天气真奇怪,这雨都下不停。”

    她看着是还想多聊的样子,陈蝉衣性子比较软,也不好走,闻言只得淡淡笑道:“这个时节小孩容易得病,还要来医院好辛苦。”

    女人也笑:“本来是孩子他爸来的,但是最近孩子爸太忙了,我看着都心疼,所以现在就自己来了。”

    她说这话时,弯着眼睛亮晶晶的,满脸都是幸福。

    陈蝉衣心里蓦地泛起疼来,她刚搬来时,听见对门半夜传来的脚步声,也曾经想过是不是工作辛苦的缘故,否则怎么每次都半夜才回来。

    可是现在知道了答案,陈蝉衣喉咙发紧,默默垂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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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她想起李潇家里,那个红唇乌发的女人。

    陈蝉衣看了一眼对面抱着孩子的女人,她不知道现在李潇的感情生活是什么样,但是心里总觉得堵得慌。

    她没说两句,就再也说不下去,起身告辞了。

    回到家,陈蝉衣把阳台上的花搬进屋里,免得淋雨。

    这几天一连天地下雨,她也病着还没好,低烧反反复复,就是好不彻底。花搬进来的时候,陈蝉衣听见楼下小猫在叫。

    这个小区野猫很多,但是胆子都很小。

    陈蝉衣没事干就会下楼喂它们。

    雨越下越大了,这几天忙,她都忘记喂猫,于是想找个罐头下楼。

    中间却接了陈如晦的电话。

    打电话时鼻子不通气,陈如晦还不知道她搬家了,听到她病还没好,就让她赶紧休息。

    陈蝉衣说好。

    电话最后,陈如晦说:“容微快要从国外回来了,你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他们两个心知肚明。

    陈蝉衣没表情,还是那句:“好。”

    挂了电话后,她木着脸坐了一会儿,抓起伞下楼。

    因为中间耽搁了一段时间,楼下猫叫声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听不见了,只有雨还在唰唰地下着。

    润州的天气眼见得很不好,从三四月就已经开始连续暴雨,整个雨季提前两个月。

    暴雨天气,陈蝉衣下了楼,冷风吹进来,她正撑伞准备打开,抬眼便看见了蹲在雨地里,那道黑色冷峻的身影。

    李潇在楼下喂流浪猫,穿着黑色冲锋衣,帽檐扣在头顶,低头,遮住一半容颜。

    听到脚步声,他抬眼,和楼梯上的陈蝉衣遥遥对望。

    然后,默不作声擦肩而过。

    他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惊讶都没有,就像根本不认识她。

    就像几天前,隔着昏暗楼道,他冷漠而不起波澜。

    那天暴雨却下得愈发大,电闪雷鸣,整个城市都陷入轰隆隆的雷声之中。

    小区排水系统不好,有些地方已经被淹了起来,这场暴雨来得猝不及防。之前只是连天小雨,一连多日,谁也没能想到会下得如此骇人。

    陈蝉衣好歹有些常识,中午趁水还只是没过脚踝,去超市买了很多菜和肉备着。

    果然,到了晚间,一楼已经淹了大半,整个苏南地区暴雨台风橙色预警。

    雷电一响过一声,一道亮过一道,陈蝉衣把门窗都关好,温度降下来,她抱着毯子缩在客厅看电视。旧小区电路有些不稳定,一下暴雨,忽明忽暗的,她家灯泡也有点问题没来得及换,陈蝉衣干脆关了客厅大灯。

    她看电视到半夜,原本昏昏欲睡,陡然雨夜里,一阵撕心裂肺孩子的哭声。

    陈蝉衣一瞬间惊醒。

    那道哭声是从对门传来的,隔音不好,孩子哭得很凄厉,陈蝉衣的心几乎霎时间就被揪了起来。

    她抱着毯子,稍稍直起身,与此同时对面门“砰”地开了,楼道里清晰响起一阵错乱的脚步声。

    陈蝉衣心跳如擂鼓。

    窗外闪电嚣张地划破天际,雨声还在喧哗,脚步声很快消失,她想李潇应该是想带着孩子去医院。

    然而两分钟后,这道熟悉的声音,又重新回到这层楼,紧接着,她家大门被猛烈敲响。

    她打开门,男人抱着孩子在外面。

    他浑身湿透,喘着粗气,整个人都被黑色冲锋衣包裹,孩子在他外套里睡着。

    唯余一双眼睛。

    黑暗之中,锋利而急切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