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颜当然不可能发善心帮助楚家牧场。
他无师自通的掌握了一种组织模式——
传销与发展下线。
他拉人进来,每只鸟收二十五两银子,赚取五两差价。
先让臭鸟对新人好好“教育”一番,将其训老实。
再由新人去诈骗——啊不是!
再由新人去发展新的成员,每带回一个新成员,新人就能拿到五两的回扣,只要坑五个人进来,达成目标,臭鸟就会变回正常“温柔模式”。
新成员买鸟的钱也赚回来了,接下来每拉一人都是纯赚银子。
而所有的新成员都会转化成他的人头费,新成员数量越多,楚家牧场需要抽给他的佣金也就越多。
心中大概算了一下账,胡颜看到一条充满灿烂坦途的光明大道就在前方!
……
楚辞之名最近盛传于州城诸多牧场之间。
豚肉需求量有增无减,牧场的供应一时间都快跟不上,繁育供给也需要给小猪成长时间,她只能隔三差五就去进货。
州城中大量群养豚猪的牧场并不多,楚辞几乎都去了个遍。
今天拜访的就是一家陌生牧场,牧场主名为姚娘,眉目英气,只是肤色略黑。
一同前来的牧场少年们正挑选大豚,他们已经颇具经验,先自己上手挑一挑,再让楚辞过目即可。
姚娘和楚辞便站在一旁叙话。
她露出羡慕之色:“同样是开牧场,饲养牲禽,日夜操持,诸般辛苦,你的脸仿佛莹润发光,不像我,脸色又黑又沉。”
楚辞细细思索,罕见的有一丝心虚。
其实……好像也没有很操劳。
更没有辛苦。
她只负责大方向拍板,所有的辛苦活儿都是少年们在做。
姚娘的牧场规模不大,楚辞一口气买走所有豚猪对她来说已经是笔大生意了。
眼见楚辞痛快的付了银钱,姚娘有些开心,在楚辞临走前还给她塞了一盒礼物。
“这也是我手帕交推荐的,可好用了!如果不是托关系,根本买不着!”
姚娘特意强调一番,楚辞好奇的打开,原来是一盒水粉霜,香气幽微,洁白细腻,色若霜雪。
这件礼物只是一个小插曲。
楚辞回到牧场,指挥少年们安置好新买的豚猪群。
如今的郊外小院已经大变样,这里又没有珍稀植物保护法,地势不够就砍树拓地,一段时间下来圈舍成群。
每日羊啼鸡叫,一到三餐时间就炊烟袅袅,原本的清幽雅苑染上了浓浓生活气。
小染也在午膳之前赶了回来,她递给楚辞一个精美包裹的木盒。
打开一看,又是一盒水粉霜。
这是江州今年的送礼新流行吗?
小染说:“凤凰会一位成员让我转交,孝敬给会长大人的。”
瞧瞧这个用词,“孝敬”都用上了。
胡百兴还说他这个儿子除了读书和花钱什么也不会,这才多少时间,他起了个地下组织“凤凰会”,还搞得气候已成,一片红火。
楚辞啧啧:“人才啊!”
他还年轻,能活好几十年,抽出几年来给牧场打工,岂不是大业指日可待。
楚辞叮嘱道:“看紧点,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别让他跑了。”
小染颔首,表示知道了。
一天接到两盒水粉霜,倒让楚辞对它有点感兴趣,如果真的好用,可以采买一批托人运回滁州给织娘们当福利。
两盒一模一样的水粉霜出自滁花阁,标记就在盒底,翻过来一眼就能看到。
具体的地址也是小染回头向那位“孝敬”的会员打听来的,并不在繁华车马如流的长街,反而是一条清幽小巷。
楚辞才站在门前,还未敲门,门扉骤然一开,一位约莫双十年华,衣着华贵的丰腴妇人满脸不忿的走出来。
嘎吱一声,大门又关上。
彼时楚辞还抬着手,一副欲敲门状。
丰腴贵妇人冷瞥她一眼:“别敲了,阁主不在,不对外售卖。”
楚辞礼节性颔首,算是谢谢她的提醒:“多谢。”
谁知贵妇人本已经走出数步,瞧望见巷口的马车,马车顶棚上黑鸡稳坐如山,一副泰山崩于前皆不改色的霸气模样。
她扭过头,又盯着楚辞,视线从她落到楚辞怀抱着的狸奴身上,这些特征太明显了。
“你是楚辞?”
楚辞听着对方来者不善的语气,露出一个无辜纯良的微笑:“正是。”
贵妇人忽而笑吟吟,拉起楚辞的手:“险些没认出妹妹来,真有缘分,你不认识我,但一定见过我家家主。”
她说:“我们两家店铺都紧挨着呢,自然两家人也应如兄弟姐妹一般,相互照应。”
这么一说,楚辞也会过意来,大致猜测了一下贵妇人的年纪:“你是珠玑记家的儿媳?”
和楚家珠记店挨着店的,不就是珠玑记吗。
贵妇人笑脸一僵:“……我是掌家娘子,东家夫人。”
楚辞恍然大悟:“哦,失敬失敬。”
观朱夫人的神色,她在心中恐怕已经将楚辞骂的狗血淋头,面上还得维持笑意:“早知道楚娘想买,我就把自己的那盒送给你了。”
楚辞见她刚刚明明一副扫兴而归的模样:“你买到了?”
“没有呢,”朱夫人哼道:“我原本有一盒新买的,都还未开过,被我家大郎拿去送人了,说什么送会长,哪家会长是个女娘?!八成是唬我的。”
楚辞:“……”
不会这么巧吧,她试图转移话题:“您……儿子都挺大了?”
朱夫人的笑脸已经僵的不能再僵了:“我家郎君之前那位夫人所生。”
楚辞:“哦——”
就在她们说话的间歇了,又来了两位夫人,显然和朱夫人相识。
“水粉霜早就用完了,又约不着阁主。”
她们三人嘀嘀咕咕:“她装模作样摆的什么架子,银钱都出了,还不肯卖!”
三位夫人之间弥漫着浓浓的塑料姐妹情气息,但总好过和楚辞的素不相识。
朱夫人和她两人打过招呼,挤眉弄眼的向她们介绍起楚辞来。
“这位可就是楚家珠记的东家!”
三人几乎是将楚辞簇拥住,一面站一个。
第一位夫人上下打望楚辞两眼,嘀咕道:“也太素净了。”
第二位夫人接口道:“谁叫楚家珠记的生意这么好,全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么忙必然憔悴,也忽略了些别的。不然作何来买水粉霜呢。”
“对了,楚姑娘,您约的是什么时间啊?”
在楚辞略带茫然的眼神中,朱夫人眼带惊讶,捂嘴轻笑。
“原来你不知道啊,这里虽只是个小门小户,店主的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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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也犟得很,一日只出一份,要提前约好才行。你如果没有约,我想,大概要等上几个月了。”
外来的村土娘,还真以为开家店铺就是上等人了。
那笑容,两分轻蔑,三分讥讽,还有五分的漫不经心。
楚辞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一场不花钱的戏,就差手里一把瓜子了。
原本一直隐在马车旁侧的陆长赢从车厢里取出一包糖炒瓜子递上。
作为专用车夫,他无声无息,但又无处不在。
楚辞戏谑的给他回了个眼神,知己!
她这般赤裸裸看戏的举动,更让朱夫人有种被无视的羞恼。
“楚姑娘,你再有能耐,一把年纪嫁不出去也是白搭,只能徒劳奔波。”
朱夫人一副好心劝诫的口气,居高临下道:“倒不如早些将铺子关了,寻个男子嫁了,将老爷伺候好了,要什么有什么,总比自己辛苦强,您说呢?”
好一番真心实意。
楚辞磕着一把瓜子,实在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你是不是……羡慕我。”
句里行间总有股挥之不去的酸味儿。
乍一听这话,朱夫人先是一愣,而后被气笑了。
“我羡慕你?”
“羡慕你什么?羡慕你一身破衣钗裙?羡慕你日日奔波?”
“羡慕你身边跟着的只有这等下贱马夫?”
她无不讥讽的打量陆长赢两眼:“还是羡慕你一点打听消息的门路都没有,连滁花阁的门都进不去?”
朱夫人略带怜悯:“楚姑娘,为人做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还得劝你一句,人贵有自知——”
“楚娘?”
突然的一道声音插进来。
听起来有些耳熟啊,楚辞先反应了一瞬,才转头过去。
许久不见的渔娘惊喜一笑:“你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
这阵子楚辞都忙着训鸟的事情,不怎么去店铺,一段时间未见,渔娘已然大变样,不似从前普通珠娘模样,整个人容光焕发,一举一动皆是气度端方。
她的视线从楚辞身上挪换到朱夫人:“原来你们认识。”
渔娘笑道:“朱夫人,我何苦哄你,滁花阁真的没有多余的份额,预订的人家都排到一月以外了。”
她微顿,嗔道:“不过你要是早说认识楚娘,我硬留也得给你留一份出来。”
朱夫人顿时卡壳:“这——”
“不用了,我只是陪朋友过来,现在已经不怎么用你们家水粉霜了。”
门内仆女听闻渔娘的声音,随即开门。
“阁主回来了!”
尚且年幼的仆女欲言又止看了朱夫人,委委屈屈的跟自家主人告状:“阁主,她方才好凶。我都说了水粉霜真的没有了。”
朱夫人:“……”
她横眉怒瞪仆女一眼,气冲冲的转身走了。
两位塑料姐妹夫人随即跟上,不过看她们的神色,究竟是去安慰人的还是瞧热闹的就不好说了。
这厢,渔娘亲亲热热挽住楚辞的手臂,引她入门:“你来的正好,我去找你总不在。昨日我碰见个首饰师傅,手艺可巧了,想着问你要不要让他帮你做珠饰呢!”
清幽小院的院门一开,内里另有乾坤。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仿佛走入画中世界。
楚辞一时间陷入疑惑,她的朋友竟是个富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