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然商队众人瞪大了眼睛,狂马惊疑道:“我们来时见过,豚猪群惹得官道生乱!原来是你——”
楚辞一口否认:“当然不是,莫要胡说,我们牧场众人乃是江州城一等一的遵纪守法好城民。”
陆长赢斜她一眼,语气淡漠,说不上友好的解释了一句:“官道生乱,非个人之责,不违法纪,也不罚银两。”
楚辞诚实道:“好吧,就是楚家牧场。”
以前空闲时还翻翻魏律,现在就拿阿赢当百科全书搜索框用,非常好使。
她低调介绍:“我们的豚猪食鲜嫩灵桑,日行二十里,且每日不停歇,天然健康、肥瘦相宜且口感优良,品质如此,欢迎下定。”
楚辞自己都惊叹,最近做任务积极了许多,没有等系统三催四请。
狂马:“……”
他瞪着楚辞,扭头看少主:“您看!这个女娘嘴里没一句实话!”
狂马:“……少主,你不要再笑了!”
小猪阿意哼唧哼唧几声,提示自己的存在。
它昂着头,气势雄赳赳,一双长睫毛大眼睛忽闪忽闪,凝望楚辞,仿佛在说夸我夸我!
楚辞这才把注意力放到它身上,背手而立,一副领导现场巡视的模样,沉稳淡定点点头:“阿意,辛苦了。这么多成员,我最看好的就是你,颇具天资还勤奋努力,加油。”
她的微笑充满鼓励和欣赏意味,深沉道:“以后牧场还是要靠你来挑大梁。”
几句话下来,阿意心满意足,将头昂的更高了。
它干劲儿十足,一声尖音长啸,领着浩浩荡荡的豚猪群继续跑圈运动。
楚辞都有些感动,多好的孩子,现在这样光两三句口头鼓励就能糊弄的可不好找,牧场几只都快混成老油条了,若无实际好处根本使唤不动。
狂马大惊,问出商队众人心中的疑惑:“你是怎么让它听懂话的?”
生禽通灵,这是月然人一贯的信仰,他们养育大马,就像对待自己的兄弟伙伴。
但能像小猪阿意一般灵慧到能懂人言的,相当罕见!
对方诚心诚意的发问,楚辞仿佛陷入回忆,无限怅惘,将手一扬:“谁让我是被老天选中的人。天选于我,赋之神能,降落大魏,必定要做出一番震惊诸国四方的事业来,才能返家回乡。”
神情真挚,情感饱满,只差雷鸣电闪的背景烘托和一道打在身上的光。
陆长赢抬眼,凝望楚辞一眼,若有所思。
狂马满脸不爽,暴躁道:“不想说就不说!少在这里胡编乱造!”
楚辞从善如流:“好吧,我下次修改一下话术。”
狂马:“……”
他又没法打女娘,恨恨告状:“少主!!!”
您看看她!真的可恶!
牧野瑰忍俊不禁,点头道:“是,真是个坏人。”
楚辞闻言,微笑颔首:“客气了。”
见两人一副言谈相合,打情骂俏的模样,陆长赢冷笑一声,垂目不语。
狂马肺都要炸了,一脸笑盈盈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夸她呢,见少主也同流合污,一怒之下扬鞭策马,脱离大队伍只身向前。
“狂马!”同伴在身后连声唤他。
狂马充耳不闻,纵马狂奔,顷刻间消失于众人眼前。
楚辞眼看着他远去,还真是小孩子,说不过就气跑了。
牧野瑰的眉色冷了下来,少年倔强是一回事,可任性妄为又是另一回事了,做事如此的不周全,该寻个由头好好震他一番才是。
可又不能真任由他一人乱闯,万一真出了事再后悔也来不及,牧野瑰刚想吩咐两名商队老人跟上去,楚辞出声安抚道:“放心,不会有事。”
她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我们先走,我保证,他一会儿就回来。”
楚家牧场其余诸人顿时看向狂马离开的方向,流露出同情的目光。
另一头,乱马正在气头上,策马离队,可真跑出去没多远,他就后悔了。
心知此举必定会令少主不悦。
都怪楚辞!
这个女娘装模作样、弄虚作假,嘴里没一句实话!
城郊高林葱郁,草木葳蕤,他放任马儿漫无目的向前走,一边咒骂楚辞。
“就是他啊——”
“记下来,记下来,他刚刚骂了牧场主三句话!”
“丫的,现在第四句了!”
仿佛有陌生老者、少年和女娘在闲聊,狂马诧异回头,身后空空如也,放眼望去,旷林中无遮无拦,哪儿有人?
狂马心中生疑,暗自琢磨,他明明听的清清楚楚,很确信有人说话,声音似乎是从……
他仰头往上看,只见树冠高大,繁茂枝叶清新翠绿,盛阳投下斑驳碎影,横生的粗壮枝干上一排鸟雀蹦蹦跳跳。
羽毛翠绿的鸟雀几乎要与青枝融为一体。
真是他搞错了?
声音怎么会从上面来。
娇柔的女娘声音道:“这小子还抬头看呢?”
狂马又惊又疑,目光上下左右的四处逡巡。
“莫慌,”老者声音阴恻恻的笑,如魔似幻:“等夕阳时刻,他身上阳气最弱,我们再去扒他的皮,上他的身,装成他得模样回到商队里去,里应外合,杀个痛快。到时候整个商队也够我们吃上几日了!桀桀桀!”
桀桀的怪笑声在树林中久久盘旋。
狂马:“!!!”
他心跳如鼓,不假思索的调转马头,策马狂奔。
有妖怪!他得回去保护少主!!!
牧场小院可不像滁州选址那般偏远,楚辞引路,不一会儿便到了,她们一行人前脚刚到别院门口,还没来得及下马,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随声而现的是狂马夺命奔袭而来的身影,他撕心裂肺:“少主!快走!有妖怪!”
楚辞半点没有欺负小孩的良心痛,微笑道:“这不就回来了吗。”
……
哄完气得像只河豚的狂马,牧野商队一行人安顿下来。
楚辞将东方肴和风笙叫过来,开个临时小会。
陆长赢和牧野瑰的针锋相对给了她一闪灵光,楚辞想到牧场下一步应该往哪里布棋了。
思维打开,格局打开,牧场难道就只能停留在畜牧业?
就不能进军话本界?
尤其是在江州这个话本盛行的地方,还能有比一部伟大的文学作品更能扩大影响力的存在吗?
楚辞道:“我们要写一部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主角的背景就设定在楚家牧场,两个人之间要有矛盾!有冲突!想爱而不能,想恨而不得!中间再夹杂一点私货!牧场山水秀丽,货品质佳,远销内外!”
她把“软广”的概念掰开了揉碎了给两人细细讲解,生怕不理解还举了诸多例子。
“我们可以从情节上融进去,比如两位主角为争夺店里最后一份肉脯而相识,将珠记的金珠作为定情信物,在危难时得到灵禽帮助,经过重重磨难后携手归隐,开了一家牧场。在保证故事完整性的情况下,这些地方给我放大了渲染!”
风笙:“……”不愧是你。
东方肴:“……”做个人吧。
他不能接受:“太土了!也太生硬了!”
还以为“胡言先生”是自己人生耻辱的最低点,万没想到,居然还能进一步突破底线!
楚辞颇具霸君气质,不容拒绝:“方向是这么个方向,如何将人物立起来,写的生动形象吸引人,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她再三向两位大大保证,稿费不是问题,只要能写出满意的内容来。
风笙:“那我……”
楚辞:“世面上这么多话本子,我们如何取胜?除了动人的故事,还得有其他亮点,图文并茂,懂吧?”
风笙:“……可以拒绝吗?”
楚辞一脸“你敢试试,保证不给你穿小鞋”的微笑:“当然可以了。”
两人:“……”
东方肴自恃身份,从未遇见过这种强行约稿的无赖,他无奈:“话本跟诗文不能一概而论,关键不在文采,最要紧的在于人物要写的足够真实,故事曲折引人兴趣。”
要真实还不简单,楚辞痛快道:“我给你人物原型。”
她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略作思索:“就写……英明神武黑将军与机敏灵慧白姑娘怎么样?”
东方肴又不是第一次来牧场,他可见识过黑将军和白羊的厉害,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你不如杀了我,来的比较痛快!”
风笙不忍好友惨遭毒手,他略微迟疑,也是存了试探的心思:“那主角定为牧场主和深情车夫?”
楚辞:“你自己听听,这对身份组合有吸引力吗?!一点禁忌感都没有!”
风笙暗忖,看这局势,流水有意,落花无情,看来阿赢是当不成场主夫人了。
他又道:“大魏牧场主与外疆首领,如何?”
楚辞凝思:“我想想……身份可以这么定,但是人设得调整,一个要清冷高傲中带有一丝凌厉倔强,一个要蜜肌大胸含笑勾魂。这样碰撞起来才有矛盾感。”
风笙还没来得及说话,东方肴已然听懂了她的意思。
他瞳孔地震,只差没有当场昏厥过去:“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感到头晕目眩,顾不得什么世家修养,什么文人风度,绝望的嘶吼出声:“还不如写黑将军和白羊!!!”
结局都是一个死。
被白羊黑将军埋伏,和被阿赢、牧野瑰暗杀又有什么区别?!!
楚娘!
你可真敢想啊!!!
东方肴显然低估了楚辞的不要脸程度。
她公然在晚饭时独设一小桌,阿赢、牧野瑰与她,四人同坐。
至于为什么是四个人。
作为四个人里最多余的那个,东方肴感觉这顿饭真是食不下咽。
楚辞换了干净筷子,先给陆长赢夹菜。
还没等他眉梢微扬,浑身如冰雪消融,露出一点浅淡笑意,楚辞又一筷子夹给了牧野瑰。
饭桌上,两人先盯了楚辞一眼,而后对视,一人目光凛冽如冰霜刺骨,一人唇角微勾深浅难辨。
光是眼神交锋,东方肴仿佛都看见电闪雷鸣,刀枪剑雨,无比强烈的压迫感逼得文骨瘦弱的他神色惊惶,喘不过气来。
楚辞以肘尖轻轻撞他,低声问:“感受到了吗?那种强烈的性张力!矛盾感!碰撞感!”
老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她这么多小说话本不是白看的,一对主角有没有张力,能不能火,她只要一扫前三页,保准看的出来!
“快记下来,都是素材!”
楚辞的眼中露出激动而喜悦的光,仿佛已经看到了话本大卖的美好未来。
东方肴无语凝噎,虚弱道:“……吾非人,但汝真狗啊!”
此类行为,不胜种种。
嚣张过头,得意忘形的楚辞很快就遭报应了。
先是夜里到处都找不见珍珠踪影。
陆长赢冷声道:“不必担心,只是出去玩上两日,它自然会回来。”
一语表明了珍珠的去处,楚辞没有了平时的从容,咬牙切齿:“我错了,有什么事情好商量。”
“东家有什么错呢。”
陆长赢神色淡漠,却莫名有种危险可怖的气息,他一字一句,仿佛诉说心中笃信的真理:“东家永远都是对的。”
而后,牧野商队的运马大批量病倒,牧野瑰也顾不得再与楚辞调笑,关注着马匹的情况。
一番探查,原来是狂马年少粗心,将不知名野草混进了饲草中。
牧场少年极为纳罕,以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长期使用蛋白桑的牧场牲禽,如若遇到其他绿植,宁肯剩在石槽里,也不肯多吃几口。
四下无人时,陆长赢声音淡淡,却夹藏着浓厚的血腥意味:“牧野瑰,不能死在大魏。”
“但不是不能死。”他说:“东家,你明白吗?”
楚辞这个情形下不会去摸虎须,老实点头:“明白!”
等陆长赢走远,东方肴才从角落里出来,腿还有些发软。
他站到楚辞身旁,心有余悸道:“阿赢居然——你要小心防着些——”
楚辞神色凝重道:“相爱相杀!相爱相杀!最后一个素材,也记一下!”
东方肴:“……”
累了,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