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李大夫在院里同青初又叮嘱了两句,离开时路过越溪,瞥了一眼,没忍住笑意。

    越溪不明所以,方才应洛羽让众人退下,语气带着不悦,像是憋着气不敢发,看青初和晚桃的神色也怪怪的。

    “晚桃,差人今日将院子打扫干净,”青初眼神示意院中的血迹,而后轻飘飘瞥了一眼越溪,“特别是草丛里,需特别清理,吩咐下去,所有无关二公子的物品皆不能带进院里来。”

    “是,姑姑。”

    青初说完便离开了,越溪跟着晚桃欠身行礼。

    “姐姐方才说的话,当真属实?”晚桃一改平常沉稳的样子,捂着嘴偷笑。

    越溪不解晚桃为何突然询问,防备之下没有马上回答。

    “罢了罢了,既是二公子不愿意提起,就当做这事没发生过吧。”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瞧晚桃的样子,越溪更加心虚,下意识看向应洛羽门窗紧闭的居室。

    这时一声细长透彻的银哨声从靠近院门的耳房屋顶上传来。

    “姐姐上次不是才问我,二公子是如何传话的吗,随我来吧。”

    晚桃牵着越溪的手走到耳房的外墙边停下。

    越溪四处张望,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忽地眼前一黑,随后一个面无表情,眼里透着冷漠的持剑年轻男子出现在两人面前。

    “弘遇,是二公子又有何吩咐了?”

    这个叫弘遇的男子脸上真真切切没有一丝波动,扫了两人一眼,从腰间取出一截琴丝竹递给越溪。

    越溪没有接过,努力平复表情问道:“这是?”

    “二公子让我转告姑娘,下次东西得收好,万一掉到别处可找不回了。”

    原来应洛羽都知道……

    弘遇完成任务后,头也不回地又上了屋顶。

    “晚桃,刚刚那位是?”

    “他是二公子的随从,叫弘遇,因为二公子不喜与人待在一起,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屋顶上待着。我还以为久香同你说过呢,她和弘遇关系可好了。”

    “没……她没提过,昨晚上他也在屋顶上?”

    “那是自然。”

    ……

    晚桃见越溪脸上尴尬和局促的表情,安慰道:“二公子既是让弘遇私底下交给你,定是不会再追究,不过……这个办法得亏是姐姐才能做到。”

    越溪现在想起方才应洛羽最后的神情,心中后怕。

    不过两人同行回东厨的路上晚桃还讲了今日早些时候的事情。

    李大夫给二公子把了脉,说是脉象比前日好上许多,瞧着脸色也好了,二公子也觉得精神许多,头也不疼了,就是总觉得牙齿有些酸痛感,李大夫瞧了虽没什么大碍,但却找不出原由。

    后来弘遇拿着琴丝竹过来,大家才明白发生何事。

    “不过二公子愿意再用姐姐做的膳食,今日就按昨日的清汤再准备一份吧,昨日之事姐姐不必再多想。”

    等晚桃走后,东厨只剩越溪一人,她低头把弄手里的琴丝竹,面上还带着担忧。

    “咔嚓”一声,琴丝竹断成两节,越溪神色冷了下来,与方才在人前局促的模样判若两人。

    见到应洛羽的时候,她已发现他手中把弄的琴丝竹。

    她本不知还有弘遇这个人,但无意之中歪打正着有了人证,既然众人都被琴丝竹转移了注意力,那清汤的事情现下便是化险为夷了。

    毕竟,也算救了二公子一命。

    希望之后的计划,都能如今日这般顺利。

    *

    越溪如今已经好些时日没有给应洛羽送膳了。

    那日之后,拖了灵气的福,应洛羽每日都能吃下一道菜,越溪保守起见也不敢做多。

    如此一来越溪便趁机向青初请求,想多下些功夫研究菜品,送膳的工作就交给晚桃和久香,青初觉得没什么不妥也就同意了。

    其实越溪心里盘算着,如今这份差事已经保下了,也没必要与二公子多加牵扯,都不够自己活几条命的。

    不知不觉,越溪到应府已经一个月有余,这日青初传她到堂屋。

    “青初姑姑。”越溪福身问好。

    青初见人来了,放下书册指了面前的凳子:“坐吧。”

    “你来应府也有一个月了,这是上个月的月钱,你瞧瞧数。”

    越溪见青初推来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没有马上接过:“都说应府从不克扣下人,哪还需要点数呢,不过瞧着这月钱,是不是给多了?”

    “二公子这段日子以来用膳情况好了许多,离不开你的功劳,这里头还有二夫人给你的赏钱。”

    青初说的二夫人,先前是应门主纳的小妾,大夫人过身后被扶为正妻,也是大夫人娘家的庶妹,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姨母。

    “都是分内的事,能得二夫人的赏赐,越溪自是感激不尽。”越溪清楚应府的人说一不二,既是赏赐便收下了,推脱拒绝反倒矫情。

    “我猜想你应该会寄钱回家,所以便让人都换成银子,比较方便。你若是有书信要一起寄回,便在我这里写吧,到时候府里会帮你们安排送出。”

    “还是姑姑想得周到。”

    越溪刚坐下提笔,青初又开口道。

    “只要是从应府送出的东西,不论是钱财还是信件,都会有专门的人查看,若是些私密话便不必写在信中,收信之人也得考虑清楚。”

    越溪顿了一下,明白过后粲然一笑:“明白了,谢谢姑姑提醒。”

    越溪很快就写好信,无外乎是向徐叔徐婶报平安,还向南舟唠叨了两句。

    另一边,应洛羽心不在焉拿着卷成筒的书,看着刚刚送膳过来的晚桃。

    见仍旧不是越溪送来,心中不爽,他纳闷,那日之事自己已不再追究,她一个厨娘竟还躲着自己?明明之前差点被自己掐死,都还不厌其烦地按时送膳过来,莫非那晚她瞧见了什么,不敢明说?

    晚桃觉得背后冷飕飕的,她也猜不到应洛羽在想什么,还以为又撞上二公子发病,手上的动作都快出虚影了,心想得赶紧去请李大夫。

    “最近怎么没看见东厨那位姑娘?”应洛羽突然冒了句。

    晚桃明白他问的是越溪,赶忙低头转身回话:“越溪姑娘这几日早晚都忙着给二公子新制菜品呢,奴婢们也只能在东厨才能见到他。”

    “这样啊。”应洛羽若有所思,“那位姑娘是哪里人?”

    “回二公子,越溪姑娘原是在凤都一家酒楼。”

    “你们去了凤都?”

    “是的,二夫人拖姑姑到凤都送件衣裳。”

    对话戛然而止,陷入沉默,晚桃大气不敢出。

    “都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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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吧。”

    “是。”晚桃福身告退,顺便将院内的小厮丫鬟也一并带走了。

    虽然应洛羽情绪未露,但晚桃也察觉到了怒气,她后悔提起二夫人,但情急之下也只能用这个借口搪塞,毕竟姑姑嘱咐过不能让人知道越溪姑娘和沁掌柜的关系。

    *

    一转眼到了腊月初八,民间的节日固有祭祀祈福的习俗,这日应府都会准家在夷山的下人出府过节,另外安排人手留守各个院里,二公子院里,安排的是越溪和久香。

    越溪正在东厨揉一大盆的糯米团,打算做糯米的甜点甜汤给应洛羽尝尝,不知是不是因为平常都是些汤羹炒菜吃腻了,近几日送去的膳食几乎不动又退了回来。

    “这嘴可真叼!”

    越溪边说边在糯米团上狠捶了几下,接着起身活动活动,已经弯着腰揉了一个时辰了,偏偏这糯米团得下功夫才能做出劲道来。

    久香也不知跑哪去了,方才还在院里的,一小会儿功夫就不见了。

    越溪今日是下了决心,一定要将这糯米团给整好了。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越溪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久香,帮我去拿些柴火来,等会儿要蒸糯米团子,我瞧时辰快来不及了,今日过节,还得给二公子多准备几道菜。”

    身后人没回应,只听见出去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就听见在地上堆柴的声音。

    “你再来加把柴,这火快灭了,顺便拿蒲扇来。”

    久香仍没有回应,越溪赶时间也没多大注意,自顾自地将蒸笼移到灶上,加水,将米团搓成一个个小球整齐摆列在上面,不一会儿就叠了四层蒸笼,此时灶膛里的柴火也稳定了。

    “想不到你竟然还会生火呢。”越溪咧嘴夸了久香一句。

    “生火这事不难。”

    生火的人突然接话,差点没把越溪吓得灵魂出窍,等她绕过灶台,才瞧清蹲坐在生火口的人是谁。

    她想过久香变成男子,也没想过会是应洛羽。

    可活生生的一个人就在眼前,还是穿着锦衣披着毛大氅的人。

    越溪呆愣了好长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忙将应洛羽从灶前拉走,柴火无眼,要是火星落到大氅上起火了,那她的过错又得加一条。

    “奴婢错把二公子认作久香,无意使唤二公子,求二公子宽宏大量饶了奴婢。”

    越溪当下只能下跪求饶,往日应洛羽阴晴不定的性子跟烟花似的一件件在脑中炸开,别一气之下将自己赶出府了。

    越溪惊慌,应洛羽也觉得局促。

    原本闲来无事,见今日天气暖和,院里也十分清净,也感觉不到有妖气,妖祟似都藏起来一样,应洛羽心情难得的平和,便想四处走走。

    路过东厨时,他听见似有打拳的声音,好奇走近瞧瞧,结果看见越溪独自一人在忙活,于是便有了接下来的事。

    应洛羽俯身要去扶,却见越溪却吓得往后挪,悻悻回身,他心中纳闷,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不过他随即就被灶上糯米团子飘出的香味吸引。

    “公子还请快些回去,厨房都是柴灰烟气,别染了您的衣裳。”越溪仍跪着劝说。

    应洛羽闻言面露不悦,语气强硬。

    “本公子进嘴的东西都是从这出去的,还能脏到哪去?你做你的事,柴火本公子能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