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两人肩并肩在沙发上看电影,已经是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难得的亲昵,两个半小时的电影时光转瞬即逝,顾殷第一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外面雨下得大了,没有停歇的意思,林臻把家翻个底朝天也没有雨伞,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面上都带上些许尴尬。
顾殷的车停得远,走路要有十分钟的路程,外面雨声喧嚣,林臻再三犹豫还是开口道:“要不今晚你先留下来?我的意思是你睡客厅......”
顾殷点了点头:“好!”
白天的热意退去,G市的夜晚开始有了寒意,林臻分了一个枕头给他,又从衣柜里找出一条被子放在沙发上,有些扭捏道:“今晚就委屈你了!”
有一个人躺在与自己一墙之隔的沙发上,夜晚安静得好像听得到对方的呼吸声,林臻难得有些失眠,不记得绵羊数到第几千只后终于睡着了。
等她醒来后,顾殷已经赶早班机离开,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被子已经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了沙发上,提醒她顾殷的存在。
林臻洗漱好到公司后还有点恍惚,许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和路过的同时打过招呼,然后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公司其他同事都各自埋头忙着自己的事情。
林臻刚来公司的时候极不适应,一是她年纪在公司最小,同时都是学历和资历高过她的前辈,林臻面对他们的时候有些底气不足。而是公司节奏快,根本不给拖延症活路。在公司久了,林臻也学到了他们身上的雷厉风行。
林臻也是这个时候才突然明白,大学毕业时导师给她的求职建议:尽量往大公司里钻。
刚毕业的大学生好比一张白纸,大公司完备的企业管理和培训,可以让新人培养良好的工作习惯。林臻在意识到这点之后,也抛却了过往的经验,只把自己当作刚毕业的新人去打磨。
她开始仔细观察身边同事的为人处事,对待工作的态度,作为林臻的顶头上司,林枭也是林臻的重点观察对象,因着林臻的刻意学习和模仿,身上竟然同样兼具了工作的严谨和为人处事的圆滑。
等林总看她的目光越来越温和满意,林臻就知道自己的走对了路子,后来面对同事的时候,更加谦虚了几分。好在林臻的职位在那里,她的谦虚不仅没有让同事看低,反而跟同事之间的关系处得更好了。
林臻的老板个性虽然不好相处,但在公司的地位举足轻重,公司一大半的订单都是他带来的,所以哪怕总部的管理层对他有意见,也拿他没有办法。
这也是林臻过了试用期之后,林总开始慢慢向她透露的消息。公司高层内部并不和谐,反而各自抱团,山头林立,明争暗斗。
董事长是技术人员出身,虽然担了个董事长的名头,但公司管理主要还是由ceo掌控,林枭虽然只是子公司的总经理,但因为他的业务能力,有自己的话语权,好像跟总公司有各自为政的意思。
这时候林臻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个职位是由林总自己招聘,而不是总部指派。林臻后知后觉自己是林总一派,但好在她功利心不强,因着工作原因和总部的同事关系好,平时也没少借着工作打探消息,但林臻知道自己是个炮灰,只做自己份内的事情,鲜少掺合进上层的争斗。所以哪怕林总在总部挂职的title几经变化,但林臻确实扎根在自己的岗位上。
林臻一直安分守己,但在同事间的存在感很强,她在公司好似一股清流,从来不表现出过强的上进心,有一种不属于这个圈子的安静。所以她在公司人缘很好,同事们也愿意找她私下吐槽,所以得以让她知道一些隐秘的八卦。
从此林臻对于许多同事的精英滤镜碎了一地。
一场秋雨一场寒,等林臻换掉短裙穿上毛衣的时候,竟然再没有见过顾殷,他的电话和消息照常,但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又倒退回陌生疏离的样子。
跟以前唯一不同的是,虽然他人不在出现,礼物却是照常送,一个月两次,好像要弥补他不能出现的歉意似的。
他叫人送过来的礼物,有些林臻收了,有些却是没有,鲜花巧克力她收的毫不手软,顾殷特地叫人送来的房子车子钥匙她却叫人退了回去。
林臻生日那天,她收到了顾殷叫人送过来的古琴,她没有拒绝,她不懂这古琴的价值,以为只比自己客厅的那架古琴名贵一点,也琢磨着再回以同等价值的礼物。
又是一天古琴课,林臻抱着新得的古琴去上课,却得到了老师一顿好夸,然后被哄着又买了30节私教课。虽然老师没有明说,但林臻也明白这古琴价值不菲,回家后就被她束之高阁了。
对于顾殷的消失,林臻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失望有,释然有。两人保持着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谁都没有主动跨出那一步,现在也算不上是失恋,失望顾殷的不告而别,也释然自己终于不用再患得患失。
为了让自己没有时间悲春伤秋,林臻又一口气给自己报了两个班。
于是林臻的生活愈发忙碌起来,就连许久没有了顾殷的消息也没能让她分心思考原因,好在付出的时间和金钱总会有收获,林臻赶在年会前拿下了两本含金量极高的证书,董秘资格证和项目管理证书,这是她咨询过老板后的决定,凭借这两本证书,林臻以后的升职道路会顺畅很多。
但林臻也知道自己在现在公司的发展基本被限制,加薪有可能,升职基本没戏,但只要手里的筹码足够,就算以后跳槽也可以往更高的地方走。
让林臻觉得开心的是,自己顶头上司给力,不仅全部报销她考证的花销,并且还把她加入年度最佳员工名单里,意味着她今年三倍工资的年终奖有了着落。
既然职场得意,那么情场的一点失意也就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的。而且,一开始林臻就没有报什么期望,毕竟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太大,自己辛辛苦苦努力一年,赚的还不如对方一个月的零头。差距太大,林臻一开始就做过最坏的打算。
公司年会在总部举办的,年会那天,林臻苦练半年的古琴也有了用武之地,作为G市子公司的代表,林臻一曲高山流水赚足了风头,也让她赢得了更多人的青眼。
林臻一曲结束,站在台上鞠躬的时候,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仅仅半年的时间,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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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和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在舞台上,在众人瞩目下演奏自己擅长的乐器。
高中的班级元旦晚会上,她只能躲在角落,羡慕地看着同学站在人群中娴雅地拉着小提琴,和自己暗恋的男生钢琴合奏。每次路过音乐教室时,听到里面传来的钢琴声她都会忍不住驻足。
从小到大,她都是习惯了自己观众的角色,向台上闪闪发光的人投去羡慕的目光。
而现在,曾经年少时的缺憾终于少了一样。这半年她不吝啬花时间和金钱雕琢自己,然后终于成全了今天的自己,也成全了年少时那个可望不可得的小女孩。
她把目光投向台下第一排的林枭,对方跟随者周围的人一起故障,眼里带着满意和欣慰。
林臻记得自己在收到公司offer的前一天,路过一个广场时,心血来潮找路边的算命先生算了一卦,算命先生说:你今年运气不错,得遇贵人。
如果硬要应卦相所说,林枭应该算得上是自己的贵人吧。
但林臻更感谢自己,感谢自己在遇到职业天花板的时候果断离职,抓住了内心那一点不甘心和野望,也感谢这半年来孜孜不倦不敢松懈的自己。
原本长久以来禁锢着她的东西渐渐被消融掉,甩掉了从出生开始就背负着的包袱,她只觉得无比轻松。以后,她会好好地爱自己,培养自己,弥补自己所有的遗憾,直到永远。
此刻的林臻更是坚信,自己的人生刚开始扬帆起航,以后她只会爬的更高。
年会的结束意味着春节的临近,林臻婉拒了许女士向她发来的回家邀请,也又回绝了同事发出的B市一日游邀约,转头把年会抽到的春节大礼包寄回老家后,便拖着行李箱往机场赶去。
B市的冬日有一种不同于南方的萧瑟肃杀,沿途几乎看不到丁点绿意,林臻看着,也不免生出一些怅然。
等下飞机后,林臻才收到沈明萱发过来的信息:要过来跟我一起过年吗?
料想是许女士又通风报信,沈明萱的消息才来得这样及时。
林臻再三犹豫,选择了忽略这条信息,许是因为她自己也没有主意。
细数下来,林臻毕业离家已经三年半,前两个春节,林臻都是一个人在G市度过。
春节时期的G市像一座空城,其实没有那么夸张。无论何时,这个城市依旧人来人往,许多街巷会支起摊位,卖一些年货,一眼望过去,红彤彤的一片,热闹极了。无论什么时候,依旧有店铺照常开门,不用担心衣食住行受到影响。
孤单这个词,好像已经不存在林臻的字典里,漫长的独处时光已经让她学会了自娱自乐,煮一锅热红酒,放一部喜欢的电影,便可以打发掉一晚的时光。
许是因为南北的气候差别太大,回到G市的林臻开始生病,先是嗓子沙哑地说不出话,后来开始发烧,眼看着新年的一天天临近,林臻即便有什么想法也无法付诸行动。
她心里有些惋惜,自己还在犹豫不决时,命运却早已为她做好了选择。林臻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原本心里的那点不舍也渐渐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