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蒙蒙。
蔡昭忆得知宋恩守在府外,为不让二哥蔡晟撞见对方,用过早膳,便提前半刻钟往外走,不料经过花园时还是碰到蔡晟。
蔡昭忆状似随口一问:“二哥今日怎出来的这么早?”
蔡晟眉目温和,笑道:“那是阿窈今日出来的早。”
蔡昭忆闻言,惊诧地看眼蔡晟,随即反应过来。
难怪每日都能在花园碰上,原是二哥每日都在提前等她……
她想着,耳边蓦地传来一句:“阿窈在想甚?”
她回过神,温声:“我在想眼下气温愈高,日后可要起早些,莫叫二哥在亭内受热。”
“那阿窈要几时起?”蔡晟顺势问道。
“自然是……二哥莫要套我话。”
闲聊间,兄妹二人行至府门。
蔡晟跨过门槛,不经意朝对面一扫,正好看到靠墙抱剑的宋恩。
他脸色当即一沉,侧眸看向蔡昭忆,语气温和,问道:“五殿下的侍从可是在等你?”
“非也。”蔡昭忆摇头,故作思索道:“许是这附近有疑犯,要抓之?我也不甚清楚,要不我过去问问?”说着,就要过去,结果被一把拉住。
蔡晟知晓自己妹妹的性子,没再多问,只低声提醒:“这些时日,总有御史在朝会上弹劾五殿下。而你现在大理寺,务必离远些,以免落人口实,卷入其中。”
“二哥放心,我自有分寸。”蔡昭忆正色道。
其实早在有人到大理寺闹事喊冤时,她就猜到朝堂之上会是这般情况。不说太子的针对,光是秦宸身为皇子官复原职,代掌大理寺这点都够那些大臣论上许久。
自古以来从未有皇子代掌过大理寺,何况是替外臣求情的皇子。
蔡晟不知她心中所想,但见她如此,松手,温声:“今日时辰尚早,二哥送你到大理寺吧。”
“二哥好意,我心领了。”蔡昭忆委婉拒绝道:“但大理寺离的不远,我步行前往即可。况且大理寺与皇宫是两个方向,一来一回恐会误了朝会时辰。”为免蔡晟起疑,她又补充一句:“二哥不妨晚上来接我。”
蔡晟沉默片刻,颔首,“也好,那你一路小心。”
蔡昭忆乖巧点头。
待马车驶远,她收回目光,迈步离开镇国公府。
未几,抵至大理寺。
“宋侍从。”
宋恩刚踏进大门内,左侧响起一道女音,回头看去,下一句传来——“昨夜可有抓到跟踪之人?”
廊檐下,宋恩冲着蔡昭忆拱手,道:“跟踪之人狡猾,许是瞧见了小人,昨夜未敢现身。”
蔡昭忆静静听着,又问:“宋侍从昨夜可是在府外守了一夜?”
“是。”宋恩解释道:“殿下吩咐,这几日小人日夜都要护送蔡录事。”
“当真是辛苦宋侍从了。”蔡昭忆淡淡说着,话锋一转,低声道:“宋侍从受伤了?”
“蔡录事何出此言?”宋恩神色微变,不答反问。
蔡昭忆见他这般,便知道自己的猜想没错,淡道:“宋侍从身上有淡淡血腥味,不是受伤,难道是刚抓了人回来?”
宋恩紧盯着眼前人,迟疑几息道:“蔡录事说笑,小人只是前些日划破了皮,不足以称之为伤。”
宋恩怕蔡昭忆拿他的伤说事,抢先一步行礼,“蔡录事,小人还有事,恕小人先行告退。”
蔡昭忆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宋恩匆匆离开。她注视着远去的身影,半晌,冷笑一声,抬脚往东阁去。
*
镇国公府。
蔡昭忆用过晚膳,见时辰差不多,先行离开了蔡晟的淞鹤院,回到自己院里准备。
片刻,她收拾好,带着桃月到前院与王妈妈说了一声,便乘马车前往满园香。
没过多久,桃月的声音自车外响起:“姑娘,咱们到了。”
漆黑的车厢内,蔡昭忆睁开眼,旋即起身,在顺小梯而下时,她双眸微侧,往左瞥了眼,复收回视线,踏入满园香大堂。
没容伙计询问,她身边的桃月主动开口:“我姓王,今早订了二楼雪字号雅间。”
伙计闻言,撂下句“两位稍候”,转身到柜前询问,须臾,回到蔡昭忆主仆面前,抬手道:“两位客官这边请。”
“我们自行上去即可。”桃月道:“今早选的那几样点心,还劳烦小哥到后厨瞧瞧可否做好。”
“客官放心,小人这就去问问。”
桃月点点头,转身走到蔡昭忆前面领路,“姑娘,这边。”
蔡昭忆轻“嗯”一声,随桃月上楼,少顷,行至雅间外。推开屋门,她左脚刚跨过门槛,隔壁忽传来“吱呀”一声。
她侧眸,只瞧一带帷帽的黑衣女子从雅间出来,径直朝楼梯走去。
此时,宋恩正巧来到二楼。
蔡昭忆看了眼,淡定收回视线,迈右脚,随之在门内站定。不过几息,她耳畔响起重物落地及轻微的“当啷”声。
她意识到什么,转身迈出雅间,就见宋恩平躺地上,黑衣女子蹲在其身边,同时手里多一把剑。
蔡昭忆警惕地扫了眼二楼,这时,隔壁雅间的阿双和唤回本名的徐成出来先是对她行一礼,旋即过去将宋恩抬起。
蔡昭忆上前,正要说话,楼下骤然响起一句:“你端稳些,可别掉了。”
有人来了!
蔡昭忆迅速且低声道:“抬进我那间。”
……
“客官,”伙计放下最后一盘桃花酥,道:“您选的点心都已上齐,小人告退。”
“慢着。”桃月蓦地出声,上前塞给伙计一两碎银,说道:“我家姑娘喜静,还请小哥与楼下其他伙计说声,无事莫过来打搅。”
伙计接过碎银,瞄眼桌边少女的衣料,连连应道:“客官放心,绝不会有人来打扰客官清净!”
伙计离开后,蔡昭忆解开披风,脱下外袍,露出里面的玄色劲装,与此同时,徐成把宋恩放到了罗汉榻上。
桃月紧接在枕边放个香炉,后从袖中拿出一炷香点燃插上,“此香含有迷药,可让他睡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阿双奇道:“寻常迷香不是能让人睡整夜么?”
“我们办事用不了多久,自无需他睡整宿。”蔡昭忆解释完,递给阿双一把匕首和一盏未点的天灯,温声:“此间暂不会有人来打扰,倘使有变故,放此灯,赶紧离开。”
“属下明白。”阿双接过匕首,关心道:“姑娘,你们也要当心。”
蔡昭忆轻“嗯”一声,转眸看向桃月三人,“走吧。”
寻意会轻功,推开窗见无异样,便一跃而下,蔡昭忆三人则是顺绳而下。平稳落地后,桃月带她们往巷子深处走去,坐上事先备好的马车。
不消片刻,北街如意巷到了。
在桃月和徐成离开前,寻意拿出两个用竹条编织,掌心大小的竹球,压低声音道:“这里面装的是双引虫。此虫一公一母,因幼时在一起,故熟悉彼此气味。”
寻意说着,递给桃月一个,“这是母虫,你们走到何处,我和姑娘手里的公虫便能追到何处。倘若母虫不动,说明公虫已离开附近,母虫需找寻气味,这个时候,你们就在原处等一盏茶。”
蔡昭忆闻言,补充道:“一盏茶后还未动,你们立马离开。”
“是。”桃月看着蔡昭忆,目光一转,又叮嘱一遍:“寻意,你一定要护好姑娘。”
寻意神情严肃道:“放心。你们也要护好自己。”
桃月重重点头,又看了眼自家姑娘,随即与徐成走到种有两棵槐花树的墙边,轻敲两下,石墙缓缓打开。
待石墙关闭,蔡昭忆提灯与寻意动身往暗巷深处走去。没走多久,停在一面墙前。
寻意感受着佩囊内扭动的竹球,小声道:“姑娘,桃月她们还在往前走。”
蔡昭忆正观察旁边巷子,闻言,收回目光,看眼墙边的大树,说道:“你先上去瞧瞧另边是什么。”
“好。”寻意应着,爬上树,少顷,轻轻跃下来,“姑娘,再往前三条巷子就是护城河。”
“护城河?”蔡昭忆愣住一瞬,询问:“护城河另一边可有青楼?”
寻意回想两息,点头,“有。”
蔡昭忆瞬间明白什么,但未多说,只问:“寻意,你用轻功带我过去可行?”
“可行,但姑娘受累,要与属下跑几步。”
“好。”
得到允准,寻意伸手揽住蔡昭忆的腰,小跑几步,脚尖一点跃上墙头。又借墙的力,带人落到巷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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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巷口等了会儿,寻意忽道:“姑娘,属下感觉桃月她们在往城外走。”话落,拿出竹球。
蔡昭忆瞧着双引虫扭动的方向,抬头看眼不远处的北城门,“再观察一会儿。”
约莫过了半盏茶,双引虫依旧朝北城门扭动。
这时,蔡昭忆起身,神秘道:“寻意,你随我来。”
她拿出事先画好的图纸,没多久,找到一户废弃的宅院。她推开破烂的屋门,迈入,旋即关上门,将一根头发缠绕门上。
做完这些,她领寻意走到书案前,挪开椅子,原本好好的地面缓缓露出一条漆黑,且容一人通过的暗道。
寻意还没回过神,就听蔡昭忆轻声催促:“别愣神,快进。”
“是。”寻意应着,进入暗道。
蔡昭忆紧随其后,按动墙上的机关,看到暗门关上,才和寻意动身。
因有蜡烛照亮,她边走,边瞧两侧墙壁刻的画,倏地,耳边传来一句:“姑娘一早就知道桃月她们会往城外去?”
蔡昭忆:“猜测而已。”
另一边。
身处暗市内的桃月感觉到佩囊里的竹球不再动,顿时意识到什么,与徐成相视一眼。为不引起周围人的怀疑,她们在附近假装看看。
一盏茶将至,桃月心中隐隐不安,突然,竹球动了!
桃月下意识摸向佩囊,确认竹球在动后,神色肉眼可见的轻松下来,随即与徐成继续往前走。
与此同时,蔡昭忆二人离开暗道,根据方向走到城外一片茂密的丛林之中。听到深处有人声,她们小心翼翼靠近,借着微弱的月光,在一处小丘前,瞧见十几名黑衣人。
黑衣人腰间似都挂着一枚紫色令牌。
蔡昭忆看到,不由想起郑承晏上次掉落的那枚,走神间,耳畔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是一名黑衣人离开。
她侧眸看向寻意。
寻意明白她的意思,悄悄离开,片刻,带回来一枚令牌。
与暗市老翁所拿的一模一样。
猜想已得到验证,蔡昭忆收起令牌,头微动,示意离开。
*
爬出暗道后,蔡昭忆弹下身上的土,走到门前手一摸,神色骤然凝重。
她打开屋门。
破败的庭院,静的让人毛骨悚然。
“姑娘……”寻意刚唤一声,就听眼前人轻声道:“有人进过屋。”
寻意神色骤变,警惕地看着周围,却未察觉到异常,于是她看向蔡昭忆,低声道:“姑娘,此地不宜久留。”
确实不宜久留。
蔡昭忆若有所思,扫视一圈庭院,随即动身离开,朝大理寺方向走去。
她们离开不久,一道人影悄无声息落在屋脊上。
*
满园香,雪字号雅间。
“嘶—”
蔡昭忆闻声,抬头看向罗汉榻,抬手扶额的宋恩,状似关心道:“宋侍从这两日可是没睡好?方才一晕,着实吓到本官了。”
宋恩闻声,回想之前经过的黑衣女子,正要说什么,楼下议论声骤起——“那边,那边好像是大理寺!”
“大理寺?这好端端的怎会走水?”
“许是谁不小心……”
蔡昭忆听着窗外的言论,望向大理寺,起身,神色惊诧道:“大理寺走水了?!桃月,快,我们……”话没说完,一道人影已经冲出雅间。
蔡昭忆与桃月相视一眼,紧随其后。抵至大理寺内,就见火光冲天,不少捕快在救火。
“你怎来了?”秦宸瞧见匆匆赶来的蔡昭忆,蹙眉问道。
“回殿下,下官听闻满园香出了新点心,便去尝尝。”蔡昭忆真假参半道:“宋侍从方才不知为何晕倒,桃月诊过脉,说是宋侍从身上有伤,又因这两日劳累所致。”
说话间,鲁明端赶到。
他顾不上行礼,看着大火,语气着急又紧张:“这好端端的……可知是何处走水?”
一旁的官员闻言,复述道:“回少卿,下官问过,第三间停尸房最先走水,缘由还在查。”
“第三间停尸房……”
嘈杂人声间,蔡昭忆因离的近,听到鲁明端似嘟囔地说——
“近月并无尸体置于其间,何故会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