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色阴沉,薄雾笼罩密林。
随着锣声响起,各组争先策马入林,唯蔡昭忆与禾琅这组不慌不忙。
进入林中,禾琅回头看眼随行的侍卫,策马到蔡昭忆旁边,低声道:“蔡阿窈,我按你上次说的做了,可阿沅好似并不欢喜。”
蔡昭忆闻言,想起前两日自家妹妹跑来与她彻夜长谈,言语间尽是欢喜与感动的情形,侧眸,意味深长道:“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
“你的意思是,阿沅是故意表现平淡的?”禾琅听懂话里意思,忍不住追问。
“我什么都不知……”话没说完,蔡昭忆身·下的棕马似被什么惊了,突然朝着密林深处狂奔。
“蔡阿窈!”禾琅见状,神色骤变,立即策马追过上去。
因在密林外围,故禾琅喊的那一声清楚地传到了观看台。
众人或担心里面发生何事,或询问被唤之人是谁,得知是蔡昭忆小名,不免议论。
林巧如听着耳边议论,眼神阴冷地盯着密林。
蔡昭忆,这次你就算能活着回来,名声怕也没了。
*
“吁!”
蔡昭忆几次无法勒停,便猜测这马并非受惊,而是被人动了手脚。她左顾右看,思忖如何在减少自身受伤的情况下跳马时,马身突然前倾!
她下意识松开缰绳,往旁边倒去,后背猛地撞到什么,痛的她五官皱起,发不出丁点声音。
她躺在地上,半人高的杂草刚好把她挡住。她看着周围浓郁的雾气,深知自己在此处多停留一会儿,危险就会多一分,于是强忍着背上剧痛,缓缓起身,踉跄走到吐白沫的棕马前,取下弓箭,往来时路走。
应是进入了密林深处,或离大部队太远,她听不到一点人声。巨大的不安犹如一层薄雾笼罩着她,攥着箭的手慢慢冒汗。
不知走多久,她突然听到前方有细微的呼吸声。她一手拿弓挡在身前,一手攥紧箭,目光犀利。
声音愈来愈清晰,蔡昭忆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窜出,一手拉过她的弓,顺势向她身后踹了一脚。
蔡昭忆下意识抬手,箭尖却停在拉她之人后颈两寸处。
她看着前方,体型硕大的黑熊,轻声问:“你怎在此?”
“方才看到你的马在林中狂奔,便追过来了。”郑承晏说着,抽刀刺向黑熊。
黑熊极其聪明,知道打不过郑承晏,转身朝蔡昭忆扑去。
蔡昭忆见状,咬紧牙关拉弓搭箭,三箭齐发向黑熊射去。射完,便往旁边跑。
其中两支射中黑熊左腿和腹部,一支被躲过,射入树干。
黑熊被彻底激怒,嘶吼一声,直直奔着蔡昭忆去。
郑承晏立马挥刀挡住,顺势刺中黑熊后背。与此同时,蔡昭忆再次射出三支箭。
“砰!”
黑熊倒下。
还没容蔡昭忆松口气,数十名蒙面黑衣人忽然“从天而降”,将她和郑承晏团团围住,一句话都没有,直接动手。
蔡昭忆之前受了伤,刚才又耗费不少体力,很难能与黑衣人们抗衡,可她靠着“仇还没报,绝不能死在这里”的想法,硬生生反杀三人。
但因体力不支,让黑衣人找到空隙,踹中腹部。
她被踹的连连后退,这时郑承晏出现,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让她不至于撞到树上,但这一下疼的她倒吸口凉气。
郑承晏闻声,担忧地看眼少女,复看向冲过来的黑衣人们。
他知道这些人是来杀他的。
郑承晏转动手中利剑,目光凌厉,语气却温和:“我挡住,你快走。”说罢,持剑迎上。
这些黑衣人武功不弱,且郑承晏杀黑熊时耗费不少体力,若一己之力对抗十几名黑衣人……
蔡昭忆看着少年的身影,心里有个声音不断的说:不能留他一人。
更不能让他死在西昭。
于是她深吸口气,忍痛拉弓。
这时薄雾渐渐散开,大片日光洒下,少女平静的声音随之响起:
“不是你留我走,是我们都要活着出去。”
郑承晏听到这话,眼里闪过一丝惊诧,心底更是涌上一些说不清的感觉。
……
“蔡二姑娘!你在哪?”
“蔡二姑娘……”
合力解决掉最后几名黑衣人,蔡昭忆听着远处愈来愈多的呼唤,缓步走到郑承晏面前,问:“如何处理?”
“自然是……归于大地。”郑承晏说着,拿出一个褐色布袋,袋里装着满满红粉。
他拿着布袋,往每具尸体上洒了些,顺便点评:“你们西昭围场的戒备,真是不行。”
“戒备再严也防不住有人提前来此埋伏。你该想想,谁知道你会参加此次夏苗。”蔡昭忆说完,想帮忙却被阻止,待郑承晏洒完红粉,她问:“这是何物?”
“红覆粉。将这些粉末洒在尸体上,日光一照,尸体便会腐化成水。”郑承晏说着,捡起旁边的粗树枝,递给蔡昭忆,“你受伤了,拄着点。”
“多谢。”蔡昭忆丢掉弓,接过树枝,问:“活人可用?”
郑承晏脚步顿住,别有深意地看眼蔡昭忆,摇头道:“只能用于毁尸。”
“那真可惜。”蔡昭忆嘟囔一句,耳畔呼唤愈近,她回头看眼黑熊,复看向满身染血的少年,犹豫几息道:“那个……你我身份不同,若一同出去恐不好……”
“我明白你的意思。”郑承晏停下,转身,定定看着眼前人,温声:“你先出去,我晚些。还有那头黑熊,我带回去,未必能从皇帝那得到赏赐……”说到这,他猛然想起什么,问:“贺礼一事,蔡二姑娘查的如何?”
蔡昭忆想起之前看到的卷宗,淡定回道:“还在查。”
郑承晏点点头,没再问什么,只道了句:“今日我救了你,你也助了我,我们之间两清了。”音落,转身离开。
蔡昭忆看着少年走远的身影,想想,还是说了声:“郑子暄,多谢。”
郑承晏听懂话里意思,眸光微闪,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瞧不见郑承晏身影后,蔡昭忆检查一遍现场,确认没留下什么,便大声回应:“我在这!我在这!”说着,将发带绑到树枝上高高举起摇晃。
不一会儿,她就听远处有人惊呼:“那!在那!”
马蹄声回荡林间,不消片刻,蔡晟与禾琅出现。
看到他们,蔡昭忆脑子里紧绷的弦终于松了。她缓口气,转身指着旁边的黑熊,故作轻松道:“禾琅,我们组应是胜组了。”
*
帐篷内。
蔡昭忆听着身后轻微的抽泣声,轻声安慰:“一点小伤,不碍事。”
蔡元漪轻轻上药,看着手臂的伤口及后背大片淤紫,沉默,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蔡昭忆没法,只好唬道:“你若再哭,眼泪掉到药膏里可就没药效了。”
蔡元漪信了这话,立即擦眼泪,但看到伤,还是哽咽:“这么重的伤也不知几时能好。”
“你又不是不知桃月的医术,没几日就会好的,莫担心。”蔡昭忆说着,穿上衣裳,转身给蔡元漪擦泪,“我记得帐篷西边有片花丛……”
说话间,桃月端着木盘进来,眼眶微红,带着鼻音道:“姑娘,这是奴婢特意熬的药汤。”
蔡昭忆看眼桃月,一口饮尽药汤,续道:“阿沅你先去洗手,我换身衣裳带你去那边瞧瞧。”
蔡元漪摇头,“二姐你养好伤再去也不迟。”
蔡昭忆太清楚自家妹妹的性子,怕妹妹因担心她的伤势而吃不好,睡不好,于是看向桃月,“桃月,你说出去走走,是否有利于伤痊愈?”
桃月明白自家姑娘的意思,看向蔡元漪,附和道:“回四姑娘,只要姑娘她不参加狩猎,可以适当走走。”
“那……好吧。”蔡元漪听桃月这么说,应下,起身离开,忽而想起什么,走回榻边叮嘱:“二姐,你刚抹好药,换衣时小心些,莫扯到伤口。”
蔡元漪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这时,蔡昭忆淡淡一笑:“好,我记着了。”
蔡元漪走后,她神色骤然冷下,沉声吩咐:“让寻意去农户手里买些蛇,有毒无毒皆可。”
“是。”桃月应着,想想,又问:“姑娘不查是谁动的手脚?”
蔡昭忆慢条斯理地穿衣,温声:“皇家围猎场能出现一头熊,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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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早有预谋,而这围猎场中,应只有一人与我有过节。”
“不过,这次当是她背后之人帮的忙。”
桃月闻言,瞬间想到一个本该来却没来的人——五殿下生母,毓妃。
桃月想着,蓦地想起什么,迟疑一下道:“姑娘,今早禾小公子与你一同入林,喊了你的小名,现下众人正在议论……”
“议论我与他有私情?”蔡昭忆侧眸,问:“阿沅也听到了?”
桃月点头。
蔡昭忆当即冷笑一声,眸色转凛,“让寻意只买毒蛇。”
*
戌正时分,篝火野宴。
开宴约一刻钟。
蔡昭忆带着蔡元漪敬了安阳侯,高国公等人,而后自然地走到赤阳侯的席位前,举起手中茶杯,敬道:“禾伯父,晚辈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好。”赤阳侯一眼看出蔡昭忆此番深意,呵呵一笑,饮完酒,拍了下旁边的禾琅,斥道:“臭小子,今日害的你阿窈妹妹受伤,还不赔罪。”
禾琅对今日谣言已有耳闻,也明白蔡昭忆此举何意,起身举杯,“阿窈妹妹,我自罚三杯。”
“不行,六杯。”蔡元漪在旁说道。
禾琅看着蔡元漪,毫不犹豫应道:“好,我,我自罚六杯给阿窈妹妹赔罪。”说罢,饮下第一杯。
蔡昭忆听到周围窃窃私语,扫了一眼,顺势看向一直盯着她的林巧如。
四目相对,一场无形的较量在她们之间展开。
蔡昭忆轻蔑地笑了下,收回视线,与赤阳侯及赤阳侯夫人说话。
林巧如瞧见这一笑,气的发疯,双手在桌下使劲揪着帕子,目光犹如毒蛇,死死盯着蔡昭忆,少顷,她唤来杏儿。
那厢蔡昭忆目的达成,转身与蔡元漪回到原位。
落座不久,舞姬退下,曲乐停,一道尖细男音随即响起:“诸位,经清算,今日狩猎的胜组已出!”
众人闻言,陆续放下酒杯筷子,看向王宫侍,只听他不紧不慢道:“胜组就是——禾小公子与蔡二姑娘组!”
这个结果无可厚非,毕竟大多数人是亲眼看着蔡昭忆与禾琅拖回一头大黑熊的。
“朕听闻前些日平山院考核,你还得了武试甲等,今日狩猎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皇帝说着,看向蔡淮远,当着众人的面毫不吝啬地夸奖:“淮远,你这女儿教的不错,文武双全,来日可期。”
蔡淮远立马起身,接话:“陛下言重,能为陛下分忧,是小女亦是末将之幸。”
皇帝笑意更甚,抬手示意蔡淮远坐下,“你们两个年少无畏,给这次狩猎开了好头,你们两个想要何赏赐?”
不是直接赏,而是问要何赏赐!
众人听着,看向蔡昭忆二人的目光里充满吃惊,羡慕及妒忌。
蔡昭忆却清楚,皇帝这是查到猛兽来处,想给她一个甜枣息事宁人。
也好,她正愁如何得到那个东西呢。
她想着与禾琅同时起身,眼神示意禾琅先说。
禾琅会意,偷瞄了眼蔡元漪,深思熟虑后说:“回禀陛下,草民想要一道赐婚圣旨。”
“哦?”皇帝闻言,视线落在蔡昭忆身上一瞬,意味不明地问:“只是赐婚圣旨?”
禾琅点头,言辞恳切道:“回禀陛下,草民想娶之人还未满十四,故草民想先求一道圣旨。”
短短一句,更加澄清了今日谣言。
皇帝听罢,点点头,“好!朕就赏你一道赐婚圣旨!”
“谢陛下!”
禾琅磕头谢恩完,就轮到蔡昭忆了。
众人以为她会求与官途有关的赏赐,或与禾琅一般求道赐婚圣旨,结果,她行至观看台中央,撩裙跪下,一字一句道:“回禀陛下,臣女斗胆,想求一块免死金牌!”
此话一出,全场安静。
蔡淮远察觉帝王神色不对,立马起身,刚唤声“陛下”,便见帝王展开龙颜,袖袍一挥,沉声:“赐!”
蔡昭忆眸底划过一抹喜悦,接过宫侍递来的金牌,磕头谢恩。回到位置上,她未管旁人是何目光,只垂眸,轻轻摩挲金牌上的“免死”二字。
从今夜起,镇国公府就有底牌了。